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此时,勤劳的人已经出现在大道上,赶着马车,或挑着胆子,纷纷在急着赶路进城。
萧月生丝毫不顾惊世骇俗,微阖眼睛,身形一闪一逝,倏然出现在十几丈外,人们看到了,也只是以为是一时眼花,揉揉眼晴,看不到人影,便摇摇头,觉得自己起得太早,没睡够觉,难怪会出现幻觉,回家好好补上一觉才行。
东方微散毫光,太阳渐升未升之际,他的内力终于告罄,身形一踉跄,无法再施展缩地成寸,只能缓步慢行。
蓦的,东方的太阳一跃,跳出了地平线,万道毫光顿时迸射出来,照射到宇内万物。
萧月生体内轰然一响,宛如天雷轰顶,身体一震,丹田内倏然出现一道亮点儿,毫无预兆,宛如凭空而生。
他脸上紫气氤氲,似真似幻,随即敛去,丹田内此时紫气滚滚,那一道亮点儿仿佛是溅到油锅里的一滴水,惹来沸反盈天。
无数紫气在丹田内横生而出,不知从哪里来,似是从那一道亮点儿中出现。
紫气越来越浓郁,渐渐的,犹如实质,撑得丹田发涨,随着呼吸,一涨一缩,潮起潮落,丹田亦随之一撑一落。
萧月生身形一晃,落到了不远处的一道山坡上,再次一晃,消失在山坡的树林中。
他落在一颗树下,随手丢了几块儿石头,匆匆摆下一道阵法,顾不得其它,盘膝坐了下来。
双手掐诀,两眼微阖,似闭非闭,脸上紫气若隐若现,似是无法自控,心神渐渐沉寂,收视返听,归于丹田,凝神定于那道亮点上,幽幽冥冥,忘了一切。
丹田内紫气仍旧不停的膨胀,一鼓一胀,一翕一合,宛如人的心脏,随着萧月生心神归于亮点儿,浓郁得宛如实质的紫气渐渐安定,变得温驯起来。
渐渐的,这些紫气再次变化,由膨胀开始浓缩,宛如外面有庞大的力量在挤压着它们。
这些紫气在不断的变小,以那道亮点为圆心,渐渐形成一个紫气氤氲的气球,却令人心惊胆颤,万一这个紫气球忽然炸开,想必萧月生整个人会粉身碎骨,片缕无存。
他心神完全与这一道亮点儿合一,进入坐忘之境,外面的一切,皆已不知,清晰的知道丹田内所发生的细微变化。
毕竟曾是进入大道之人,知道这是最重要的关头,无数人进入这个境界,皆是心念微微一动,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是一种天道之心,观照万物,却不动情,不动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如此。
在他的冷眼旁观中,浓郁的紫气渐渐凝成一团,似有鸽蛋大小,已是凝成紫丹。
这与道家的金丹相似,却并非同质,乃是天雷诀独特的心法,紫丹一成,算是正式踏入天雷诀的堂奥。
自此以后,便是凝结精练这枚紫丹,直至变成真正的金丹,便是道家的金丹,天雷诀算是进入第六层境界,后三层,则是金丹化婴之法,算是脱离武功藩篱,进入道家修炼的层次。
微微睁开双眼,紫光一闪即逝,他那张五官普通的脸庞莹光内蕴,隐隐流转着光华,双眼越发黑白分明,深邃幽明,难以揣测。
他振衣而起,顺脚扫去身旁的石子,将阵法撤去,此时天际大亮,太阳上到半空,阳光炙热,似欲将人烤熟。
看了看天色,他微微一笑,心中愉悦,整个天地都是蓝的,清新无比,天雷诀登堂入室,算是迈过一道重要关口,内力再无枯竭之虞,算是真正的当世无敌。
如此,他方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也更增了重新成道的信心。
一步跨出,身形倏的消失,蓦然出现在百米之外,这才是真正的缩地成寸之术。
如此行功,夕阳西下之际,他抵达了长沙帮的总坛。
……
临安城 长沙帮总坛
大厅之内,已经上了烛火,亮如白昼,潘吼一身锦袍,正在与诸手下商议事情,是关于出发前去衡山城,参加刘正风刘老爷子的金盆洗手大礼,正商议着拿什么礼物为好。
与衡山派相比,长沙帮实在是不值一提,刘正风乃是衡山派的高手名宿,他们长沙帮难得有机会参加这等大的场面,无论如何不能出丑,最好能够露一露脸,打响长沙帮的名气。
故他们聚在一处,将此事当成头等大事,议论纷纷,长沙帮的帮众们多是江河湖海上讨生活的汉子,哪会讲什么斯文,难免开开玩笑,大声笑骂。
潘吼微眯着眼睛,听着众人在嘻嘻哈哈的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两位护法说着话。
宋长老仍旧微阖双眼,坐在他身边,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宛如睡去,人们已经习惯。
忽然间,一个人推开大厅的门,“吱嘎”一声,极是响亮,众人自笑闹中惊醒,纷纷转头看过来,看看哪个胆子这般大,竟敢在他们聚议之时打扰。
“三子,怎么回事?!”潘吼脸色阴沉下来,低低喝道。
聚议之时,不得无故打扰,这乃是潘吼的习惯,容不得帮众违反,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信。
陈三子乃是一个精瘦的少年,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灵动之极,一看即是个聪明伶俐的少年。
他垂着手进来,来到潘吼跟前,跪倒在地,道:“帮主,是萧先生来了。”
“什么?!是我那萧兄弟?!”潘吼登时站起,大声喝问。
“正是,帮主,萧先生现在便在外面。”陈三子垂眉顺眼,低声回答。
“臭小子,怎么敢拦着萧兄弟?!”潘吼一脚将他踹倒,大步跨出,匆匆向外疾行。
“哈哈……,萧兄弟,你终于来了!”潘吼甫一出门,见到一身青衫,负手而立的萧月生,登时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萧月生转身,抱拳笑道:“潘大哥,别来无恙吧?!”
“哈哈,无恙无恙!”潘吼连声点头,一把拉住萧月生肩膀,便往里拖,笑道:“哥哥我是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来了!”
萧月生跟着往前走,进了大厅。
众人皆齐齐望着他,在他们的脑海中,帮主可是一个素来眼高于顶的人物,平常的武林人物,根本不放在眼中,即使那些名门大派的高手,也是不屑一顾,却没看到,他对谁这般热情过。
面对着众人的好奇目光,萧月生从容自若,坐到潘吼旁边,对众人点点头。
“来来,诸位兄弟,介绍大家认识一下我的结拜兄弟,”潘吼拍拍大手,对众人哈哈笑道:“……萧一寒,你们就称……萧先生吧!”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口称“萧先生”,脸上露出热情之色。
他即是帮主的结拜兄弟,那便不是外人,只是看他年纪轻轻,便能让帮主屈身结拜,定不是寻常人物,便存了敬意。
萧月生起身抱拳,行了一个团揖,对潘吼摇头笑道:“潘大哥,何苦这般劳师动众,还是让诸位兄弟去忙吧!”
“哈哈,好吧,”潘吼笑着点头,对众人挥了挥手,大喇喇说道:“兄弟们,你们先下去!”
众人纷纷告辞,对萧月生也行了一礼,逼得他只能抱拳回礼,若是平常,他懒得多礼,只是他们乃是潘吼的属下,他若傲慢无礼,倒让潘吼难看。
众人鱼贯退下,即使是宋长老也离开,离别之际,深深看了萧月生一眼,双眼电光迸射。
“萧兄弟,如何,福威镖局可是逃过一难?”他们一走,潘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外粗内细,刚才人多嘴杂,他不敢提这件事,派张得利去送讯,也是瞒着帮众们,除了张得利,谁也不知。
“有赖大哥报讯及时,躲过一难。”萧月生点点头,微微笑道。
“好!好!”潘吼重重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哈哈大笑,道:“青城派的那帮龟儿子们,就会鬼鬼祟祟,行那阴险之事,这次幸亏张得利机灵,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报给我知,也是福威镖局运气好,沾了兄弟的光!”
“总算没有人伤亡。”萧月生点点头,温和笑道:“临来时候,总镖头还让我代他向你道谢,谢过对诸位兄弟的救命之恩,不敢当面过来,怕惹余沧海注意。”
潘吼摆摆手,不以为然的摇头:“嗨,谢什么,这是因为兄弟你在福威镖局,我不放心,才去转告,……若不然,我才不认得福威镖局是哪根葱呢!”
萧月生笑了笑,说起了要找余沧海算一算帐,竟然挑了几个分局,虽然没伤着人,却将房子破坏得够呛,需得赔偿。
对于逼退余沧海之事,他也并不隐瞒,说得却是轻描淡写,在他眼中,余沧海实在算不上什么,却将潘吼惊得目瞪口呆。
他虽知自己这位结拜兄弟厉害非凡,却没想到,竟厉害若斯,不由赞叹不已,大是开怀。
第26章 闻贼
两人最终说到了余沧海。
“兄弟你不必担心,那个余沧海,我根本不怕!”潘吼摆着手,大咧咧的说道。
见萧月生一脸不以为然,潘吼忙道:“他青城派一直窝在四川境内,甚少出来,况且,便是他们来了,咱们躲到海上,谅他们这些旱鸭子也追不上来!”
萧月生不由摇头,拿起茶盏,轻呷一口,神情凝重,缓缓说道:“那倒不见得,……青城派毕竟是名门大派,想要对付大哥,根本不必劳师动众的出手,只要派两名弟子潜过来便是,……进入长沙帮总坛,怕是并不困难吧?”
潘吼不由哑然,随后呵呵笑了笑,哼了一声,道:“我老潘也不是软杮子,能任人揉捏!”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在余沧海眼中,潘吼便是一个软杮子,只是自己不由这般直接说,太过伤他自尊。
“好吧,镖局那边暂且无事,我且陪你一阵子,”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和笑道:“……对了,让你帮忙打听仪琳妹子的事……”
听到他留下,潘吼大喜,脸上放光。
那个时候,他顾不得其他,听到了消息,没有时间多想,便直接派人过去报讯,生怕结拜义弟萧月生没有防备,被余沧海他们害死。
如今想来,确实惴惴不安,唯恐此事被余沧海知道,与青城派相比,长沙帮无异于稚童与巨汉。
听到萧月生动问,他忙道:“噢,仪琳妹子,……她好像随定逸师太一同前往衡山城,要去刘正风前辈的金盆洗手大典。”
“衡山城……,刘正风……,那余沧海定是也会出席了!”萧月生微微一沉吟,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潘吼点头,嘿然一笑,说道:“听说,五岳剑派的人都会前去,他余沧海再强,也强不过五岳剑派,定是要给面子的。”
“那便好!”萧月生慢慢点头,冷笑一声:“正想找他算帐!”
潘吼看了看他,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口:“兄弟,照我说,也就算了吧……”
萧月生惊讶的望向他。
潘吼苦笑一声,道:“余沧海毕竟是青城派的掌门,武功又是当世数得上的高手,若是将他得罪得狠了,万一一狠心,拿福威镖局出气,不断暗中下绊子,防不胜防啊!”
萧月生皱了皱粗重的眉头,氤氲紫气一闪而过,威严之气顿显,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大哥所说,也不无道理。”
潘吼顿时舒了口气,开怀笑道:“姑且先不去招惹他,若他不知好歹,再算总帐不迟嘛!”
“嗯,好吧,”萧月生点头,转开话题,笑道:“……大哥你也去衡山城吧?”
“呵呵,正是,刘老爷子也给我下了请帖!”潘吼挺了挺胸膛,呵呵笑道,一幅自豪状。
“那好,我正想去见识一下,也见见仪琳妹子。”萧月生笑道。
“好啊——,再好不过!”潘吼大喜,哈哈大笑:“咱们兄弟二人结伴同行,一路上喝个痛快!”
“舍命陪君子!”萧月生也呵呵笑道。
潘吼心下极是高兴,只觉得这个兄弟如今开朗了许多,不复原来的沉闷与冷漠,仿佛身上缭绕着一股春风,令人温暖,不由替他高兴不已。
当夜,两人敞怀大喝,并将长沙帮的几个香主堂主叫来一起,萧月生将他们一气放倒,喝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使他们对萧月生大生亲近之感,只觉这个人也是个豪爽人,值得一交。
……
这一日,萧月生与潘吼来到了衡阳城。
一路之上,两人赶得颇急,因为有长沙帮的人不断传来仪琳她们一行人的消息,萧月生怕赶不上,便一路疾行,终于提前到达了衡阳城,可以安心等她们。
衡阳城人满为患,找一间客栈困难万分,潘吼身家丰厚,出手阔绰,有钱可使鬼推磨,多花了些银子,找了一间小院。
他们身边,只有一个陈三子随行,长沙帮的两位护法与宋长老皆未同行,留在总坛,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况且,他们也见识过萧月生的武功,有他跟着帮主,他们也完全放心,便未坚持。
中午时分,陈三子忽然踉跄而至,跌跌撞撞的扑进萧月生与潘吼的小院中,撞开了院门,便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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