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厚厚的圆木桌上,摆放着一些果汁及点心,精致诱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这里建造的颇是简朴,没有以玉为桌,少了几分奢华,这一世,萧月生一心专注于天道,不想费太多的心思放在别处。
“刘姐姐,萧先生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出关呀?”周晓雨看了看雾气笼罩的寒烟阁,娇声问道。
她今晚穿着一件薄薄的粉红罗衫,清风吹来,泛起轻皱,似是湖水泛波,多了几分出尘之气。
江南云身着素淡的碎花襦袄,紧贴腰身,柳腰更显纤细柔美,她手上拿着一卷书,细细翻看,闻言抬头看了周晓雨一眼。
刘菁摇头苦笑,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萧先生行事周密,高深莫测,晓雨,莫要胡说。”妙玉真人横了弟子一眼,淡淡说道。
妙玉道长一身道袍,轻贴在身上,曼妙的身段儿若隐若现,她秀脸白里透红,虽是冷冰冰的,却横生几分妩媚。
“噢。”周晓雨吐着香舌,不敢再问。
这话却已勾起了刘菁的愁思,她定定看着雾气里的寒烟阁,黛眉轻蹙,明眸中一片迷离。
“师娘,不必担心,师父不要紧的。”江南云轻声道。
刘菁转身,明眸望她一眼,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但眼中的忧愁却掩饰不住。
按她所想,散去功力,并非什么艰难之事,满打满算,一天的时间,也已足矣,如今,三天过去,实在令人心忧。
此时,她忽然有些后悔,干嘛不跟着丈夫学一学奇门遁甲之术,省得如今干着急,却无法进去看看。
其余诸人看她的神情,皆横了周晓雨一眼,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徒惹人烦恼。
这三天,庄内诸人都不敢在刘菁跟前提起萧月生,一提到他,刘菁便心绪低落,满脸忧愁。
湖面倒映灯光,照在刘菁的瓜子脸上,轻轻晃动,斑驳陆离,仿佛刘菁的心绪一般。
“咦?!”江南云忽然抬头,望向西方的夜空。
众女也转头望去,却见西方天空正有一个烟花冉冉上升,半晌之后,“砰”的一响,声音巨大,整个临安城皆可闻得。
烟花爆响之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云朵,凝而不散,仿佛铬刻在夜幕之上。
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云朵渐渐变小,从外面慢慢缩成一团,最终变成了一个明亮的圆球,倏的一下落下来,仿佛一道流星匹过天际。
“师娘,是潘师伯那里遇险!”江南云转头对刘菁淡淡说道,神色从容,毫不慌乱。
“快去看看罢!”刘菁忙道。
江南云沉吟一下,最终摇头,道:“让小荷去足矣,我还是留在山庄罢。”
“南云!”刘菁大急,忽的站起身来,急促的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来,道:“若是潘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师父会受不了的!”
江南云转头看了一眼妙玉道长,摇了摇头,道:“师娘,这一路上,小荷得师父亲自指点,武功猛增,足以应付,……我不能离开山庄,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庄内有阵法,别人闯不进来,放心罢,快去快去!”刘菁忙道。
江南云仍在犹豫,扫了一眼妙玉道长她们,沉吟片刻,看了看小荷,拉住她的小手,道:“小荷,你不得离师娘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
“小姐放心!”小荷重重点头,明眸眨了眨。
江南云轻吁了口气,修长的娇躯站起,道:“师娘,那我去啦!”
刘菁忙不迭点头:“快去快去,千万照应好你潘师伯!”
“师娘不必担心。”江南云嫣然一笑,飘身而退,倏的一晃,消失在湖面上,不见了踪影。
“江姑娘的轻功,委实高绝,贫道望尘莫及!”妙玉道长摇头赞叹。
刘菁点头笑道:“但愿她能赶得及!”
……
江南云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转眼之间,出了山庄,身在空中,遥望了一眼山庄,总有些不放心。
她对于妙玉道长有些不放心,虽然她外面冷漠,内心柔和,但总是相交不深,万一真在此时发难,师娘又没有防人之心。
但又不想扰了师娘的静心,只能以传音入密之术,将自己的担心说与小荷听。
小荷本就机灵,又经历了一番追杀,已能独挡一面,想必不会让自己失望。
至于潘师伯的安危,她并不太担心,他身边的高手不少,一时半刻之间,不至于溃败。
夜风习习,她宛如一股轻烟,转瞬即逝,临安城墙高耸,她却如履平地,几次呼吸的功夫,已进了城,来到长沙帮总坛之处。
“嗯——?”江南云蓦的停在一间屋子房顶,自远处打量着长沙帮的总坛。
刀剑相交之声,嘶吼惨叫之声,喝骂诅咒之声,顺着夜风飘来,清晰入耳,热闹非凡。
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长沙帮总坛固然热闹,那里打斗正激,但这边却安静得有些异样。
她嘴角一翘,泛起一丝冷笑,身形一动,落到了地上,弯腰下蹲,两只纤纤玉手按在地面上,心神内敛,玉容端肃,玉虚劲沿着独特的经脉流转,周围一举一动,皆入耳中。
她施展的乃是天听地视大法,与狗睡觉耳朵贴在地上一般原理,以内力催动,借助地脉,扩大耳力。
盏茶过后,她轻吁一口气,直起身来,拍拍玉手,抿嘴一笑,明眸泛出讥诮之色。
她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刹那出现在十丈开外,再一闪,已是接近长沙帮的总坛。
乍一踏进长沙帮总坛二十丈范围,“嗤”“嗤”厉啸声突兀响起,道道蓝芒在她眼前闪现。
江南云冷哼,身形一晃,蓦的突出十几丈,闪过暗器,随手一甩,十几道白光射出,在空中划着各种轨迹,悠悠飘动。
“啊”“呀”惨叫声接连在暗处响起,他们本是暗算别人,不想别人也出暗器,猝不及防之下,很难躲过江南云的天女散花。
一把棋子甩出,江南云没有停留,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十几丈外,接近了长沙帮总坛。
“回去!”两柄长剑突然出现,直刺而至,寒意凛然。
两柄寒剑倒映月光,映出两个神情狰狞的脸庞,精芒闪烁,死死盯着江南云。
江南云左右两手分别一屈一弹,两道白光射出,“嗤”然作响,叮叮两声,长剑落地,断为四截。
第212章 闪杀
这般近的距离内,以江南云的精深功力,寻常长剑,受不得弹指神通的一击。
两指弹出,她随之纵身上前,玉掌探出,轻飘飘的一按,两人眼睁睁看着手掌来到眼前,却反应不及。
玉掌印在两人胸口,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砰”的落地,声息全无,二人身在空中,已然毙命。
将二人料理完,她未向前走,反而莲足一点,飘然后退。
“嘣!嘣!嘣!嘣!”泥土飞扬,一排短箭插在她前面地上,仅剩下箭羽露在外面,轻轻颤动,若是她刚才飞身向前,人在空中,并非定能挡得这般凌厉的短箭。
江南云扭头一看,前面站着十人,分成前后两排,个个手持弓箭,搭弓上箭,箭尖在月光下泛着阵阵寒芒。
她黛眉皱起,脸似凝霜,修长玉体紧紧绷起,明眸似秋水,波光一闪,瞥了前面众人一眼。
武林中人,动手拼杀,常用暗器,却罕有动用弓箭,因弓箭乃朝廷禁制武器,私藏弓箭,有谋反之嫌疑,动辄诛灭九族,使用此物,实是玩火自焚。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被十人围在当中,手执长剑,抚着颌下三缕清髯,淡淡望着江南云,朗声道:“来者可是江帮主?”
江南云微一点头,淡淡问道:“尊驾何人?!”
“哈哈,果然是你!”中年人脸色顿变,渐渐扭曲。
他缓缓放下抚髯左手,长剑一指江南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牙齿:“我是索你性命之人!……哈哈,打了徒弟,惹出师父,萧一寒啊萧一寒,今日便拿你这个弟子祭剑!”
“原来是家师的仇人,却不敢惹我师父!”江南云抿嘴一笑,巧笑嫣然,毫不生气,纤手如玉,轻捂了一下檀口,盈盈笑道:“哎……,也是,柿子总要挑软的捏,鸡蛋何必去碰石头呢?!”
中年人冷笑:“好一张利口,给我射!”
两排短箭交织成一张箭网,当头向江南云罩下,嗤嗤厉啸,转眼即到,防不胜防。
江南云身形一晃,刹那出现在十丈开外,施展出了缩地成寸之术,躲开箭网笼罩范围,冷哼一声,身形再闪,蓦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容不得他们再次搭弓射箭,“铮——”寒霜剑出鞘,寒光一闪,周围顿时泛起几丝森冷。
她心中恼怒,今日换了别人,遭此埋伏,定难脱身,好在她的轻功极高,有所防备之下,即使弓箭,也奈何不了。
恼怒之下,寒霜剑绝不容情,一道寒光过去,抹过前面三人的喉咙,随即一黯,再次亮起,又抹上三人的喉咙。
她出剑奇快,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宛如呆笨的木头人,眼睁睁看着剑光及体,却无法避开。
“呃……”呻吟声中,六个人纷纷捂着喉咙,热血喷涌,抽搐着倒在地上,嗬嗬作响。
江南云玉腕一翻,轻抖寒霜剑,甩出一串血珠,提剑上前,再次斩杀其弓箭手。
她玉脸清冷,毫无表情,宛如冰川天女,明眸迷离,似是悲悯,似是痛恨,复杂难明。
“射!射!射!”中年人大声尖叫,歇斯底里,长剑挥舞,冲向江南云。
江南云冷笑,身形一晃,来至他跟前,一剑刺出,宛如闪电掣击,直刺其左胸。
中年人忽然一笑,身形蓦然一停,扭身出剑,奇快无比,一道蓝芒自剑尖射出,猝不及防。
“卑鄙!”江南云冷哼,左袖一拂,水云袖施展,薄薄的衣袖顿劲力遍布,将一枚银针挡住。
中年人神情一愕,似是没想到杀手锏会失效,转身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用之身,再来寻仇。
“想跑?!”江南云眼中露出鄙夷,身形不动,屈指一道黑光射出,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乌黑的棋子在夜幕之中,肉眼难辨,又没有声息,防不胜防,这一招,乃是弹指神通进入第二层所致。
弹指神通本是桃花岛黄药师独家绝学,萧月生乃郭芙之婿,得传此技,他在此基础上,再行精研,更进一步。
小荷虽也会弹指神通,但功力所限,无法施展第二层,江南云也仅是刚刚及得上而已。
黑棋子无声无息的贴上那人背心,他身形一滞,僵硬一下,前冲之力仍在,顿时跌倒,脸朝下,吃个个狗啃泥。
既是师父的生死仇家,江南云毫不手软,身形一掠,自他身边经过时,剑尖一点,已是刺中其胸口,转眼飘过,纵向长沙帮总坛。
她身形快捷,一晃即过,眼前闪过一幅幅打斗的激烈场景,地下倒着数十个人,或是呻吟,或是昏死。
略扫一眼,便已发觉,倒在地上之人,几乎都是长沙帮的人,甚少有外人。
江南云心中一怔,不禁想到,难不成,竟是内乱?!
思忖之中,来到了总坛的大厅,身法轻盈曼妙,别人无所觉察。
入目所见,江南云心下一沉。
大亭之中,十余个衣衫各异之人围住了潘吼三个人,宋长老,任益谦,护在潘吼身后,不见其他人。
这十个人剑法精妙,却并未见杀手,反而像是戏弄一般,左一剑,右一剑,落在潘吼身上。
潘吼怒发如狂,不断的怒吼,却于事无补,丝毫躲不过刁钻阴损的长剑,浑身是血,须发俱乱,两眼布满血丝,似要瞪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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