作者:萧舒
两人寒暄,任盈盈转身便走,朝原本囚她的小院走去,几个僧人紧跟在她身后。
萧月生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对视,他们虽是出家人,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已看出萧月生与任盈盈的关系不寻常,果然空穴来风,并非虚妄。
他们心头沉重几分,看一眼周围众僧,竟没有一个是江南云的对手,更遑论萧一寒。
“你去看看任姑娘,再莫要胡闹!”萧月生冲江南云摆摆手。
江南云顿时抬头,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十几丈外,转眼之间,追上了任盈盈。
方证大师诸僧看得心惊,亏得方生大师机智,反应灵敏,及时控制任盈盈,否则,凭江南云如此轻功,说不定已经闯出少林。
萧月生又道了几句歉意,众人回到了少林寺。
……
方丈禅室中,萧月生盘膝坐在一个方凳上,手上托着茶盏,神情悠然,专心品茗。
少林的茶茗极是名贵,乃是达贵之人所赠,常人听也未听过,更难品尝得到。
虽然出家人讲究不滞于物,方证大师却也极喜欢品茗,细心体味袅袅茶香,可令自己的心更加澄静。
“大师,我与任姑娘颇有几分瓜葛,前来拜访,实是求情来的。”萧月生品一口茶茗,笑呵呵的道。
方证大师呵呵一笑,只是品茗,并不说话。
萧月生见此,不再多说此事,而是道:“我曾有一小友,法名觉空,前来拜入少林,不知可在?”
“觉空?”方证大师一怔,抬头道:“莫不是岳掌门所引茬的觉空?”
萧月生点头:“正是,此子侠义心肠,资质绝佳,实是生平罕见,将来必然前途光明。”
“觉空已入得罗汉堂,正在闭中。”方证大师道,抚髯而笑:“觉空资质不凡,心性纯净,实是我佛之人。”
“少林得此高徒,可喜可贺。”萧月生呵呵笑道。
方证大师放下茶盏,拨动佛珠,微微笑道:“这是佛法广大,将觉空引入我少林寺中。”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萧月生喝过一盏茶,放下盏,悠悠道:“大师,我想见一见觉空小师傅,可否?”
方证大师点头:“既然萧先生想见他,老衲会将他叫出关来。”
两人说话虽然和和气气,却总有一层隔阂,显然江南云的举动已经惹怒了方证大师。
能令他这位有德高僧生怒,萧月生暗自一笑,自己这个徒弟闯祸的本事也着实不小。
少林寺的素膳委实一般,何雪晴与小荷比他们强上百倍,萧月生仅挑了两口,便放下竹箸。
他托口告辞,来到了任盈盈所在的小院中。
十八罗汉挺直矗立,像是一株株青松,一动不动,任由夜风呼呼的吹来,宛如刀子一般割着脸庞。
他们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内功外功俱登堂入室,这般凛冽寒气,无法侵入身体,反而利用寒气,用来促进内力运行之速,也算是练功的一种方法。
他们这十八罗汉,平日里唯有练功一事,不理琐事,专心一致,舍弃一切外物诱惑与干扰,心静如水,完全的沉浸在武功的海洋之中,不知外界日月变幻,斗转星移。
如此心境,练功进境极快,兼之个个聪明绝顶,禀赋绝佳,放在武林之中,俱是一流高手。
今天这一口气,一直憋在心头,无途可发,直能把人憋死,寒风吹在脸上,反而疏解一些心头的火气。
几盏灯笼挂着小院门前,灯火通明,看上去格外显眼。
萧月生来,他们没有拦阻,目送着萧月生进去,眼中反而带着浓烈的好奇之色。
江南云仅是他的弟子,已经如此棘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人家的师父,其武功更是高明罢,十八罗汉阵怕是奈何他不得。
唯有出动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只是他目前并未露出敌意,倒也不宜撕破了脸。
萧月生进得院来,数个笼罩悬于院中,小院亮如白昼,屋里传出娇脆的笑声,他一听便知是苏青青。
他敲敲门,里面传来宋梦君的声音:“可是萧先生?”
萧月生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顿时满眼生辉,数张玉脸聚在一起,相互辉映,容光之盛,令人目眩。
他坐在这里片刻,就呆不住了,任盈盈冷漠依旧,看也不看萧月生一眼,将他当做一个透明之人。
最终,江南云跟着他出来,师徒二人走出小院,在荒凉的草地里漫步而行。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
“师父,你想亲自动手救任妹妹?”江南云歪头看他一眼,轻轻笑道,她穿着一身月白罗衫,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优雅而宁静。
“胡闹!”萧月生哼一声,转头瞪她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宛如泉水般辉映着月光:“若是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可不会放人!”
萧月生点头,江南云所说丝毫不假,少林身为武林至尊,一向硬气惯了的,他们想要囚人,无论如何不会改变主意,这有损于威严,此例一开,人群涌涌,再难压服。
“师父,你想怎么做?!”江南云歪头问,轻轻一笑:“我看任妹妹好像不想理会师父你呢!”
“莫要整天胡思乱想!”萧月生瞪她一眼,双眼微闪。
自从他来到少林,任盈盈好像一眼也没看自己,他感觉敏锐之极,即使隔着很远,想要觉察某人的目光,仍能清晰浮现于脑海,他能确定,任盈盈确实没有看自己一眼。
这委实有些反常,即使不光明正大的看,偷偷瞥一眼,也是合情合理的,一眼不看,实在怪异。
“要不要我帮忙,找个机会拐她出来,让师父与她单独相处?”江南云歪着头,笑盈盈的问。
“不劳大驾!”萧月生摆摆手,瞥一眼她,哼道:“你呀,这次做得实在不漂亮!”
江南云抱屈道:“师父,我也没想到,这个少林的十八罗汉阵如此威力,我真是领教了呢!”
“你这时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萧月生重重一哼,有些恼怒,这个大弟子,武功虽高,资质也好,偏偏傲气凌云,丝毫不逊于自己,委实可恼。
人们往往深恨与自己相似之人,江南云的傲气承自萧月生,在他眼中,便有些可恨。
“我虽知他们厉害,却也不知如此厉害呢。”江南云可怜兮兮的道,明媚的大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怒哼,转头不敢看她,免得心软,沉声道:“若是你真能将任姑娘救走,我这时候何必看少林的脸色?!”
“师父你亲自出手哇!”江南云精神一振,笑盈盈的道,黛眉间一片兴奋。
她很久没看到师父亲自出手,况且,对手是少林,可逼出师父的真实本事,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萧月生摇头,沉声道:“你若胡闹,我来收拾残局,还可推托你不懂事,他们虽然有苦,却也不能发作,但若是我亲自出手,那可不一样,自此之后,咱们观云山庄便是少林的敌人!”
“敌人便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南云蛮不在乎的一甩头,娇声哼道。
萧月生脸色一沉,狠狠瞪她一眼,对她的胆大颇是头疼。
少林乍看上去,仅是武林中的一派而已,但数百年的积淀与底蕴,又是佛家禅宗之庭,影响力之强大,并不可见,常人难以想到。
若是与少林为敌,虽然他并不害怕,甚至一怒之下,有夷平少林之力,但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天下人为敌,这般辛苦之事,他才不去做。
顺势而为,方是道家之行事,他也早喜欢如此,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寻常的武林恩怨之中,想的是破碎虚空,打破空间,能够见得完颜萍诸女。
“好罢好罢,师父莫生气,我错了还不成?!”江南云忙陪笑,两只白玉似的小手抱拳。
萧月生怒气稍平:“都是你学艺不精,让我如今难做,只能另想他法!”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江南云点头不已,心下大是无奈,但师父在气头上,她可不敢招惹。
走了一阵儿,萧月生小心翼翼的瞅师父一眼,见他脸色平静下来,忍不住心中好奇:“师父,你想怎么做?”
“……”萧月生抬头看她一眼,却不说话,显然不想告诉她。
江南云撇了撇檀口,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小气,只能低下头,慢慢的跟着他走。
她心中暗思,师父定不会强闯少林,不能见识到他的盖世雄风,委实是一大憾事啊!
师父虽然武功通神,却偏偏要韬光养晦,不露于人前,让人轻视,委实难以理解。
她暗自娇哼,若是师父拿出五分真本事,足以惊天动地,看少林还敢不敢摆出架子来?!
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跟在萧月生身后,慢慢的走,踩在枯黄的草上,无声无息。
……
清晨时分,萧月生站在小院中,对着朝阳,吐纳呼吸,做起了平常难以一做的功夫。
他做如此寻常的功夫,却是因为觉察到了暗自有人窥伺,想要一探自己的究竟。
少林寺是颇有几处暗道,当初建寺之人定非一个僧人,说不定是什么能工巧匠,方有如此心思。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九转易筋诀代替内力修习,况且,他如今体内天雷之力汹涌澎湃,乃天地间至阳至刚之元气,比之内力更上一层,呼吸吐纳,反而并非修炼的最佳方式。
但吐纳之法乃是最基本法门,必有其独到之处,萧月生偶尔使来,只觉呼吸绵绵,身体内一片氤氲,暖融融的通畅,随着呼气吸气,天雷之力如潮水般一涨一落,一吸通关,一呼灌顶,直上昆仑,与紫府上隐隐相呼应。
一道长长的白气系于他鼻前,仿佛马儿的缰绳,直垂到地上,随着胸口的起伏,气绳晃动,微微颤动,似乎一条灵蛇。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吐纳。
萧月生长长吁一口气,双手结印,在胸前变幻,缓缓收气,白蛇倏的钻进了鼻中。
“萧先生可在?觉空求见!”门外响起明朗的声音,带着喜悦与激动,昂然问道。
“觉空小师傅,请进罢!”萧月生点头。
院门被推开,觉空一身黄色僧衣,缓缓跨进来。
他脚步缓慢,神色沉凝端肃,脚下似重山岳,又似踏于薄冰,既轻盈,又沉凝,矛盾异常。
“见过萧先生!”觉空和尚到了近前,便要跪倒。
萧月生一拂袖,将他阻住,笑道:“你既是出家人,对于繁文缛节自应看透,不必拘泥!”
觉空和尚点头,觉得身前有两只无形的大手托着,根本无法下跪,只能作罢,双掌合什:“萧先生一向可好?!”
“甚好,我日子平静,一直如此,小师傅你却是神采飞扬,大有精进,可喜可贺啊!”萧月生呵呵笑着点头。
“一切都拜先生你所赐。”觉空和尚恳切说道。
他对此感慨极深,若是寻常人,进入少林寺中,须得经过三年的入门过程。
拜入少林门墙,极是艰难,甫一入寺,先是砍柴挑水,做一些杂役般的粗活,练好基本功,再经过了品性道德考验,方能慢慢开始修习少林武功。
而他经岳不群引荐,根本不必做这些,能够直接修行少林的武学,还有众位高僧的指点,武功精进之速,可谓是一日千里。
而这些,都是源于萧月生的帮助,若是没有这些,他一个野和尚,岂能进入少林修习武功?!
“看看,你又在客气!”萧月生摆手,似是不悦的道。
觉空和尚忙道:“是,我不再说了。”
“你能在此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萧月生欣慰的打量着他,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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