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萧月生身形不动,依旧轻飘飘的伸掌,右手绵绵似情人之抚摸,缓缓迎上。
程安邦冷笑一声,早有防备,看似一往无前的前冲,拳势刚猛凌厉,毫无余力,却蓦的一抖肩头,手腕横移,欲躲开萧月生的右掌。
萧月生轻笑一声,依旧不缓不慢的前搭,距离他胸口半尺处,程安邦的手腕已被萧月生右掌搭上。
程安邦眼睛圆睁,不可置信,眼睁睁的看着萧月生右腕一翻,手掌由里朝外一旋,顿时身形不由自主前冲,醋钵般的拳头已然偏移一尺有余,击向萧月生右肩的空处。
这一拳,他留有余力,故脚下一蹬,便已是停住,腰腹用力一拧,手臂由前转横,拳头斜击,拳背敲向萧月生肩头。
萧月生右掌一圈,不知如何,已是缠上程安邦右拳,宛如灵蛇缠绕,顺势而上,五指一扣,紧紧抓住他手臂,宛如铁箍一般。
程安邦用力一挣,却未挣动,大是不服,又是用力一挣,仍旧不动,萧月生微微一笑,蓦的一松手,不动声色。
程安邦再次用力,所用力气极大,已是催动全身之力,却未觉萧月生已然松手,奋力一拉,却扯了个空。
顿时身形失衡,噔噔噔噔退了四步,他吐气开声,闷哼一声,两脚猛一用力,脚趾如抓,登时牢牢抓到地上,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自己摔倒出丑。
他的一张脸已然憋得通红,血气翻涌,更兼自己感觉窝囊,脸红得更厉害,恨恨的瞪着萧月生。
“这一次,如何?”萧月生微微笑问。
程安邦愤愤的闷哼一声:“算你厉害,实在狡诈,老子斗不过你,甘拜下风!”
萧月生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其余三人,转头问道:“你既要杀我弟子,如何又败于我手,自问会有何命运?”
“大不了一死,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程安邦一扬脖子,满不在乎的哼道。
“有一条路,可留得你性命,不必再等十八年才成好汉,你可要一听?”萧月生笑问。
程安邦转回头,瞪大眼睛望着萧月生:“有这般好事?!”
随即哼道:“若让老子不报仇,绝不可能!”
萧月生嘿然一笑,淡淡说道:“凭你的武功,报不报仇,对我而言,又有何区别?”
程安邦扭头,鼻子用力一哼,不再说话,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劣徒成立了一个东园帮,如今人手短缺,烦劳程大侠屈尊俯就,加入东园帮,如何?!”萧月生温声问道。
“想让老子当奴才,做梦!”程安邦鄙夷的瞥了萧月生一眼,脖子一扬,不屑一顾。
“十年,”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十年之后,你便是自由之身,省得你转世投胎,再等十八年方能长成一条好汉,这可仅是十年而已!……而且,在这十年之中,你可挑战劣徒三次,若能胜得过南云,便可恢复自由。”
程安邦脖子似想扭动,却最终没动,仍旧扭头扬着脖子,摆出一幅不屑一顾的神情。
“以十年的时间换你一条命,难不成,你的性命如此轻贱?!”萧月生伸手一招,地上又飞起一枚银针,蓝芒隐隐,一把轻轻把玩着这枚银针,嘴里语气轻淡。
程安邦动了动脖子,转头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似是仍未动心。
萧月生瞥他一眼,不再说话,淡淡说道:“若非见你为人真诚,不像作恶之人,在下也不必费这番口舌,成与不成,愁听尊便!”
程安邦扭动着脖子,脚步移动,在草地上走来走去,脸上神情变幻,阴晴不定。
半晌过后,他猛的一停身,转头望向萧月生:“十年太长,若是五年,老子倒能考虑一下。”
萧月生摆摆手,摇头道:“十年,不多不少,不可再改。”
程安邦再次踱步,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看看萧月生,又看看呆呆站着的三人,脸色变化剧烈。
过了半晌,他巴掌用力一拍,恨恨瞪了萧月生一眼,道:“好罢,十年便十年!……老子豁出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大侠,以后便是自己人了!”萧月生露出笑意,抱拳呵呵笑道。
“老子还是会挑战江南云的!”程安邦哼哼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没有再说,指了指众人,道:“他们几人,在下也想收入东园帮,不知程大侠能否劝上一劝?”
“赫赫,好大的胃口!”程安邦心中仍有怨气,冷哼一声,见到萧月生眼中紫电一闪,心中一突,不再多言。
萧月生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却是心情愉悦,能够找到免费劳力,总是一件妙事。
程安邦见到萧月生乍然一现的威严,心有顾忌,此人武功太高,若是想教训自己,太过容易,不惹为妙。
他虽然莽直,却并非不知变通,否则,也不会活到今日。
想了想,他摇头道:“这些人,我老程并不熟,只是偶尔凑在一起,怕是说不动他们。”
“尽力而为罢。”萧月生袖子一拂,凌空将他们的穴道解开,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树林之中。
看着萧月生消失之处,程安邦却没有逃走的心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不会反悔。
……
当江南云与定逸师太他们来到松林前时,看到的仅是三具尸首,其余四人,已经消失不见。
萧月生只是一笑,说是已经将他们放走,冤家宜解不宜结,难化解一些便化解一些。
定逸师太与岳不群心下不信,凭萧月生的性子,不下辣手才怪呢,但却又不能直斥其非,只能点头,将地上的三人认了出来。
这三个皆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没想到今日竟倒在江南云的剑下,定逸师太与岳不群竟隐隐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江湖催人老,后浪推前浪,就是这般残酷。
第107章 下马
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众人默然,心情沉重。
萧月生洒然一笑,轻轻一跺脚,“砰”的一响,前方一丈处泥土猛的炸开,落向四周,形成一个深坑。
他再跺脚,深坑里面再次炸开,两次之下,此坑已经变成了一丈深、一丈宽。
他大手一拂,地上的三具尸首凌空飞进深坑,他再一挥袖,坑旁的泥土纷纷填上,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个小土丘。
虽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但这些人毕竟是来杀自己的弟子,又毁了弟子美貌,如此这般,不让他们曝尸荒野,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自不去给他们风光大葬。
定逸师太与岳不群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多说。
萧月生自旁边摄起一块儿大石头,约有一臂长,半臂宽,呈月白色,是一块颇为纯净的萤石。
见他凌空摄石,轻巧若无物,定逸师太与岳不群心下感慨他功力之深,想要赶超,艰巨无比。
萧月生手掌伸出,在大石头上轻轻抹去,石粉沿着掌沿簌簌而落,手掌抹过之后,呈现出一片平坦,宛如玉石被打磨了一般。
转眼之间,他将这块儿石头变成了一方石碑,再以左手食指书写,三人的姓名跃然其上。
虽以左手所书,但金勾银划,遒劲苍凉,观之便生几分悲凉与感慨之情。
将石碑插到土丘前,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定逸师太与岳不群再次转头瞧了一眼,暗自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随之离开了松树林,回到洛阳城。
……
师徒二人辞别定逸师太与岳不群,回到萧府的后花园,来到一间水榭中,萧月生直接脱靴登榻,盘膝而坐。
江南云上前推开轩窗,清风掠过湖面,徐徐而来,带着凉爽,吹动着水榭中的乳白帏幔,轻纱飘动,如梦如幻。
江南云身上的幽香淡淡弥漫在屋中,她拿了一个绣墩,坐到床榻对面,与萧月生面对面,明眸如水,紧盯着他。
“难不成,为师的脸上有花?”萧月生哼了一声。
江南云摇头,闭嘴不言,明眸盈盈,秋水泛波,仍旧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不去理会,微阖双目,开始练功。
见他如此,江南云无奈,娇嗔一声:“师——父——!”
萧月生缓缓睁眼,笑了笑,道:“好罢好罢,……他们在你东园帮的总坛呢!”
“他们为何在那里?”江南云明眸睁大,眼波盈盈,随手将脸上的白纱揭下。
萧月生使了个眼色,朝轩案上的玉壶看了看。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盈盈起身,转到轩案前,素手执壶,将玉杯斟满,端至他跟前。
萧月生接过玉杯,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说道:“你东园帮不是缺少人手吗?……他们四个,都是不俗的高手,用来充充数,未尝不可。”
“师父是让他们加入东园帮?!”江南云明眸大睁,神色惊诧,玉脸凑上前一些。
“自然,有何不妥?”萧月生点头,淡淡的问。
“可……”江南云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
她虽然想说,他们乃是自己的仇人,想刺杀她,如何能够成为自己的手下,但心思转动极快,转眼间已是几番心思。
她缓缓点头,臻首微垂,心下沉吟,如此,确实是一个妙法,与其白白杀了他们,不如用来驱策,一举两得。
只是此举,并非没有弊端,若是这些人心性奸诈,阴奉阳违,甚至心中一直怀有不轨之念,无异于在自己头上悬一柄利剑。
想到此,她抬头望向萧月生:“师父,若是他们心怀异志,一直要暗算与我,如何防备?!”
“你身为一个帮主,若是部属都驾御不了,谈何其他?!”萧月生淡淡说道。
江南云撇了撇樱唇,知道师父这又是在考校自己了,不时的出这般难题,自己想舒舒服服的过一天实在不易!
“是,知道啦——!”她无奈的娇嗔。
萧月生抿了一口青玉酿,温声说道:“给他们十年为期,期间可以挑战你三次,若是战而胜之,则恢复自由之身。”
“十年?!”江南云明眸弯弯,捂嘴一笑,摇了摇头:“师父也真够狠的!”
萧月生呵呵一笑。
“小姐,小姐!”小荷娇脆的声音远远传来,缓缓传入水榭。
“怎么了,小荷?!”江南云探头从窗外望去。
小荷正俏俏的站在小亭中,见到江南云的玉脸,忙扬声道:“小姐,你快回去吧,总坛里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然出了水榭,自轩窗钻出,平平滑出,脚尖在回廊的栏杆上一点,再次出现,便已在小荷身前,急忙问道:“谁跟谁打起来了?有外人侵入本帮?!”
“不知道呢,小弃苦跑过来跟我说的,让你快些回去呢!”小荷跺着莲足,娇声急道。
“这个小不点,办事总不让人放心!”江南云娇嗔一声,转身对水榭扬声道:“师父,我先看看去!”
“去吧。”萧月生温和的声音自水榭中传来。
江南云没有出府,而是直接自后花园中跃起,翻过高墙,落到了另一间府宅,却是东园帮的别院,下一间,便是东园帮的总坛。
她直接翻到东园帮总坛的后花园中,远远看到练武场上煞是热闹,正刀光剑影,叮当作响,斗得不亦乐乎。
凝神一看,却是四个陌生人背靠着背,抵挡谢仲翁他们四人的围攻,一时之间,旗鼓相当,旁边诸人在观瞧,神态轻松,毫不紧张。
看到如此,江南云倒并不急着现身,而是远远的观望。
这四个人,想必便是师父所说的四人了,他们的武功,自己亲身所见,自然不凡,场上谢仲翁等人,若是单对单,无一是他们的对手,便是武功最强的萧仁川与孙玉庭二人,亦非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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