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师妹!”定闲师太伸手,搭在她肩上,摇摇头,沉静的道:“稍安勿躁!”
定逸师太站住,转身,不忿的道:“掌门师姐,你说说,这个萧一寒,是不是忒不象话了?!”
定闲师太暗自摇头,师妹如此举动,难免让在座的诸位掌门不是滋味,觉得受了冷落。
“师妹,就让仪琳去吧。”定闲师太拍拍她肩膀,温和的道。
她声音温和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身为掌门,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定逸师太看了看掌门师姐,见她神色,无奈的点头,转头看向仪琳,紧绷的脸蓦的一松,温声道:“仪琳,把你大哥请来罢!”
仪琳轻咬下唇,低头不语,半晌,抬头,怯怯望向定逸师太:“师父,大哥没有客气,他是真的不喜欢这般热闹场面,要不,……就不要硬请他来了罢?”
她怯生生的说话,声音很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瞅着定逸师太,生怕这一番话惹恼了师父。
“你呀你!”定逸师太怒瞪她一眼,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当面反驳自己,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欣慰。
有胆气反驳自己,坚持己见,她心甚慰,但恼怒的是,偏偏是为了一个臭男人。
“既如此,咱们也不勉强萧先生了。”定闲师太笑了笑,对江南云道:“江帮主算是代萧先生出席罢。”
江南云裣衽一礼,郑重的点头,玉脸肃然,莹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层圣洁的光芒。
她再次坐下来,拿起茶盏,轻呷一口,向定逸师太轻声问:“师太,为何没见到嵩山派的人,莫不是不来了?”
“可能路上耽搁了罢。”定逸师太重重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回答。
众人默然,岳不群、莫大先生,还有天门道长皆脸色沉肃,似乎有什么心事。
岳不群抚髯一笑:“师太,嵩山派路途最远,晚一些时候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天门道长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冲虚道长抬头,看了看窗口位置,打量一番,说道:“师太,时辰不早了,大典不如开始罢?”
定闲师太还未点头,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秀丽的年轻女尼撩帘进来,双手合什,莺莺呖呖的道:“禀掌门师伯,山下来了很多人,没有请帖,说是要来观礼。”
定闲师太神色不变,从容点头:“都是些什么人?”
秀丽的小尼姑歪头想了想,娇声道:“他们有十四五个,都带着兵刃,嗯……,看着不像好人!”
岳不群若有所思,抚髯而笑:“嵩山派的人未到,他们这些人倒先来了!”
厅中诸人,皆是心智不俗之辈,闻得此言,已明言下之意,嵩山派暗中收伏天下群雄,他们皆知。
定逸师太冷笑道:“又玩这些小伎俩,委实可笑,掌门师姐,将他们哄走便是!”
定闲师太沉吟片刻,摇摇头,从容而道:“上门便是客,请他们上来便是!”
“是!”秀丽的小尼姑脆声答应,转身撩帘,出了大厅。
“掌门师姐?!”定逸师太大声道,脸上满是不解。
在她的想法中,对待恶人,便不能客气,否则,他们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纠缠。
“师妹,说不定真的是武林群雄,并非嵩山派的,……况且,即使是嵩山派暗中支使,来了恒山,咱们又何所惧哉?”定闲师太淡淡一笑,从容而道。
这番气度,厅中诸人皆暗自叹服,巾帼女豪,果然不让须眉,定闲师太举止从容沉静,心胸却远非一般男儿能比。
……
定逸师太站在白云庵前,远眺山下,左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身后是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
一群人沿着山路,缓缓过来,约有十四五人,个个身形矫健,脚下如履平地,身法凝练,双眼炯炯。
他们打扮各异,穿着五花八门,却俱带着兵刃,看着不像是一伙之人,彼此之间,谈得兴高采烈,嗡嗡不绝,来到了白云庵前。
定逸师太神色沉肃,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什,长长宣了一声佛号,缓缓道:“诸位施主,请了!”
她声音低沉,众人听了,却觉在自己耳边说话。
一个中年人自人群中脱出,双手合什一礼:“定逸师太,在下点苍周柄尘有礼了!”
他身形修长,微长的脸庞,容貌清癯,颌下清髯飘飘,眸子如寒星,年轻时定是一位气质翩翩的美男子。
定逸师太稍微一想,点头道:“原来是点苍周大侠,有失远迎了,请进去奉茶。”
说罢,朝众人一礼,转身打开庵门。
白云庵占地不少,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此时靠着树搭了棚子,罩了半个院子,一些桌椅摆列在院中。
这十几人进得院来,大咧咧的说着话,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坐前或坐后,并未坐在一处。
几个女尼进来,端上茶盏,悄然退下,定逸师太站在大树下,看着周围的这些人,眉头竖了竖,终于还是没发作。
这些人,显然没将恒山派看在眼中,说话喧闹,佛门净地,有的却口出秽言,委实气人。
仪和师太见师父的脸色,忙道:“师父,算了,武林中人,一向不拘小节,他们可能也是无意为之”
定逸师太长吁了口气,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
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若有所思,见师父走开,也转身随之而去,大跨两步,来到定逸师太跟前:“师父,他们确实不怀好意,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说?”定逸师太转头,对于这个二弟子的机智,她一向信服。
仪清师太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他们虽然看似互不相识,但坐下时,占的位子却有古怪。”
定逸师太凝神一想,众人坐下情形在脑海中回映,缓缓点头,沉声道:“嗯,是一个合围的架式!”
她发出一声冷笑:“还真将咱们恒山当成软柿子了!”
仪清师太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些人有几个武功极强,看着却面生,不知左冷禅何处招揽来的!”
“他野心勃勃,手下众多,招揽高手容易得很!”定逸师太叹了口气,忿忿说道。
说着话,她们三人进了大厅,厅中诸人正谈笑甚欢。
江南云肃然端坐,一言不发,但坐在大厅中,幽香淡淡,却令人的情绪发生莫名的变化。
“师妹,如何?”定闲师太正与方证大师说话,见她进来,抬头温和问道。
“是左冷禅的人!”定逸师太恨恨道,气哼哼的坐下。
定闲师太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天色,道:“时辰已到,嵩山派的人未到,却也等不得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先前秀丽的小女尼跑进来,道:“禀掌门师伯,嵩山派乐师伯到啦。”
定闲师太点头,摆摆手,让她退下,转身对众人道:“诸位施主稍待,贫尼去相迎。”
“咱们一起去罢。”岳不群抚髯笑道。
众人点头,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皆微微一笑,默然不语,跟在定闲师太身后,出了大厅。
厅外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共有近百位,喧闹不休,气氛热烈,或哈哈大笑,或破口大骂,不一而足。
见得定闲师太他们浩浩荡荡出来,众人嘴巴闭起,院中顿时一肃,上百道目光打量着他们。
定闲师太诸人皆是位高权重之人,寻常的武林人物,根本没有资格见到。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站在诸掌门之中,宛如白鹤立于鸡群之中,极是显眼。
她仿佛强大的磁石,将众人目光吸聚过来,再难移开,个个目瞪口呆,目送他们出了院子。
仪琳虽然亦是貌美无双,但站在江南云身边,却有些黯然失色,似是十六的月亮与初五月亮之差。
江南云的身影一消失,院中众人顿时醒过神来,“嗡”的一下,宛如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那个绝色美人是谁?!”
“谁知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子是哪个?!”
“娘的,美得冒泡,这般美人儿,我可是从未见过!”
“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却跟方证大师他们站在一起,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哪个晓得她的身份?!”
嗡嗡声中,人们七嘴八舌的胡乱打听,满脸好奇,心如被猫抓挠,痒不可耐。
“我知道此女!”忽然一个时间响起,却是那位点苍大侠周柄尘,正抚髯而笑。
“周大侠,快说快说,她是哪个?!”旁边人急忙问道。
“此女乃洛阳城清平帮的帮主,笑面罗刹江南云是也!”周柄尘抚髯缓缓说道。
“江南云?!”人群中传来惊呼,显然有人听过笑面罗刹之名。
“是她?!……怪不得!”人们纷纷点头。
一个青年男子摇头晃脑,长长慨叹:“笑面罗刹有天下第一美人儿之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确实名不虚传!”
人们纷纷赞叹,神情兴奋,上了年纪之人仿佛忽然年轻了十年,变得血气方刚,年轻时的冲动再次恢复。
……
山道之上,大阴阳手乐厚一身黄衫,抱拳微笑,丝毫没有架子,身后跟着几个嵩山派的弟子,个个目光明亮,皆非庸手。
乐厚迎上来,抱拳呵呵笑道:“师太,在路上遇到了魔教的人,过了几招,来得晚了,恕罪恕罪!”
对于乐厚此人,他是嵩山派的人,定闲师太却颇有好感,肃然道:“来了便好,乐师弟,遇上魔教的人,没有伤亡罢?”
“折了两名弟子。”乐厚脸上的沉痛一掠而过,露出笑意:“咱们闯江湖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生死由天,……好在,他们也没白牺牲,几个魔崽子都灭了。”
众人看出他在强作欢颜,乐厚虽然相貌不佳,但在嵩山派中,品性却是难得的好。
“乐师弟,请——”定闲师太转身,将嵩山派的众人请了进去。
看到诸掌门皆在,乐厚便有几分不自在,五岳剑派的三派皆是掌门亲至,甚至方证大师及冲虚道长也来了,唯有嵩山派掌门没有现身,显得太过托大。
缓缓往里走,乐厚抱拳,脸露歉意:“师太,非是掌门他推辞,实因他正闭关参悟寒冰真气,不能分身!”
“无碍。”定闲师太淡淡一笑。
……
见性峰上,热闹非凡。
恒山派的接位大典,虽然颇为仓猝,却仍不失隆重。
峰上一处宽阔的广场,已然搭了一个台子,一些各种颜色的花摆放在台子周围,在这个季节难得一见。
清风飒飒,寒意料峭,这些花儿迎风摇曳,却是并不变颜色,人们近些瞧去,却原来是一些假花。
众掌门坐在台上,一些武林众人则坐在台下观礼。
定闲师太三人站在当中,神情肃穆,宝相庄严,众掌门坐在她们身后。
台上两旁的香炉中烟气袅袅,散发的香气令人心神宁静,乃是上好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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