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林平之与江南云见此,也不打扰他,想来他必是有所了悟,最好便是让他静静思索,直到想通了。
半晌过后,徐之恺摇了摇头,冲盯着自己的两人苦笑:“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刚才的身法,我也莫名其妙。”
“刚才的一下,确实极快!”林平之点点头,皱眉想了想,道:“能施展出如此身法,想必是内力之故罢!”
华山与武当派并不敌对,相互帮助一下,结下善缘,有益无害。
徐之恺内视经脉,摇了摇头:“没有异常。”
林平之想了想,抬头,沉稳说道:“不如,咱们重演一次。”
“多谢林兄!”徐之恺见他如此热心,心中感动,又敬佩其胸怀,抱拳恳切说道。
林平之笑了笑,摆摆手,长剑缓缓出鞘,横在胸前。
“嗤——”长剑疾刺,徐之恺出剑,一如刚才那一剑般凌厉,简单直接,气势逼人。
林平之侧身一偏,长剑已然刺出,无声无息,奇快无比。
即使再次重演,心中已有防备,徐之恺发觉,对这一剑,自己仍泛出无力之感,很难躲过。
“叮”一道白光闪过,击在林平之的剑上,剑脱手而出,插入地中,只留一个剑柄。
江南云缓缓收回玉手,摇头一笑:“徐少侠,看来,你需得好好磨练,方能掌握。”
徐之恺脸色涨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刚才,他心中泛起了无力感,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却无暇反应,仅是一瞬之间而已。
剑光映亮了他的眼眸,江南云见他露出绝望之色,断然出手,手指一屈一弹,莹白的棋子射出,如一抹流光,弹指神通比林平之的剑更快。
林平之吁了口气,上前拔出长剑,拿手帕轻拭一下,归入鞘中,转身道:“亏得江姑娘及时,若是不然,后悔莫及!”
他如今的剑法,仍在追求速度,唯恐不快,尚未到收放自如之境,与人比武,甚是危险。
平常,他与令狐冲比武时,留有余力,故能避开伤害,但徐之恺乃武当高徒,他实不敢托大。
“江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徐之恺看了看林平之,摇头苦笑。
刚才的无力感,令他极是沮丧,随即振奋,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自己心志不坚,需得刻苦磨炼。
……
在华山派呆了数日,江南云便催促离开。
她看得出,林平之与徐之恺对自己皆有爱慕之意,若是再呆下去,让他们感情加深,委实不是什么幸事。
岳灵珊这一阵子,却未寻江南云的不是,反而刻苦练功,正在拿着黑铁剑修炼。
当放下黑铁剑,用平常的青锋剑施展剑法,仿佛拈着一枚绣花针一般,越发的轻巧,游刃有余,招式圆润,这种感觉委实奇妙,令她更加喜欢用黑铁剑练功。
萧月生见到她练功,指点了一番。
萧月生与江南云告辞离开,岳不群苦留,却未能劝阻得住,终于在一日清晨,离开了华山派。
“师父,咱们去哪里?”下了华山,江南云便问道。
萧月生想了想,回首莽莽群山:“去恒山派那里看看罢,我还有些不放心!”
“师父是担心小师叔?”江南云抿嘴笑问,一身湖绿罗衫款款而动,风姿绰约。
萧月生迈步往前,摇了摇头:“仪琳武功足以自保,我却是担心,左冷禅会暗算定逸师太她们。”
“左冷禅会如此行事?!”江南云黛眉轻蹙,跟上他的步子,绝美玉脸露出疑惑神色。
在她想来,若是左冷禅真的如此行事,那便是完全的撕破脸皮,再无转寰可能,其余诸派皆非傻瓜,又有血性,即使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如愿。
武林中人,因为习武之故,骨子里便带了一股血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练成辟邪剑谱,野心膨胀,什么事做不出来?”萧月生微微冷笑。
两人步履看似悠缓,实却极快,一步跨出,往往有数十丈,几句话的功夫,来到了先前来过的小镇。
“师父,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找上去,将他除去便是!”江南云黛眉一蹙,凤眸中杀人一闪。
萧月生转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左冷禅虽然阴险,但毕竟没有得罪咱们,现在杀他,为时过早!”
“师父莫不是想多看看热闹?!”江南云斜睨他一眼。
萧月生左手轻抚唇上的小胡子,想了想,道:“南云,咱们仅是一介凡人,并不是什么神仙,天下人之事,各有各的因缘际遇,管不了那么多,难不成,你想将世间的所有恶人都除了?”
“若是能这样,最好不过!”江南云重重点头,凤眸坚毅。
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你呀你,莫要小看天下人,别以为自己有了一点儿武功,便天下无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偏偏不信,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师父你?!”江南云嘴角撇了撇,心中思忖,师父偷懒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世间人心,最是诡秘难测,最可怕的,也不是无敌的武功,而是智慧,……若是咱们直接下杀手,必惹来天下人为敌,外道者人人愤怒,正道者个个戒惧!……我纵使天下无敌,你们呢?你的亲朋好友呢?”
江南云点头,露出深思之色,自己从未想得这般远,只想快意恩仇,没想到,还有这般多的羁绊。
“那……,咱们找一个借口?”江南云臻首抬起,妙目盈盈,灿若星辰。
萧月生微微一笑:“孺子可教!”
江南云明眸转动,暗自思忖,师父如何找一个借口呢?
“时机运用之妙,天地之别,”萧月生一边往镇子里走去,一边漫声说道:“人皆有运势,乃无形有质之物,却是威力无穷,万不可逆其上之!”
江南云疑惑的望向师父,莫名其妙。
平日里,萧月生多与江南云讲一些武功之类,或是为人处世,阳谋阴谋,却甚少涉及这些神秘莫测之学。
“左冷禅如今运势正盛,不可迎面当之,除非,真的有可杀之因缘,否则,静观其变,待其势衰,取其性命,方是最佳!”萧月生看了她一眼,缓缓而道。
“师父是何意?”江南云听不太明白,直接问道。
两人已经进了镇子,在大街上漫步而行,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颇是喧闹。
萧月生无奈的摇摇头,似是叹其悟性不佳,缓缓道:“同是杀左冷禅,当他恶迹未显时,往往出力不讨好,当他恶名已扬,再动手除之,则好处无穷。”
江南云恍然,明眸如水,在萧月生身上转来转去。
两人在镇上买了两匹马,想要以马代步,一直走路,虽然练着轻功,却太过吃力。
并辔而行,清风拂面,马蹄轻翻,两人在马上仍不耽误说话。
“南云,武当的徐少侠,如何?”萧月生似笑非笑的道。
“徐少侠?徐之恺?”江南云微怔,鬓发不动,清风吹到她身前,似乎遇到无形的墙壁。
“嗯,此人性子光明磊落,虽然血气方刚,有失冷静,但仍年轻,过两年,闯荡一番便会改过来。”萧月生点点对,脸上仍带着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极是古怪。
“他呀?”江南云摇头一笑,抿嘴道:“比起令狐少侠与林少镖头来,仍差了一筹呢!”
萧月生看了看前方,摇摇头:“也不尽然,将来的成就,怕是不会输于二人。”
江南云明眸一横,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师父,无缘无故的,你跟我提他干嘛呀?!”
“年轻俊杰,可是珍稀人才,南云不如择一为婿,如何?”萧月生呵呵笑道,右手执缰,左手抚着小胡子。
江南云玉脸顿时一变,沉下来,倏的冷下来,紧咬红唇,用力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怔了怔,笑道:“怎么?”
“师父是不是嫌我在身边碍事,想赶我走?!”江南云紧紧盯着他,恨恨问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摇头道:“若是没有你,我岂不要累死,你呀,净会胡思乱想!”
“那为何要让我嫁人?!”江南云愤愤哼道。
萧月生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你是大姑娘了,总归要嫁人的,……难不成,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我一辈子不嫁人,就跟着师父你!”江南云大声道。
说罢,玉腿一夹,骏马顿时加速,疾驰向前,超过了萧月生,渐渐消失了身影。
萧月生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一笑,还是小孩子脾气,等碰到了合意之人,可就不是这番话了!
……
孙家集的傍晚,华灯初上,炊烟袅袅,空气中飘荡着木头燃烧的淡淡香气,说不出的亲切。
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骑马进了孙家集。
乍一进来,二人便觉有异,看了看四周,冷冷清清,丝毫不像是繁华之处。
照理而言,这座小镇身处要冲,两条官道交汇,应是更加热闹才是,看看街旁的小摊位,却是仅有寥寥几家,似乎都不出来做生意了。
他们沿着大街走,街上人丁稀少,走在街上的人们,也各是神情惊慌,看到萧月生与江南云骑马,纷纷躲避不迭,似乎见到瘟神一般。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她似乎仍在生着气,一路之上,跟萧月生打起了冷战,爱搭不理的。
“南云,这里有些诡异,你去问问看。”萧月生打量四周,缓缓说道,脸色沉肃。
江南云下了马,放开缰绳,提裙来到道旁一个小茶铺中,动作曼妙的钻进去。
很快,江南云走出来,玉脸神色肃然,飘然上马,轻轻一磕脚跟,让骏马缓缓向前。
萧月生一夹马,慢慢跟上去。
“是魔教的人!”江南云看着前面,神情清冷,不假辞色,檀嘴微张,淡淡说道。
萧月生眉头一皱,转头望她,沉声问:“魔教的人杀人了?”
江南云仍不看他,明眸看着前方,神情专注,嘴上淡淡道:“镇上的首富,张员外一家被灭了门,是魔教的人下的手!”
萧月生眉头锁了起来,对于日月神教,他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人在他看来,与正道之人无异,只是信仰不同罢了,只是他们行事无忌,也是实情。
有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撑腰,魔教之人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只是因为东方不败一直不曾出现,他们没有主心骨,方才一直安份着。
因为任盈盈的关系,他对于魔教之人多了几分宽容,没想到,又遇到此事。
“去镇上最大的酒楼!”萧月生沉着脸吩咐。
江南云虽看着前面,但心神一直观察着师父,见到他脸色阴沉,知道顿时是想到了任盈盈。
只是,纵使任盈盈是魔教之人,师父爱屋及乌,也不能没有公理正义才是!
想到此,江南云不满的娇嗔道:“师父!”
她声音糯软娇腻,说不出的诱人,荡人心魄。
“咱们先去酒楼打听详细一下!”萧月生横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呀,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江南云娇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一夹马腹,骏马小跑了进来,跑在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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