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他精神更为凝聚,耳中完全屏撤了刘正风的声音,宛如丝丝缕缕的细线,分别关注于厅中与房上这些人的举动。
那一厮,刘正风说完了话,踏前一步,举手便要按到金盆的水中,却蓦的传来一声大喝:“且住!”
人们转眼望去,大厅外走进四名黄衣汉子,进了大厅,两边一分,站成两排,又有一人自中间昂然进入,手中高举之物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却是一面五色锦旗,镶满了宝石,飘动间,灿然生光。
“五色令旗!”潘吼低声轻呼,神情激动,见萧月生转头望他,便低声说道:“是五岳剑派盟主令旗,见旗如见盟主。”
萧月生点点头,随即摇头,暗自一笑,这面令旗实是俗不可耐。
那身形甚高的黄衫汉子走到刘正风跟前,举着闪闪发光的五色令旗,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忙问何意,那汉子摇头说不知,只说请刘师叔将金盆洗手押后,此人却是人称千丈松的史登达,乃嵩山派门下弟子。
定逸师太颇是欢喜,以为盟主令是给足了刘正风的面子,不让他退隐江湖,宛如朝廷上大臣乞骸骨,君主不受一般,关实是一番美意。
萧月生却心下暗笑,定逸师太果然还是出家人,有一幅慈悲心肠,不把人往坏的方面去想。
这个史登达,明明便藏在刘府之外,待厅上的人发出暗号,急步出现,恰到好处。
刘正风却铁了心,偏要洗手,史登达挡在金盆之前,偏是不让,两人僵持不下,萧月生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他已发觉到了异样,只是对于刘府并不熟悉,也不知究竟,只知嵩山派的人已经进了后院。
众人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少女清脆的声音:“喂,你这是干甚么的,我爱跟谁在一起玩儿,你管得着吗?”
萧月生虽不知,众人却知道这个少女叫曲非烟。
然后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听其话意,竟是闯进了后院,拦住了刘正风的女儿,不让她走。
刘正风顿时气炸,竟有人敢如此无礼,他二弟子米为义急忙赶到后堂,请那人出去大厅坐,那人却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可走脱了一人。”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无不色变,显然非是大家所想,嵩山派的来意不善!
“兄弟,你瞧,这是怎么一回事?”潘吼大是讶异,低声问萧月生。
萧月生凝重的摇头,这两帮人虽然与自己毫无挂碍,但他实在看不惯史登达一帮人的嘴脸,里里外外埋伏着这么多人,却仍旧行事鬼祟,实是小人行径,这个所谓的左盟主,定也是个阴险的人物。
刘正风虽然看似也不怎么的,对官府之人卑躬屈膝,但萧月生目光如炬,刘正风的行径明显有些过了,显然在表演,定是别有隐情。
如今看来,刘正风败局已定,房上埋伏十几人,有几个内功皆是不弱,甚至有两个与他相仿,且里外还有那么多的爪牙,刘府才有几个人,根本不堪一击。
救还是不救?他心中微一思忖,便决定出手,因为后院中那些人,正围住了刘府的家眷,这些妇孺并不通武功,他经验颇丰,一看这架式,便是灭门来的。
只是若自己贸然出手,定会连累了福威镖局与潘大哥,嵩山派的掌门如今可是五岳剑派的盟主,灭福威镖局与长沙帮,不费吹灰之力。
正在此时,忽然传出十几个人一齐喝道:“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
十几个人同时大喝,且是身怀武功,声音响亮,将萧月生自深思中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转身对潘吼道:“潘大哥,我出去一下。”
“瞧这架式,你出得去么?”潘吼苦笑道。
“无妨。”萧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他眼前,再一闪间,已出了大厅。
他身法极快,守在门边的嵩山弟子疑为自己眼花,并不在意。
萧月生出了刘府,缩地成寸完全施展,几闪之间,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在屋子出现,打开包袱里,里面是一些易容之物。
仅是寥寥几下,他变了一番模样,已由一个面目普通的青年男子变成了中年人,微微发紫的脸膛,双眼精芒四射,一看即知是位高手。
容不得耽误工夫,他仅是粗粗一画,明显人也能看得出他是易了容的,但他只需别人认不出自己真面目即可,不必完全遮掩。
缩地成寸再次施展,嵩山派的弟子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一片心思全放在了厅内。
大厅内,已经剑拔弩张,刘正风正右手举着五色令旗,左手长剑架于一个高瘦的黄衫男子身上,正在说话。
萧月生无声无息的站在潘吼身边,传音入密于潘吼,道:“潘大哥,是我,莫要露出异状,将事情的经过讲于我听。”
潘吼也知道他有这般妙法,轻轻点头,瞧了萧月生一眼,低声将他走后的经过快速讲出。
那边刘正风说着话,然后是定逸师太说话,这边潘吼在低声说,事情经过是因为刘正风结交了一个日月神教的长老曲洋,他吹箫,曲洋弹琴,两人乃是知己。
左盟主下了令,须得在一个月之内,刘正风将曲洋杀了,以明心迹,否则,便要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萧月生听完,心中感慨,又是一个痴人,却是真性情之人,他心中对正邪的观念与世人不同,不会去管日月神教还是名门正派,救人之念更坚。
只是,已经有一个人倒在地上,正是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他凝神仔细一听,心中大喜,竟还有呼吸,生机仍存,只是暗器射中心脉,休克过去。
他袖中手指一动,一颗米粒大小的丹丸被轻悠悠的弹了出去,恰巧落至仰躺着的向大年嘴中。
细小的丹丸入嘴即化,顺势流了下去,萧月生暗中吁了口气,这无声无息的一指,委实太耗内力。
他的内力本是天雷诀,至刚至阳,一指出去,如雷似霆,声势极大,这一指发出无声无息,乃是他强行催动一门心法,天雷诀霸道无比,容不得别的心法同存,故这一指使得极是勉强。
潘吼已经指出,哪个是大嵩阳手费彬,哪个是托塔手丁勉,哪个是仙鹤手陆柏,哪个是刘正风的大公子,哪个是刘夫人。
却见刘公子与刘夫人他们身后皆站着一个嵩山派的弟子,拿剑抵在他们背心。
此时,那陆柏喝道:“狄修,预备着!”
一个嵩山派的弟子答应一声,将剑尖刺入刘大公子背心肌肉,浅浅一层,渗出血迹。
陆柏说道:“刘正风,你要求情,便跟我们回嵩山却见左盟主,亲口求情,我们奉命差遣,可作不得主,你立刻把令旗交还,放了我费师弟!”
刘正风惨笑一声,向儿子道:“孩子,你怕不怕死。”
刘大公子咬了咬牙,道:“孩儿听爹爹的话,孩儿不怕!”
刘正风凄然一笑,道:“好孩子!”
陆柏脸色一沉,喝道:“杀了!”
嵩山派弟子狄修手腕一紧,短剑便要往前送,结果刘大公子的性命,手腕刚要动,却只听一道厉啸,眼前白光一闪,随即手上一麻,失去了知觉。
第33章 岛主
“当”的一响,狄修短剑跌落在地,剑尖犹带着一丝血迹,在地上轻晃了晃,裂成了几段儿,仿佛是摔碎了一般。
“啊!”狄修发出一声闷呼,急忙捂手,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宛如被生生扭断了一般,阵阵疼痛如潮水袭来,一波接着一波,他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昏厥,身体摇摇欲坠。
“啊!”众人发出一声惊呼,既是惊讶陆柏的心狠,竟真的下令杀人,又惊讶有人站了出来。
如今的嵩山派,如日中天,掌门左冷禅乃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威势之大,虽不如少林武当的掌门,却也仅在其之下,竟有人敢冒犯,实是一件稀奇之事。
“什么人暗算?!”托塔手丁勉怒喝一声,身形纵出,落至狄修跟前,将他扶住,一瞪双眼,小眼精光四射,往人群里扫来扫去,目光宛如鹰隼攫兔,杀气腾腾。
“是我。”萧月生缓缓自人群中走出,目光淡然。
人们见到这个紫膛脸的汉子站了出来,一片讶然,低声议论,半晌之后,竟没有一个认得出这是何方神圣。
“阁下何人,为何暗算敝派弟子?!”仙鹤手陆柏拱了拱手,冷冷问道,双目寒芒闪烁。
“呵呵……哈哈,哈哈……”萧月生仰天长笑一声,如洪钟大吕敲响,桌上的碗碟震动不已。
群雄心下微惊,此人内力如此深厚,原来是一个硬手,难怪敢站出来!
陆柏与丁勉虽然凛然,却并不畏惧,他们也可做到如此,任由萧月生缓缓走到刘大公子身边,看他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萧月生止住长笑声,温润的目光一转,掠过大厅内群雄的脸,最后望向陆柏,沉声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问不快。”
丁勉查看了一下狄修的手臂,见已肿了起来,却没有内伤,只要休息几日便可无碍,放下心来,抬头翻眼,道:“有屁就放!”
此人竟敢犯嵩山之威,即使对狄修手下留情了,也留他不得,想到此处,杀机大起。
萧月生看也不看丁勉,盯着陆柏,呵呵一笑:“你们几个真的是嵩山派的人,莫不是魔教的人假扮的吧?!”
“胡说!”丁勉喝叱一声,胖墩墩的身子挪动,来至萧月生跟前,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诸位英雄眼睛都不好使吗?!”
“哦——?”萧月生抬了抬眉毛,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冷笑道:“难道嵩山派不是名门正派吗?……为何行事之法却比魔教还要狠毒几分呢?……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说着,他摇头感叹,脸上摆出一幅百思不得其解之表情。
群雄心下暗自称爽,这话恰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观此次嵩山派众人的行事,先是派人混到人群中,再是埋伏到大厅上,然后又捉了刘正风的家眷,且杀起人来,毫不眨眼,委实狠毒。
“休得血口喷人!”丁勉大喝一声,瞪大了眼睛:“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欲不利我五岳剑派,人人得而诛之!”
萧月生沉下了脸,转向丁勉,冷冷说道:“刘夫人与刘公子他们已是被点了穴道,不能为害,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这全是刘正风逼得!”丁勉大喝,似要动手。
“嘿嘿,这倒是奇了,……刘三爷想要一家隐遁海外,终生不履中原,你们仍不放过,莫非这也是左盟主的慈悲仁心?!”萧月生冷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天门道长,岳不群以及定逸师太。
他们皆隐隐露出恚怒之色,对嵩山派的人大是不满,怨其狠毒。
丁勉脸色更为阴沉,上前一步,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魔教的人,故意前来捣乱来的吧?!”
说罢,猛的推出一掌,直击萧月生胸口,他号称托塔手,一身功夫全在掌上,这一掌推出,气势逼人。
“嘿,但凡看不顺眼之人,你们便可冠以魔教之名,大肆杀伐,果然好算计!”萧月生冷笑一声,一掌击出,极是缓慢。
看他出掌,丁勉暗笑一声,再加了几分内力,聚全身功力于右掌,欲要一击必杀,杀鸡儆猴。
两掌交击,“砰”的一响,声音沉闷,如击败革。
萧月生纹丝不动,脸露微笑,丁勉却“噔噔噔”退了几步,随即粗胖的身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把,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群雄哗然,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紫膛脸的汉子内功竟这般深厚,竟能与丁勉硬碰硬对掌,且将他击倒。
“师兄!”陆柏飞身上前,蹲下身子,双眼却一直紧盯着萧月生,满是警惕之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罢,在下可不会偷袭那一套!”萧月生摆了摆手,满脸嘲笑。
陆柏顾不得与他斗嘴,暗自思忖,他既如此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不会偷袭,低下头,探一探丁勉的伤势,五脏六腑被震,伤得极重,却没有性命之碍。
那一边刘正风长剑架在费彬的脖子上,已看得有些发呆,实未想到,竟有英雄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刚才看到大儿子被剑刺入,几乎闭过气去,此时峰回路转,即使他养气的功夫素来深厚,镇定逾常人,仍难免心怦怦跳得厉害。
“阁下究竟是何人?难道与我嵩山派有仇?”陆柏自怀中拿出丹药给丁勉服下,缓缓起身,阴沉沉的问道。
“在下东海观云岛萧月生!”萧月生抱了抱拳,将自己原本的名字报了出来。
群雄又开始低声议论,纷纷打听,何时东海出了个观云岛?这个萧月生又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萧岛主!”陆柏抱了抱拳,脸色阴沉得宛如外面的天空,缓缓问道:“我们五岳剑派清理门户,萧岛主何必非要干涉?!”
“在下的心肠还未那么冷硬,眼睁睁看着你们残杀这些无力还手之人!”萧月生沉声说道,微紫的脸庞正气凛然。
“那在下倒要讨教一番!”陆柏沉声喝道,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化为一点寒芒,直刺萧月生膻中要穴,剑势奇快,令人猝不及防。
萧月生的寒霜剑已经放在屋中,没有带来,免得被人看出破绽,见长剑刺来,轻轻一侧身,踩出一步,恰到好处的躲过。
……
“天门道长,岳掌门,可否听过萧月生此人?”定逸师太转头问泰山派与华山派的掌门。
二人望着场中二人的打斗,均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上一篇:我在赛文断腿之后变成雷欧
下一篇:穿梭时空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