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走,先去看看罢。”萧月生自紫藤椅上站起。
众女自是无有异议,温玉冰回到楼上,李若云诸女则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水云阁,来到了外客精舍群中。
这一片建筑群,新建不久,由二十几间小院构成。
这些小院建在水云派诸人院落之下,身处树林之中,专为了招待前来拜访的客人,周围有阵法护持,看不到上面的水云派,只能看到下面的风景。
座子虽然比李若云她们的差一些,却也是难得的精致,院落里竹林、假山、小溪、花园,景色清幽,令人心旷神怡。
窗口投下一柱夕阳,照在榻上。
张浩天仰躺在榻上,在柔和的霞光映照中,苍白的脸色被染成了桔红,神情略见萎靡,两眼呆呆望着屋顶的藻井,一动不动。
他身边坐着一位少女,娇小玲珑,身形饱满如果实,腰挺身正,姿态端庄,正是他的小妹张紫薇。
明眸微转,看到大哥如此情形,张紫薇心下一酸,削雪梨的动作顿了顿,轻声说道:“大哥,莫要担心,只要大师伯回来了,你的伤就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她手上的雪梨又白又大,令人一看便流口水,在这个冰雪覆地的季节,能够看到它,足以令人惊奇。
“嗯。”张浩天轻应了一声,眼珠仍旧一眨不眨,生气全无。
“大——哥——!”张紫薇娇嗔一声,嘟着饱满的樱唇,颇是幽怨的瞪向他。
“好吧好吧。”张浩天转过眼珠看了一眼小妹,无奈的苦笑:“我笑一笑便是!”
说罢,嘴角微咧,努力扯出一记笑容,只是看起来,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张紫薇“扑哧”一笑,三下五除二削好雪梨,递到张浩天嘴边,雪白晶莹的梨肉在阳光下闪着微红的莹光。
“大——哥——!”见张浩天闭着嘴不动,张紫薇再次发出一声娇嗔,跺了跺小蛮靴。
张浩天这才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雪梨,汁水四溅,顺着他嘴角往下流,刚到下巴,便被一方雪白丝帕拭去。
张紫薇自袖中抽出雪帕,拭大哥的嘴角,动作如行云流水,奇快无比,优雅从容,极具美态。
张浩天将嘴里的梨肉嚼了嚼,吞下去,见雪梨再次递到自己嘴边,忙摇头:“不要了,吃这么多东西,待会儿麻烦!”
“嘻嘻,我是你妹妹,有何害羞的?!”张紫薇娇笑一声,白皙如玉的脸庞微染红晕,仿佛是晚霞所映。
“大哥可受不来别人的伺候。”张浩天苦笑着摇头。
他吃多了东西,进了肚子,有进必有出,然后难免要方便,可是他手脚不能动弹,全身瘫痪,只能由张紫薇伺候,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心里极为别扭。
看着屋顶的藻井,张浩天轻轻叹息一声,心中苦笑,无奈之极,只觉得自己背运连连,流年不利。
……
自张浩天水云派回到巴州时,情形之严峻,超乎他的想象,临行前,已有了布置,以防别人趁他不在时落井下石。
但来袭的是飞星帮,即使他经过布置,仍是意义不大,整个青虹帮高手损失十之七八,其余诸人,皆是见机不妙,小心藏匿起来,方得以保全自身。
如此情形,他别无选择,只能来一声翻身仗,否则,青虹帮自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趁着飞星帮的帮主高士奇外出,张浩天率人伏击。
哪知,这却是高士奇摆下的陷井,早已算准了张浩天会兵行险着,他暗处跟着四大星宿,还有数位高手,趁机将张浩天包围。
见此情形,张浩天目眦欲裂,动起手来,皆是两败俱伤的招式,拼着自己的受伤,也要伤了对方。
在他拼死之下,带着手下的几大护法逃脱了围剿,他因伤势太重,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昏迷过去。
好在,他临昏迷之前,强撑着精神,将自己的怀中的白玉瓶掏了出来,却无力打开,跌落在地上。
旁边的护法们虽也受了些伤,却并无要害,见他如此,便知瓶中之药关键,将玉瓶打开,将里面唯一的一颗丹药塞入他嘴中。
随后,他们便见识到了此药之神奇。
本是昏厥过去,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几乎便要身赴黄泉,仅是勉强挣着一口气罢了。
当张浩天面色红润,双目睁开,精芒四射中,神采奕奕之时,他们皆心神大恸,面有悲色,以为他是回光返照,便要离世。
张浩天却感觉浑身伤势皆去,虽然伤口隐隐作疼,还未能马上愈合,五脏六腑之内,却是清气流转,浑身轻灵,前所未有的舒爽。
“呵呵,九转返魂丹,果然名不虚传!”张浩天长笑一声,挺身而起,身形矫健。
“帮主,帮主!”青虹帮的副帮主陈子川神情悲戚,凄声叫唤,他一向以智谋称长,这一次,没有算敌于前,幸得张浩天拼死保护,方才幸免于难。
“呵呵……,陈兄弟,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咱们栽了,下一次讨回来便是!”张浩天伸手拍拍他肩膀,温声安慰道。
“可是,帮主你……”陈子川神情悲苦,帮主回光返照,丝毫不知自己命不久矣,更令他悲痛。
“我没关系!”张浩天呵呵笑道,全无愁苦之穷。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了一眼众人,长笑一声,豪气纵横:“咱们青虹帮本就是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儿壮大起来的,现在,还有几位兄弟一起,已经我比当初强了许多,有诸位兄弟相陪,何愁青虹帮不兴?!”
“可是,帮主你……”陈子川神情悲苦,欲言又止。
“帮主,你的伤无碍吧?!”旁边一位护法见张浩天不像回光返照,急忙问道。
“我的伤?”张浩天一愣,随即摇头笑道:“上次水云派一行,临别之际,我小妹将她的救命神丹赠于我,没想到,此时竟真的用到!”
众人不由一怔,随即想起,当初,离开水云派之时,他们隔了一段儿距离,让他们兄妹话别,确实见到张紫薇送了一只白玉瓶给帮主。
那只白玉瓶精致玲珑,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即使他们不是成心偷看,也不由记在心里,今日一想,果然是刚才的玉瓶。
“九转返魂丹……”张浩天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带着自嘲之色:“呵呵,当初小妹说起时,我还以为她夸大其辞,现在想想,本座还真是井底之蛙啊!”
“帮主,难道,你的伤不要紧了?!”陈子川大喜过望,紧紧抓住张浩天的胳膊。
张浩天点点头,指了指陈子川手上的白玉瓶:“呵呵,九转返魂丹,即使有一口气在,便能保人性命,……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大喜,士气陡振。
“帮主,如此神丹,若是多有几枚……”陈子川感叹。
“呵呵……”张浩天苦笑,摇头道:“此丹这般珍贵,水云派的弟子每人只有一枚护身,小妹不下山,见我身处凶险,方才强塞给我,她便没有了!”
陈子川不好意思的一笑,自己有些做美梦了,也是,这般珍贵的丹药,想必所耗药材极为珍奇,岂能随便得到?!
第326章 出手
张浩天等人拼死突围,终于脱逃而去,他伤势极重,若非是其妹张紫薇有先见之明,临别将自己的保命金丹赠于兄长,他早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他能够神采奕奕,犹胜未受伤之前,皆赖九转还魂丹之功。
他们想想刚才的情形,不由的一阵后怕,又是一番幸庆,被飞星帮那么多的高手围攻,竟能全身而退,没有折一位弟兄,实在是苍天保佑,侥天之幸!
青虹帮的总坛是不能回去的,陈子川有一处藏身之所,他前头带路,钻进了巴州城西南的小巷中。
这一片小巷乃有名的穷人聚集区,土墙泥路,残败不堪,路上多是雪后所化积水,浸入土中,令狭窄的小路泥泞难行。
他们即使轻功高明,在这般曲折狭窄的泥路上行走,也难免沾了一靴子的泥巴。
好在他们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且刚在生死道上走一遭,这些倒不算些什么了。
曲曲折折,七绕八绕后,他们来到了城西南角落的一座小院。
这座小院与周围的院子差不多,院门歪斜,似乎一阵风吹来,便能刮倒了,旁边的围墙塌了一段儿,似是被雨水所冲垮,没有人修补,能够从墙口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他们到了院门前,里面传出犬吠声,然后是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咳嗽,缓缓问道:“外面是谁啊?!”
声音苍老而虚弱,似是行将就木者所发。
“张老,是我,陈子川。”陈子川上前一步,低声回答。
门被拉开,发出“吱——”的声响,令人牙齿发酸,门轴宛如很多年没有转动一般。
门口站着一位白发老者,双眼浑浊,脸形削瘦,刻满了皱纹,佝偻着身子,枯瘦的手捂着嘴,发出一阵阵闷咳声。
“张伯,旧伤又犯了?”陈子川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关切的问。
“咳咳……咳咳咳……”老者紧捂着嘴,身子一伸一缩,抖得厉害,宛如大虾挣动,枯黄的脸涌起一团红晕。
咳了一阵,慢慢平息,他静静喘息了半晌,待脸上的潮红褪去,小心的呼吸,混浊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慢慢说道:“唉,老毛病了,这两天忽冷忽热,我这身子骨便有些熬不住,……进来罢。”
他颤颤巍巍的转身,慢慢挪步,走了进去。
狗吠声再次响起,是一只凶悍的黄狗,他轻轻吆喝一声,便停下来不叫,只是瞪着眼睛,狠狠盯着众人,尾巴下垂,嘴里兀自发出呜呜的恐吓声。
跟着他进入了院子,打量了一番,院子打扫颇是整洁,东边角落里堆着墙高的柴禾,每块儿木头皆是一般大小,整齐划一。
张浩天目光一扫,心中凛然,这显然需要极高明的手法,劈柴之人,刀法定是不俗。
陈子川径自进了屋子,拿出几张小木凳,让张浩天他们坐下,而张伯则是坐到了那堆柴禾前,拾起丢在一旁的一柄木刀,轻轻一劈,将一块圆木劈为两半儿。
木刀形状似是一柄短刃,材质便是周围的那些松木,像是小孩所刻一般。
张浩天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露惊异,自己可是没有这般功力,没想到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副帮主,这位老人家是?”旁边一位高手低声问道,张浩天也望向陈子川。
“噢,是我无意中所结识的异人,隐居于此,咱们躲在此处,飞星帮断无可能寻到。”陈子川看了一眼老者的佝偻的背影。
“乡野之间多奇士,没想到咱们巴州竟然隐有这般人物。”张浩天摇摇头,低声叹息。
“张伯练功伤了肺,一直无法医好,不能与人动手。”陈子川明白张浩天的意思,摇头轻叹。
张浩天点头,看了看众人,苦笑一声:“这一次,咱们被姓高的算了一道,赔得血本无归,好在众兄弟伤得不重,待养好伤,寻个机会,再图东山再起!……子川,就只能先在这里藏一阵子了!”
“帮主放心,张伯不是外人,咱们住下就是!”陈子川忙点头。
……
清晨,空气清寒凛冽。
张浩天正在院子里练功,一拳打出,呼呼生风,隐隐带着轻啸,自从吃过了九转还魂丹,他觉得自己功力增长了许多,每一拳出去,比往常多了三四分的威力。
若是多吃几颗,那岂不是抵得上自己苦修十数年?他常常忍不住这般想,随即又笑自己贪心不足。
但灭帮之仇,宛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夜晚入梦时,常常惊醒,无法入眠。
于是起来练功,只有拼命的练功,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那位张伯睡得极少,每次他起来,都会见到他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打量着天空,或者坐在那边劈柴。
两人偶尔聊几句,他知晓张伯劈柴并非自己用,而是因为要泄肺气,否则,旧伤发作,能将人咳死。
张伯劝张浩天,不能这般急于练功,会伤了自己,自己这个伤,便是因为急于求成之故。
张浩天听了,只是笑笑,依然故我,张伯也不再劝。
这天早晨,依旧是张伯坐在那里劈柴,拿着一柄木刀,轻轻一划,结实的圆木便成两段儿,宛如儿戏。
张浩天正在呼呼的练拳,忽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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