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水云派的剑法本是平常,仅是李若云她们被萧月生以奇异的方法传授,脱胎换骨,直登青天。
寻常弟子却没有这般际遇,精妙的剑法,学起来需要颇久的时间与精力,宋青雅与李若云她们,修习的心法玄妙,所以轻功提高极速,驭力法门也奇异无比,但剑招的精妙,却非短时能够提高。
她们的对手,皆是难得一见的剑法高手,是霹雳堂中的客卿,地位超然,因为范存义的苦苦哀求,趁着范希圣不在,才亲自出马。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一道剑光陡然亮起,左首的削瘦剑客胸口中剑,马上栽倒于地,似已猝然死去,唯有身体抽搐不止。
宋青雅长剑拄地,剑上鲜血顺势滴到泥土里。
摇摇欲坠的她紧咬着牙,面色苍白如纸,喘息粗重,额头香汗淋漓,眼看已是油枯灯尽。
刚才那一剑,已是聚她全身功力,施展了一式师父临别时所授的杀招,威力果然巨大,即使并未练熟,仍刺中了一直死死压着自己的敌手。
只是这般威力的一剑,所需功力也是可观,内力彻底的耗尽,身上的每一寸肌肉仿佛都在颤抖,她能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努力睁眼看师姐,她仍在两人的围攻中苦苦支撑,姿态却仍旧娴静,脸上一片清冷,毫无表情,仿佛她占着上风一般。
宋青雅心中满是后悔懊恼,是自己太过大意,小看了霹雳堂,才让这三人的诡计得逞,拖住了自己,连累了师姐。
看着渐渐走近的一群人,她知道,自己与师姐逃脱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胸口不断散发着阵阵清凉,舒缓着肌肉的颤抖,也渐渐增加了几分力气,身上的香汗也似很快消去。
人群越来越近,范存义那色眯眯的目光直直射来,宋青雅冷冷一笑,右手长剑拄地,左手缓缓伸到自己胸前,自怀里掏出那只晶莹剔透的玉佩,咬了咬干裂的樱唇,用力一捏。
一道绿光蓦然在她手中亮起,随即直冲云霄,仿佛天上的太阳,迸射出耀眼的绿光,令人睁不开双眼。
正在动手的三人只觉眼前一片碧绿,其余全看不到,急忙停手,飞身退后,张宜君来对她身边,面色自如,喘息粗重无比。
宋青雅性子里带着刚烈,喜欢孤注一掷,是受其师杨玉琪影响,而张宜君受其师李若云影响,讲求心若冰清,不急不徐,通过玉佩的功效,功力缓缓恢复,仍未殆尽。
耀眼的绿光中,众人只觉周身一滞,仿佛周围的空气被抽走,无法继续呼吸,一股巨大的恐惧顿然涌来,不由自主的恐惧,来自心底深处,无法抵挡。
好在这强烈的感觉仅维持了几次呼吸,随即消散,众人忙用力大口的呼吸,从不知道,原来能够呼吸,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大师伯!”宋青雅惊喜的声音响起,惹得对面的众人抬头观看。
两位弱质纤纤的少女身边,此时出现一位青年男子,留着两撇黑亮的小胡子,露出几分成熟的气质。
他身材中等,与她们差不多高矮,容貌寻常之极,在人群中难以惹人注意,令范存义难得的生出一股自信,比起这个人,自己也算是英俊了!
萧月生睡到自然醒,到了半上午,才吃完早膳,正在湖边独自漫步,几位师妹与侍女都在水云派中学习仪态之学。
漫步之中,忽然之间,心中隐隐泛起异样,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幅场景,一片松林中,剑光闪烁,有人正在打斗。
他身影蓦然一闪,消失于湖边,瞬间移至玉佩被碎之地,恰是宋青雅的身旁。
“青雅,宜君,怎么回事?”萧月生一袭青衫,从容潇洒气度自然流露,脸色沉凝,温润的目光掠过两人面庞,大手自然而然的分按至两人背心。
两女只觉一只温暖的大手贴以自己肌肤,随即一股浩然莫御之力涌入自己娇躯,顿时内力尽复,精神大振。
她们觉得前所未有的好,浑身精力充溢,眼中的世界清新明亮,内力浩浩荡荡,感觉一剑能将天空刺破。
第50章 杀鸡
“大师伯——!”宋青雅像是受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刚才险死还生,此时才感觉到害怕。
萧月生轻拍拍她的香肩,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庞,温声道:“他们欺负你了?!”
宋青雅重重点头,臻首抬起,恨恨的望向对面那些人,紧咬樱唇。
“究竟是怎么回事,宜君?”萧月生转身问张宜君,她一直静静默立,不像宋青雅那般亲热。
萧月生这个大师伯平日里几乎全在寒谷,接触的也都是自己的几个师妹与师父,甚少与第二代弟子见面,在她们眼中,大师伯透着无穷的神秘。
见到大师伯蓦然出现,其出现的方式,着实匪夷所思,张宜君不由怔然出神。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扫来,她很快醒过神,飞快瞥了一眼大师伯,第一次与他靠得这般近,看清了他的面容。
只觉大师伯远看似乎平凡无奇,但在这般近的距离,却能发觉,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的受其驱使。
心中思绪万千,嘴上却并未耽搁,很快将事情的原委道出,只是寥寥数语描述,并未添油加醋。
霹雳堂的所有高手,皆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范存义身边,隐隐将他护住。
对面的男子,乍看上去,脚步虚浮,目光并不像练武之人的精芒四射,似乎并没练过武功。
但他刚才的出现,实在奇异无比,虽没有看清,而那无法抵抗的恐惧,至今在他们心底徘徊不去。
此时,这个人,站在那里,只低声与两个女人说话,似是没有看到自己一行人,实在目中无人!
他们生气恼怒之余,心中却颇为忌惮,只是冷冷的静观其变。
张宜君简单描述,宋青雅在一旁尽量补充,很快,萧月生便已听明白,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虽然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实,是否其中有误会,他虽想到这些,却并不想再多问,看到宋青雅的狼狈模样,怒气便已涌起。
“这么说来,他们是不将咱们水云派放在眼中了?”萧月生轻轻一笑,嘴角微撇,目光扫向对面,眼中金芒蓦闪。
忽然之间,一道金光射至眼前,对面的几人只觉金光由小变大,瞬间将自己笼罩,扑天盖地的威势直压下来,浩荡如天,仿佛站在旷野之中,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天空,滚滚的巨雷。
自己整个人似被无所在不的金光穿透,即使心底最隐秘的深处,也无法遁形,一种莫名的力量,越来越强,迫使他们跪下来屈服。
“哼!”萧月生轻哼了一声,转过目光,恢复如常,温润如玉。
金光消散,他们不由身形一松,再也拿不出半分力气来,身体摇摇欲坠,浑身瘫软,将要支撑不住身体的站立。
此时萧月生的这一声冷哼,在放松下来的他们耳边响起,却如一声巨雷炸响。
“扑嗵”“扑嗵”几声响起,他们终于支持不住,纷纷瘫软在地,面色苍白如纸。
“青雅,宜君,去将开始寻畔的人指出来。”萧月生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一群人,顺手在旁边的树枝上摘了几片松针。
“是”
“好嘞!”
两人各自答应,莲步轻移,边走边将长剑归鞘,踩着厚软的枯枝残叶,步履轻盈的来到了这几个人身前,数了数,躺在地上的,共有八个人。
他们或俯卧,或仰躺,或侧身,地上枯叶厚软,却也摔不疼。
他们大多数人,此时周身虚弱无比,甚至很难动动指头,只能用眼狠狠的瞪着这两个女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转眼之间,两方的位置陡然变换,竟是任人鱼肉!
两女来到范存义的身前,宋青雅小巧的莲足轻踹踹他的肋部,轻哼一声:“这便是那个好色的恶徒!”
范存义目光怨毒的瞪着她,想要反抗,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无法动弹,无奈而耻辱。
他功力最低,恢复得最慢,他身边那位横练的保镖,却是功力精纯深厚,转眼之间,已是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正趴在范存义的身旁,刚才已发觉不妙,守在他身边。
此时见到少主受辱,莽撞的他岂能忍得住,不时不响的,缓缓拔出压在身下的长刀,慢慢挥刀,直削向宋青雅的莲足。
还未等张宜君提醒,“呃!”一声闷哼响起,他的刀蓦然顿住,随即缓缓掉落地上,让宋青雅吓了一跳,忙转身跳开,这一刀无声无息,而且颇为缓慢,并无风声。
躺在地上的几人都已看到那个秃顶大汉出手偷袭,但他们俱是经验丰富之人,并不去看他,装作不知,以免引起宋青雅的警觉。
这一声闷哼,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见到的是秃顶大汉缓缓失去神采的双眼,仍自努力睁大,眼神却渐渐涣散,一支胳膊支起的身体再次倒了下去,趴倒于枯叶中。
“赵三鼎!”秃顶大汉身旁的一人也是膀大腰圆,相貌粗犷,此时躺在地上,急切的摇了摇他,焦急的呼唤。
他感觉不对,费力的伸出手,插到枯叶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几息之后,面色呆然:“死了?!”
忽然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站在松树下负手而立的萧月生,怒喝:“是你杀了他?!”
萧月生忽然伸手,正在转头看趴在地上保镖的范存义身形蓦然升起,似由一条绳索吊着,手舞足蹈的缓缓飞至萧月生手上,情形极为诡异。
便是那个大汉,也不由忘了话,呆呆看着范存义被对方提着衣领,重重掼了到地上。
范存义正满心愤恨的瞪着踹自己的臭女人,心中诅丧,此仇不报非君子,日后必将百倍奉还!……一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一定要她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正在此时,忽然感觉身体一紧,接着身边的景物迅速变化,似是施展轻功一般。
他不由大惊,失声叫喊,却发觉,竟是无法出声,身体也变得麻木起来,再无知觉,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
“宜君,青雅,别发呆,另外的两个呢?!”萧月生见宋青雅与张宜君正呆呆望着自己,妙目中透着惊讶,不由笑着温声招呼。
“噢,是他和他!”宋青雅指了指地下一动不动的秃顶大汉,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削瘦中年李姓男子。
见到大师伯如此神功,那范存义在他手中,就像一只小鸡一般,她此时忽然升起了一股怜悯之情,只觉得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挺可怜的,任由自己挑来挑去,却毫无反抗之力。
萧月生一甩手,一道绿光蓦然闪动,若非地上之人眼睛不眨一下,阳光又极是明媚,很难发觉这闪过的绿光。
那李姓负剑中年男子正要说两句软话,先保住性命,再图报仇,话未出口,便觉眉心一疼。
黑暗如怒涛巨浪,蓦然扑至,心思尚来不及转动,已失去意识,俯身跌倒地上,将站在他身边的宋青雅吓了一跳。
“李兄弟!”
身边趴着之人忙摇了摇他,见没有动静,伸手费力的将他扶起,却见他也是目光涣散,仔细一看,眉心之上,有一滴殷红的血珠,似是女子故意点的朱砂。
探了探鼻息,转头怒盯着萧月生,杀机森森,阴沉的喝问:“是你杀了他?!”
“宜君,青雅,回来吧!”萧月生似是未闻他的喝问,招了招手,让惊呆了的两女回来。
两女默默走回大师伯的身边,身体却有些发冷,也不敢再与大师伯说话。
转眼之间,两个人便已丧生于大师兄之手,无声无息,张宜君宋青雅她们赞叹惊异之余,也有些隐隐的畏惧,如此武功,对手毫无反抗之力,生杀予夺于一念之间,无法不令人敬畏。
“是你杀了他?!”那人面目阴鸷,嘴唇单薄,见萧月生不理不睬,心下更怒,冷声喝问,缓缓站起身来,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显然功力已有几分恢复。
萧月生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抬起左手,食指与无名指间夹着一枚松针。
他手腕翻动,轻轻一甩,淡淡说道:“闭嘴!”
缓缓抽剑的手顿住,静止不动,随即,“砰”的一声,如同倒玉柱,那人直直向后仰天倒地,结结实实的跌落,再不动弹。
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明白,刚才的两个人是如何死的,刚才跌倒的那人,怕也是凶多吉多。
一枚松针,五丈远处,取人性命于无形,如此武功,骇人听闻,而萧月生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神情,更令他们遍体生寒,悚悚生畏。
“听说,你是霹雳堂范希圣的儿子?”
萧月生对其余人望都不望一眼,当他们不存在般,轻轻一拂袖,低头问狗啃屎般躺在地上的范存义。
范存义只觉身体一松,麻木的感觉顿时消散,但全身仍没有半分力气,努力的翻过身来,仰躺着面对萧月生,恨恨道:“不错!我爹正是霹雳堂的堂主,……若你现在放了我们,我便不与你计较,恩怨一笔钩销,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水云派就等着霹雳堂的报复吧!!”
萧月生忽然淡淡笑了笑,看来,这个范存义倒不是草包一个,还知道将水云派牵进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
萧月生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唉——!你爹没有告诉你,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吗?!”
说罢,左掌轻轻一提,范存义的身形顿时平平升起,右掌一拍他背心,将手舞足蹈的他击至那群人当中,淡淡道:“若是范希圣有胆,便让他来找水云派吧!”
说罢,转身对默然站在一旁的两女温和一笑:“宜君,青雅,咱们走吧!”
“是,大师伯!”两女忙躬身应是,神态恭敬无比,一脸敬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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