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601章

作者:萧舒

  林平之的资质一般,算不上好,但自此大难,彻底激起了他的倔性民坚韧,在马车上日夜苦思记忆,终于将这三招学会,令萧月生暗自赞叹了一番。

  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却并未直接到王家,而是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如今的他们,宛如惊弓之鸟,变得极为小心,生怕有人埋伏在王家周围,看到了他们的行藏。

  况且,林震南心中也有些阴霾,辟邪剑谱太过诱人,即使是王家,也不敢保证不起贪念,即使他是自己的岳父。

第36章 安置

  金刀无敌王元霸乃中州金刀门的当代掌门,虽然金刀门无法与恒山派华山派那般大派相比,在武林当中也是排得上号的门派,金刀无敌王老爷子,威震中州,雄踞洛阳,声势无俩。

  王家宅子气派,比之福州城的林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铜环擦得铮亮,富贵逼人。

  虽然林震南心中犹豫,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别无他法,只能进来,碰一碰运气,望他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不会做什么利欲熏心之事。

  到了这里,萧月生不再出面,只是呆在客栈的屋子里,静心练功,一颗心若有若无的意注腹内的紫丹,以温火蕴养,让其不断缩小,内力却日益精纯。

  盘膝坐在榻上,寒霜剑放在腿旁,他两手掐诀,双眼微阖,脸上紫气氤氲,宛如云蒸霞蔚。

  依他如今的武功,寒霜剑可有可无,但一直是身不离剑,却是一层暗中的保护,给人以错觉,仿佛他的武功皆在剑上,离了这柄剑,便丢了半条性命一般。

  在客栈里呆了一天,王夫人便劝丈夫,自己的父亲与两位兄弟皆已成名多年,不会贪图这个莫须有的辟邪剑谱。

  林平之一直苦练剑法,与以前佻脱轻狂的少爷迥然有异,仿佛换了一个人,受了木高峰一番折磨,他已经不再是单纯无知的富家少爷,对于武功的追求狂热无比。

  萧月生的三招剑法,他虽说是不精妙,却是以他的目光而看,但在林平之眼中,或是林震南眼中,已经是精妙绝伦。

  有如此机会,能够习得,林平之深知珍惜,况且又看到萧月生练功的勤奋,将其视为榜样,也日夜苦练,务求将这三招剑法学精。

  这一天晚上,林平之被父亲叫到房里,嘱咐了一番,然后出来,到萧月生屋里,向他辞向,说要去王家,见一见自己的外公。

  萧月生只是睁了睁眼,点点头,说了一句“去罢”,然后再次阖眼,不理不睬,兀自练功。

  林平之恭敬的抱拳,毫不生气,这般情形,他已经习以为常,在福州时,萧月生便是这般模样。

  出了客栈,林平之径自到了王家,他曾来过几次,并不陌生,熟门熟路的进了宅子。

  王元霸正吃过晚饭,在后花园中散步,忽然听到说外孙来了,急忙赶过来,来到了大厅。

  王元霸七十多岁,精神矍铄,满面红光,颌下白须飘飘,手中握着两只金胆,金光澄澄,呛啷啷的作响,一派富贵气像。

  林平之上前拜见外公,王元霸笑着摆手,嘘寒问暖,颇是疼爱。

  他仅有王夫人一女,一直是掌上明珠,对于这个外孙也极疼爱,上一次林平之生日,花费重金,买了一匹汗血宝马作为礼物。

  汗血宝马当世罕见,比之后世的跑车更为珍稀,即使富贵之家,也非想要便能买得到。

  林平之如今已变了一个人,甚是稳重,一一回答外公的问话,没有一丝急躁。

  直到半晌,王元霸方才想起,开始觉得奇怪,况且,也知道了辟邪剑谱之事,便开口询问。

  林平之说,父母已经到了洛阳城,却怕贸然过来,被人瞧见,给王家带来大祸。

  王元霸不以为然,摆手说道,尽管过来,王家怕得谁来,却唤人准备马车,将女儿女婿接过来。

  王元霸是老江湖,自是知晓事情的严重,但他素重面子,自然不能在外孙面前露怯,派马车去接,自然一举两得,不让人瞧见,又显得郑重。

  他的两个儿王伯奋王仲强也闻听了消息,赶了过来,来看看林平之这个外甥,辟邪剑谱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金刀门位于洛阳繁华之地,岂能不知晓。

  一辆大马车到了客栈,王老爷子与两个儿子坐在车上,进了客栈,直奔林震南的小院。

  随后,便是一番拜见与寒暄。

  看到萧月生这个外人,王元霸三人颇是惊异,不知他是何身份,有一个外人在,若是他将消息传出去,那整个王家怕是大祸在前。

  “爹爹,若不是萧镖头,你也见不到女儿女婿了!”王夫人性子爽朗,见到王元霸眼中的犹疑,便开口说道。

  “哦——?”王元霸转头望向女儿,投来一记询问的目光。

  见父亲不信,王夫人忙道:“爹爹莫看萧镖头年轻,却是剑法绝伦!……女儿等三人被塞北明驼木高峰擒住,是萧镖头杀了木高峰,救下了我们。”

  “塞北明驼木高峰?!”王元霸左手转着鹅蛋大小的两个金胆,右手抚髯,若有所思。

  “是他?!”他忽然省起,塞北明驼木高峰虽然在中原武林名声不显,但在高手眼中,却是很少不知,盖因为他武功高明,却人品低下,极易让人记住。

  王元霸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顿时大变,塞北明驼木高峰的武功,那可不是金刀门可以匹敌,自己虽称金刀无敌,但也仅是武林中人的抬举,自家知道自家事,绝非木高峰的对手。

  “萧少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功,老夫佩服,请去寒舍一坐,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也要搭谢少侠的救女之恩!”王元霸哈哈笑道,说话爽朗,极易令人产生好感。

  萧月生摇头,抱拳道:“王老爷子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领,总镖头到了这里,我也就放心,还有一些事情,不能耽搁。”

  “萧镖头,你要走?!”林震南顿时一惊,忙问道。

  萧月生点头:“在下的义妹是恒山派弟子,需得前去探望。”

  此事林震南他们倒是知道,此地离恒山派甚远,若是要去,怕是得一些时日,他在身边,他们心中踏实万分,乍听他要离开,顿时生出惶恐之感。

  见他们的神情,萧月生知道他们所担心,开口道:“少镖头已尽得我剑法真传,苦练些时日,自保有余,在下留在这里,也无甚大用,……况且,王老爷子威名赫赫,自可镇得那些群丑。”

  林震南几人转头望向林平之,林平之脸色凝肃,气度沉静,倒是颇有几分萧月生的风范。

  见到众人望自己,林平之向萧月生抱拳道:“萧镖头,我驽钝得很,学得不好,还是再指点我一阵子罢。”

  萧月生摆摆手,瞥了林平之一眼,露出一抹笑容:“跟我还来这些虚的!”

  林平之顿时露出赧然之色,挠了挠头,沉肃的气质破坏无遗。

  见他如此,林震南登时放下心,心下欢喜,萧月生的剑法,他亲身见识到了,若是儿子能够得其真传,实是莫大的喜事。

  “即使要走,也不差这两日,先在寒舍盘桓两日,容老夫略尽薄意,否则,实在于心难安!”王元霸摇头,呵呵笑道。

  萧月生推辞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众人进了马车,车里极为宽敞,几人一起坐着,仍显得宽裕,一直驶进了王家大宅里,进了后院。

  一家人自有一番话说,萧月生则被安排在一间雅院,幽静无人打扰,却又离着大厅不远。

  “贤婿,此人果真可靠?”王元霸带着林震南到了书房,爽朗的笑容敛过,表情严肃,问道。

  “岳父放心,他从小便在镖局长大,以前也曾救过小婿的性命,可心托付大事。”林震南点头道。

  “如此甚好。”王元霸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你林家的辟邪剑谱可算是出了名,若是被人知晓你们在这里,怕是我这个金刀门也会被人挑了。”

  林震南歉然:“让岳父操劳了,小婿实在过意不过,只是这一次闹得实在太大,比上一次青城派更厉害。”

  王元霸左手金胆一顿,问道:“对了,上一次青城派挑了你们几家分局,最后如何了?……依余沧海的脾气,可不会饶人三分。”

  “嘿,余沧海那厮,被萧镖头逼退,谅他不敢再寻麻烦!”林震南脸色一沉,怒哼一声。

  “这个萧镖头竟敌得过余沧海?!”王元霸声音陡升,双眼大睁,满是惊诧之色。

  “嗯。”林震南点点头,叹道:“要说,这个萧镖头也是个奇才,只学了三招剑法,日夜苦练不辍,出剑奇快无比,……那余沧海也挡不住,只能退走!”

  “没想到……,没想到……”王元霸喃喃自语,满脸感慨之色,摇头叹道:“他如此年纪,竟有如此武功,实在不得了!”

  林震南点头:“是啊……,……我于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也是个感恩图报的,否则,福威镖局这座小庙早装不下这尊大菩萨!”

  “如此人物,若能留在身边,可是益处无穷!”王元霸感慨道,随即对林震南笑了笑:“贤婿的运气可好得很!”

  “他不是池中物,这一次他离开,怕是再也不会返回镖局了,”林震南点头,接着摇了摇头,怅然说道:“……他救了小婿数次,也算是报了他父亲欠下的恩情了。”

  他精神又随之一震,笑道:“不过,他将那三招剑法传授给了平儿,若平儿好好练,不愁将来不能自保!”

  “平儿还要学他的剑法?”王元霸摇头笑道:“让平儿练你们林家的辟邪剑谱多好?”

  林震南不由摇头苦笑:“岳父大人,若是真有那个什么辟邪剑谱,小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是武林的谣传?!”王元霸呵呵笑问,眼中却是不信,所为空穴来风,不会无凭。

  “我的辟邪剑法是学自父亲,仅是口授,哪来得什么剑谱?!”林震南苦笑不止,叹道:“我祖父远图公,剑法确实高明,在武林中威风赫赫,创下了福威镖局,……但到了我父亲那里,便不成了,估计,他老人家没有学好剑法,到了我这里,就更不成,……唉——!武林中的那些绝学失传,不都是如此吗?!”

  王元霸微微颌首,觉得倒也有道理,确实,若真的有辟邪剑谱,那辟邪剑谱真的那般厉害,女婿的武功不至于如此不济。

  “这样的人物,即使离开了福威镖局,将来有事,也会帮忙,贤婿真是好福气,命中有贵人相助!”王元霸啧啧赞叹,羡慕不已。

  林震南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萧镖头他喜欢安静,不可太过打扰,否则,弄巧成拙。”

  “唔,看得出来。”王元霸点头。

  翁婿二人再聊了一些闲话,然后离开了书房。

  将萧月生提出,林震南也算是为自己加了一道保命锁,以防岳父一家子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第二日,萧月生一直呆在自己的雅院中,没有出院一步,一直在练功,或在榻上修炼天雷诀,或在院子中炼九转易筋诀,不让自己闲下来,免得胡思乱想。

  看他油盐不进,王元霸也是无法,只能让他离开,林震南心中终于踏实下来。

  萧月生一旦离开,自己一家子也就安全了,岳父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萧月生离行前,向王元霸辞行时,说道:“王老爷子,林总镖头姑且先住在这里,在下也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派人到城里的恒升当铺捎个信,在下必会赶到。”

  “呵呵,贤侄放心,只要老夫在,别人便甭想动他一根寒毛!”王元霸拍着胸脯保证。

  心下却是暗惊,这个恒升当铺可是洛阳城的第一铺,平日里谁的面了也不卖,背景颇大,没想到,这个萧一寒默声不响,却是不凡。

  萧月生抱拳,冲着众人一团揖,然后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嘶声响起,宛如龙吟,极是响亮,驰骋而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这是王元霸所赠宝马,毛发乃纯黑色,只有额前一块儿菱形白斑,双眼明亮,神骏异常。

第37章 示弱

  这一日,仪琳吃过了晚膳,依照平常的习惯,来到了萧月生曾经养伤的那座山谷。

  如今,这座山谷已经成了仪琳一个人的地方,因为萧月生布置了阵法,寻常人走到近前,看不到山谷,仅能看到一处断崖,只能止步。

  仪琳踩着特殊的步伐,跨过了阵法,来到山谷,沿着小河,绕过松树林,来到地势平坦,绿草如茵的谷内。

  山壁下面的水潭宛如一面光洁的镜子,蓝天白云映在其中,更加清亮光洁。

  在这个水潭旁有一汪小的水潭,不像这个水潭一般的幽深不见底,是萧月生后来所挖,仅有半人来高,坐在里面,恰能淹至胸口,是他用来洗澡之用,与后世的温泉澡池一般。

  虽然没有那么深,水却依旧温暖,仪琳这些日子经常来这里洗澡,浸在其中,温暖舒畅,将一身的疲劳全都泡去,已是有些上瘾了。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袅袅娜娜,进得谷中,脚下步伐一换,踏着萧月生所授的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趋退如风,却又轻盈曼妙,笼罩着夕阳的霞光,仿佛神仙中人。

  她一直遵从结义大哥的指示,平常行走,只要不在别人跟前,便须循着这套步法行走,不得懈怠。

  仪琳来到谷中,扫了一眼,看看大哥是否在这里,这也是她习惯的动作,虽然知道多半是失望,仍忍不住瞧一瞧。

  她忽然张大了小嘴,明珠玉露般的秀脸涌上惊喜,揉了揉眼,不由大声唤道:“大——哥——?!”

  水潭边上,萧月生盘膝坐在一张松木矮榻上,缓缓睁开眼,松开指诀,微微一笑:“仪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