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不戒和尚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不知为何有如此异象。
定逸师太手上佛珠转动,越来越急,心中亦是好奇,却处变不惊,扫了江南云一眼。
江南云面色如常,玉脸微微含笑。
见她如此神情,仪琳也放下担心,紧紧盯着。
蓦然之间,银光倏的一暗,尽皆敛去,似乎如白烟一般,皆钻入了萧月生身体之中。
接下来,便再无动静,周围一片静寂,唯有清风微拂,树呆哗哗。
半晌过后,萧月生身形一动,合什的双掌慢慢落下,在胸前结了个印,悠悠吐出一口气,解座下来。
转过身,他脸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眉宇之间,倦意浓郁。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边,出手搀他。
萧月生转头,横了她一眼,摆摆手,不让她搀扶,步伐从容,慢慢来到不戒和尚身边。
不戒和尚一动不动,似乎呼吸也停止了一般,呆呆望着萧月生,想要说话,却又不敢。
“找到了!”萧月生笑了笑。
仪琳一脸担心的望着萧月生,上前搀他,歪头道:“大哥,你算到我妈妈在哪儿了?!”
萧月生任由她搀着,点头一笑:“嗯,你妈妈便在恒山!”
他随即一摆手,将他们的话挡回去,温声道:“先去查一查罢。”
说罢,他转身朝木屋走去,江南云拉过仪琳,低声道:“师叔,我师父既然算出,必错不了,跟大师去慢慢查探罢。”
说罢,抢上一步,走到萧月生身前,搀着他,慢慢进了木屋。
定逸师太吁了口气,看着萧月生的背影,对不戒大师道:“萧先生既已算出,咱们找找罢。”
仪琳不放心,看了看木屋,低声道:“爹爹,你跟师父去寻妈妈罢,我看看大哥。”
不戒和尚瞪了她一眼,见她秀脸神情坚定,透出倔强之色,只好点点头,转头催促定逸师太。
仪琳跑回了木屋,见萧月生盘膝坐到床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秀脸露出担心之色。
江南云站在榻前,转身望她,轻轻走过来,拉她一下,两人出了木屋,站在檐下说话。
“师父不要紧,只是太累了。”江南云轻声安慰道。
仪琳秀脸露出难过神情,摇了摇头,除了萧月生当初受伤时,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难看,心中隐隐作疼。
“调息一阵子,师父便会恢复的。”江南云低声一笑。
她见过萧月生施展天人感应术,当初也是吓得不得了,后来见他仅是调息一个时辰,便恢复如常,也便放下心。
江南云又劝了仪琳两句,让她不必担心,这里有她照料,先去寻找妈妈才是。
仪琳摇头,没见到萧月生恢复,她心中难安,便呆在此处等候。
太阳慢慢的西斜,这个季节的白昼很短,这一会儿功夫,太阳便要落山了。
残阳斜照,谷中的小树林被涂了一层红色,色泽有深有浅,与原本的绿色一映,宛如梦幻。
小山谷中,也被映成了瑰丽的红色,仿佛身处梦幻。
一个时辰过去,仪琳面朝夕阳,怔怔站着,秀脸似是一块儿白玉抹了一层胭脂,美得不可方物。
她微阖明眸,呼吸悠缓,似是入定。
她已经养成了随时练功的习惯,加之有萧月生所传的心法,故能武功如此进境,恒山之中,已列第一。
江南云见她如此,颇觉惭愧,怪不得师父一直怨自己不努力,便来到水潭边的大石上,也用心练功。
她玉掌缓缓,一招一式,无不暗合莫名的韵律,动作飘逸,说不出的曼妙。
忽然,仪琳身形一动,明眸陡睁,两道目光清亮如清泉,随即缓缓敛去,恢复如常,转过身来。
木屋门口,萧月生一身青衫,一脸温和的微笑。
“大哥!”仪琳飘飘向前,打量着他,见他神情恢复,眉宇间的倦意已然消散,长吁了口气。
“为何没去找你妈妈?”萧月生歪头笑问,瞥了一眼闪现在身前的江南云。
仪琳扭捏着摇头,轻声问:“大哥你不要紧吧,还累不累?”
“妹子不必担心。”萧月生摆摆手,看了看四周,道:“先去看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你母亲了。”
仪琳摇头,显然不想离开,萧月生无奈,瞪了她一眼,方才罢休,犹不放心的离开。
“嘻嘻,师父,还生气呢?”江南云风情万种的玉脸赔着笑,双手恭敬的奉上了茶盏。
萧月生也不去接,瞟她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看她。
“师——父——!”江南云放下茶盏,拉他袖子,摇晃不已,声音娇腻,令人闻之心神酥麻,魂魄移位。
萧月生无奈,江南云的撒娇大法,火候极深,万难抵当。
“好罢好罢,”萧月生摇头叹气,横她一眼:“这次之事,若是圆满,则不追究,若是有何意外,你可得受罚!”
“是,弟子认罚便是!”江南云眼波流转,娇滴滴的道,声音婉转,荡气回肠。
萧月生看着一脸讨好娇笑的江南云,颇感无奈,这个江南云,委实不让人省心,总给自己找麻烦!
……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练功,山谷外忽然传来哈哈大笑,却正是不戒和尚。
江南云出谷相迎,不戒和尚提着两大坛酒,满脸红光,哈哈大笑:“萧一寒,我来道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站在大石头上,双手归于胸口,缓缓收势,衣衫一阵起伏,宛如波浪滚动,颇为怪异。
“大师可寻到人了?”萧月生下了石榻,来到不戒和尚跟前。
“寻着了!……寻个正着!”不戒和尚点头不迭,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如此神算,我可是服气了!”
“雕虫小技罢了。”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两大酒坛。
“听仪琳说,你喜欢喝酒,我便讨来了这两坛一碗醉,藏了数十年,最是纯正不过!”不戒和尚两手一松,酒坛轻飘飘的落地。
“好,好!”萧月生大喜,这一阵子,茶不对味,饭不对胃,忽然有美酒,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便直接坐到了草地上,一人一坛,大口大口的喝,豪迈无比。
他们俱是海量,远非常人可比,不戒和尚的酒量,乃是体质强横,禀赋极佳,再加之深厚的内力。
萧月生则是体内天雷之力霸道,容不得酒气,刚一进入体内,便被逼了出去,故无论如何,总难喝醉,求一醉而不可得。
不戒和尚还带了一些卤味,牛肉羊肉,就是酒吃,极美味不过。
喝酒之间,萧月生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从未发生,却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况且,这番本事,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
他武功高一些,无可厚非,人们只是心中羡慕,或是敬重,但若是有这种神算,便会令每一个人都有危机感,仿佛在自己跟前毫无遮掩,必然会躲得远远的。
这也是他一直不想帮不戒和尚之故。
……
萧月生一直呆在山谷中练功,江南云则时常在白云庵,与仪琳在一起,或与定逸师太切磋武功。
定逸师太竟然毫无架子,丝毫不因江南云是晚辈而轻视,当初萧月生听了,大感惊奇。
这一日,江南云回谷时,捎来了一个消息,恒山派定闲师太,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仪琳,已经下了请帖,邀几大门派的掌门前来观礼。
见萧月生仅是眉头一动,神情却是平静如常,未如自己所料的惊奇万分,江南云好奇的问:“师父,难道你料到了?”
萧月生摇头,双臂伸出,两掌向两边排出,动作轻缓:“这一招棋,恒山派使得极妙,果然不差!”
“嗯,这三位师太,令人敬佩呢!”江南云臻首轻点,坐在石头上,右手探下水,轻轻拨动着清澈的潭水。
“本以为,过几年才会传位于仪琳,不曾想,这般早。”萧月生缓缓说道,动作悠悠,不似练功,反而像是舒展筋骨。
“可能是武当的消息,逼得三位师太如此罢。”江南云道,黛眉轻蹙,想起了这个消息,颇有几分危机感。
当初跟左冷禅对了几招,旗鼓相当,若是他练了辟邪剑谱,据说此剑法专走阴邪一路,可以速成,那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了。
她轻拨着清水,被水光一映,手如白玉,洁白无瑕,极是诱人,她轻声道:“这确实是一招妙旗,仪琳师叔武功最高,虽说性子纯善,但有三位师太的指点,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还有师父你在背后撑腰,今后谁敢惹恒山派?”
“仪和师太仪清师太如何?”萧月生慢慢放下手,问道。
“放心罢,”江南云抿嘴一笑,白他一眼:“仪和师太对掌门之位并无野心,听到消息,反而高兴,仪清师太更是毫无异议。”
“出家之人,果然不同!”萧月生点头,稍微感叹了一句。
“若是仪和师太不服,怕也不成。”江南云摇头,小手自水中抽出来,自袖中拿出雪帕,轻拭了拭,道:“况且,她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恒山派掌门之位,委实是一个烫手的山竽。”
“总之,仪琳接掌此位,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使。”萧月生摇头,似是颇有同情之色。
他前世曾任水云派的大弟子,虽是大弟子,却大权独揽,深知一派掌门的不易,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压在肩头,心力稍差者,便会不堪重负,尤其是弱派,更是日夜难以安眠。
如今,在左冷禅的强势之下,想必岳不群他们便是如此感受,坐立不安,殚精竭虑,挣扎求存。
“师父,事已至此,怕是再难改变了。”江南云摇头,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恒山派的掌门,在她眼中,实是一件苦差使,还不如自己的清平帮帮主来得自在。
“唉……”萧月生摇了摇头,收势之后,道:“明日且让仪琳过来,我需得教一教她了。”
“仪琳师叔她忙得很,怕是分不出身来。”江南云摇头。
萧月生一想也是,临近传位大典,一些礼仪想必正在传给她:“那你跟在她身边,用心指点一二。”
“放心罢,师父!”江南云抿嘴轻笑。
萧月生本想住上十天,便离开恒山,散一散心,便回到山庄,免得刘菁挂心。
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仪琳要接掌恒山派,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岂能不在?!只能继续呆着,待传位大典过后,再行离开。
……
华山
“传位于仪琳师妹?!”令狐冲一脸吃惊,看着简朴而不失精致的请幅,失声叫道。
这是华山派的正气堂,岳不群坐在当中,身前坐着令狐冲、劳德诺等前五个师兄,加之林平之与岳灵珊。
劳德诺也是一脸疑惑,抬头望向岳不群:“师父,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应传位于仪和师姐么?”
岳不群摇头,抚着清髯,缓缓道:“冲儿,你可想明白了,为何传位,又为何传于仪琳?”
令狐冲吃惊过后,翻看了请帖,确实是恒山派所发,况且,是恒山派的弟子亲自持帖送来,断不可能出错。
他低头沉吟,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时候传位,是不是缘于冲虚道长的那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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