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80章

作者:萧舒

  她坐在师父身旁,嫩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潘先德,转头望向萧月生:“庄主,这个人要不要紧?”

  “没甚么大碍!”萧月生的目光自手中的书卷中移开,淡淡的瞥了一片清冷的张清云,随即温和的笑着回答。

  秦思莹瞪了瞪人事不知的潘先德,对于他的挑衅,也是心中耿耿,琼鼻微皱,用力哼了一声:“这些人真是讨厌,都是闲得没事,无缘无故的找麻烦!”

  对于这些登门挑战之人,秦思莹深恶痛绝,本是无怨无仇,这么一登门挑战,便生出烦恼,对于这些人,应付起来极是麻烦,一剑杀了,老大的不忍心,手软饶过,则埋下后患,遇到心胸狭小的,还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变成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她身边的段紫烟心有戚戚焉的点头,一直随在师父身边,看着清微剑派由小至大,由弱变强,其中曲折艰苦不足为外人道。

  因为门派根基尚浅,所以成为了武林中人成名的捷径,天雷神爪这般威名已久的绝顶高手,他们是不敢上门挑战的。

  “干爹,好像有船跟在我们后面呢!”杨若男忽然看向船舱口方向,仿佛透过厚厚的毡帘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嗯,是这位的同伴。”萧月生瞥了一眼榻上的潘先德,漫不经心的回答。

  随即放下书卷,伸手轻轻一按舱帘,厚厚的淡紫毡帘无风卷起,随即一物自卷起的毡帘下飞出,眨眼之间,已消失于舱内诸人的视野,不知所踪。

  但舫内的几女都是武功极高之人,自是一眼即看清了飞出之物便是本躺在床榻上的潘先德。

  “干爹,你真把他给放了?!”杨若男绝美的玉脸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指着只留一个血红人形的空床榻,惊诧的娇声感叹。

  “留之无益,不如还给他们!”萧月生重新拿起书卷,另一手端起白玉杯,轻抿了口碧芜,目光已投到了书上。

  淡紫的毡帘轻轻飘荡,似刚有人经过,舱内一时显得有些安静,诸女的目光皆望向目不斜视的萧月生。

  对于他惊世骇俗的功力,她们习以为常,并不吃惊,只是吃惊于他的举动,竟然这么轻易、随便的把人的给放了!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偷偷瞥着清冷着脸的张清云。

  张清云感觉敏锐,自是发现,却视若不见,走到轩窗下的书案前,将案头那一卷书拿起,这是一本萧月生喜欢的游记,她翻了翻,随即坐了下来,细细欣赏。

  “干爹,他们还跟在后面呢!”杨若男娇嫩的声音重重的说道,透着毫不掩饰的不满,显然为这些人的不知好歹生气。

  “嗯。”萧月生眼睛仍盯在书上,动也未动,只是嗓子挤出一声若有若无的答应,接着抚了抚自己黑亮的八字胡,端起白玉杯,轻抿了一口碧芜,悠然之气扑面而来,周围诸女忽然间体会到了一股清逸的心境,顿时心平气和。

  书案上夜明珠散发的柔和光芒中,杨若男明亮的目光在干爹的脸上停留了一刻,随即嘻嘻一笑,不再多问,转身与郭襄说笑。

  通往临湖居的林间小路上,萧月生与张清云并肩而行,独自走在前面,后面杨若男等四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与归林的倦鸟清鸣声相和,说不出的动人。

  他们的画肪并未直接靠岸,而是在西湖上游荡,向东一段儿,然后向西,直到夕阳西下,天上的朵朵白云被染成金红,方才往回返。

  后面一直跟随着一艘画肪,不离不弃,若没有他们在后面跟着,萧月生他们早就直接回,但杨若男顽皮之念一起,便要耍他们一耍,带着他们快要游遍了西湖。

  见他们仍旧不知好歹的跟着,潘先德应是早已苏醒过来,却仍不改敌意之行为,萧月生也不再留情,直接返回临湖居。

  临湖居的规矩,靠近临湖居周围的树林,凡是武林中人,绝不留情,不必他自己动手,自会有萧传香她们清除这些尾巴。

  踏入了临湖居的大门,杨若男回身望了望,摇了摇螓首,如白玉琢成的面庞露着不忍,娇叹道:“他们干嘛总是自寻死路呢?!”

  “他们是萨顶教的人!”萧月生见她不忍,只好回头淡淡的说一句话,以消除她的内疚。

  “哦?……那死得好!”杨若男惊讶的望向干爹,随即恨恨的点头,对于萨顶教,一直跟在干爹身边的她自是知晓。

第268章 息怒

  “大哥,你快去劝劝吧,张掌门执意要离开呢!”

  凌波亭中,萧月生正舒服的半躺半倚在朱栏下的长椅上,一身月白宫装,宛如神仙妃子的谢晓兰忽然匆匆赶了过来,玉手一伸,抢过他手中的书,精致如瓷的面庞带着焦急。

  天空漆黑如染,星月不见。

  玉桌散发出的温润光芒将凌波亭笼罩其中,清凉的夜风时而拂来,荷花池淡淡的水气随风而至。

  听到谢晓兰的话,萧月生的眉毛不由挑了挑,却淡淡说道:“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她去吧!”

  “大——哥——!”谢晓兰黛眉微蹙,星眸露出娇嗔之意,盈盈而立,在温润的玉光中,风姿如仙。

  “这里又不是牢房,来去自由,难不成还要强留下她?”萧月生挪了挪身体,令自己倚得更舒服一些,冲着谢晓兰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苦笑道。

  谢晓兰轻睨了他一眼,薄如雪瓷的樱唇微抿,精致如瓷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娇声哼道:“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便是一幅生气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大哥你气着她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张清云的性情,谢晓兰已是极为熟稔,她清冷如寒玉,对于人事也淡漠的很,心性近乎修道之人,外物几乎难以进入她的心房,很少有人能够惹她真正生气。

  况且,她若是真生气了,宝剑一出,将生气之源收拾一通,很快便消了气,不会憋这么久。

  萧月生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往往便能惹得张清云一阵子的气恼,但动武又打不过他,无从发泄,只能生着闷气,她虽然清冷无表情,但熟悉她的人,仍能看清她清冷面庞下的怒气。

  “她要什么时候走?”萧月生无奈,既然被谢晓兰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始作蛹者也只能亲自出马了。

  “她想马上走,看样子,气得不轻呐!”谢晓兰提裾盈盈坐到萧月生身旁,精致如瓷的玉脸带着取笑的神情,淡淡的幽香随之飘至他的鼻间,泌其心脾。

  萧月生伸出胳膊一揽,大手顺势落到了她纤细的蜂腰上,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弹性,苦笑着摇头叹道:“其实也没什么,……今天擂台上有人胆大包天,去挑战她,看她下手太重,我也就责备了她几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到谢晓兰转头斜睨,明眸如水,玉脸满是置疑之色,萧月生挑了挑眉毛,向前一探身,轻啄了一下她的樱唇,呵呵笑道:“信不信随你!”

  温润柔和的玉光中,谢晓兰两腮绯红,娇艳如花,如今,对于他的轻薄之举,她也不再那般敏感,只是哼了一声,飞快的看了一眼周围,没见到有人过来,才舒了一口气,羞恼的嗔道:“讨厌死了!”

  美人薄怒,自有一番动人的风情,令萧月生心中更是蠢蠢欲动,但想到生着闷气、冷若冰霜的张清云,又压了这番心思,呵呵笑道:“这样吧……,夫人去跟她说,她想走,明天再走也不迟。”

  “哦?……大哥想缓缓她的心情?”谢晓兰巧笑着问,她亦是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萧月生用心。

  “嗯,现在我去见她,只会火上浇油,……待过了一夜,她的怒气估计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萧月生点头,淡淡的说道,抬头四顾,凌波亭外的风景,在这个清风习习的夜晚,周围的花草似乎也随之睡去,周围一片安静宁和。

  谢晓兰见到他淡漠的神态,也不再多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将自己极精于抚琴的修长玉手送到萧月生的大手中,柔声问道:“大哥,莫非心中有烦恼?”

  自从萧月生接纳了她,谢晓兰原本刚烈偏激性子的已渐渐改变,爱情的滋润,令她变得越发温柔,女人的柔美日益彰显,令萧月生不由的心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往往隔两天便要过来一次。

  “算不上烦恼,只是疥癣之患!”萧月生握着她光滑温凉的玉手,笑着摇头,沉吟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郑重:“这几日,就呆在家里,不要离开临湖居。”

  “怎么了,大哥?”谢晓兰星眸微睁,抵制着被暖意融化着的神智,柔声问道。

  她玉手放在萧月生的大手中,自玉手中传来一阵阵暖流,直流入心底,将她包围,几乎难辨东南西北。

  “今天有萨顶教的人来找麻烦,估计被传香清理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月生看她努力睁大着星眸,煞是可爱,温润的面庞不由泛起一丝微笑,将她的玉手拉至嘴边,轻轻亲了亲,令她精致如瓷的玉脸顿染红云,娇媚动人之极。

  谢晓兰终于受不住羞涩,将玉手自萧月生的大手中抽出,挪了挪娇躯,离他远一些,恢复了清醒,娇哼了一句:“有大哥在,还怕他们不成?!”

  “我明日得去襄阳,还没时间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萧月生收回手,抚上黑亮的八字胡,懒懒说道。

  谢晓兰差点儿笑出来,紧抿着薄薄的樱唇,勉强忍住,萧月生说没有时间,确实令人很想发笑,整日里游山玩水,或炼丹下棋,悠闲得不能再悠闲,却说自己没有时间!

  “别笑!”萧月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沉吟道:“虽然他们的武功不如你,但杀人的手法万千,有心算无心之下,即使不会武功的人,要杀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也是轻而易举,……嗯,最稳妥的,还是避开他们!”

  虽然感觉心上人也太过小心,谢晓兰却没反驳,螓首点了点:“好罢,就依大哥,这几天我不出去!”

  ……

  “听说……,清云你想离开?!”萧月生一身宝蓝长衫,手中翻转着一方碧绿玉佩,倚在朱紫的栏杆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端庄如仪的张清云。

  他们二人正端坐在凌波亭中,据桌正面相对,玉桌上红泥炉上的茶壶发出汩汩的声响,白气升腾。

  宁静的早晨,啾啾清鸣声中,几只轻燕正在荷花池上飞掠,在平静无波、澄澈如镜的水面上点出一圈圈波纹。

  “嗯。”晨曦中,一身月白道袍的张清云明眸如秋水,望着古朴的紫砂茶壶,看也不看他一眼,仅是轻嗯了一声,清冷的玉脸越发的冷漠,似能刮下一层寒冰。

  “唉——!……看来蜗居拙陋,令清云你不堪忍受啊——!……惭愧!罪过!”萧月生迎着清凉的晨风,无奈的长长一叹,露出一抹自苦式的苦笑。

  望着紫砂壶上童子捉蝶图案,张清云似是怔然出神,听到萧月生之语,对他的口不对心觉着刺耳,螓首微抬,明眸微转,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懒懒倚在朱栏上的他,顿将其冷若冰霜的气质散去,自然的散发着动人的风情,令萧月生的眼睛不由一直。

  待见到她淡红的樱唇紧抿,细腻的嘴角下拉,萧月生忙收回目光,心知这是她要生气的前兆,温润的脸庞眨眼间换上了诚恳的表情,温声说道:“清云,先不要离开,成么?”

  张清云明眸一直注视着紫砂壶,此时听到汩汩的声响有异,玉手倏然探出,如拈绣花针般将其自红泥炉上端下,动作轻盈优美,流畅自然,极是悦目赏心。

  张清云正欲执壶斟茶,闻听萧月生挽留之语,玉臂一顿,随即依旧前探,摇了摇头,淡然而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萧月生手中翻转的碧绿玉佩消失不见,接过张清云素手递上来的雪瓷茶盏。

  她虽然生着闷气,但生气的原由本就虚无缥缈,只是一个眼神而已,旁人怕是根本看不出究竟,自昨天在湖上至回到临湖居,两人之间的话语一句也没有,看不见冲突。

  张清云气得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一夜,最终决定将他自心中彻底抹去,不再见他,完全离开他,省得自己烦恼。

  决心已下,心里的距离一远,反而心中烦恼尽去,对待萧月生,也一如寻常的好友一般而已,给他斟茶也自然得很。

  萧月生嘴角露出一抹难以琢磨的浅笑,随即敛去,见到张清云的异常,读心术不启自动,已将她的心理弄清,他不但不着急,反而生出了一番兴奋之感。

  翻开盏盖,轻抿了一口,闭目回味了一番,萧月生缓缓放下了温润晶莹的茶盏,脸上的神色已不复刚才的嬉皮笑脸,令张清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随之变得沉凝。

  “清云,你怕是还不知道,昨天挑战你的,乃是萨顶教的人!”萧月生抚着黑亮的八字胡,语气极是平淡,毫无感情,既是她想疏远,便趁她意罢。

  “……萨顶教?”张清云秀美的黛眉顿时一蹙,素手中的雪瓷茶盏被轻轻放下,秋水般的明眸中渐渐变冷,仿佛如镜的湖泊在寒冷的天气中渐渐结冰上冻,她想起了被刺杀一事。

  “昨天跟在咱们身后的几人已被清理掉,估计,萨顶教的人会很快找上门来,我要去襄阳,你就留在这里吧!……万一真有人闯进来,也好帮晓兰她们一把。”萧月生的目光殷殷,神情极是真挚诚恳,由不动别人不心软,神情变化之自如之迅速,已达化境,丝毫不令人感觉到其突兀。

  在萧月生这个克星面前,即使清冷如张清云,也变得束手束脚,毫无抵抗之力,这一通话,顿时令她变得犹豫起来。

  “别骗人!有阵法保护,这些萨顶教的人根本闯不进来!”张清云很快便清醒过来。

  “清云身为一派之宗,怎会有这般想法?!”萧月生有些责备的皱了皱眉头,语气沉肃:“你又如何知道,他们当中没有精通阵法之人?!……世上本就没有牢不可破之物!”

  萧月生近乎斥责的口吻并未令她生怒,只是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临湖居外的阵法玄妙无双,世上之人怕是无一能够破解,但毕竟事有万一,不能大意。

  “凭传香与晓兰妹子的武功,即使有人闯进来,也讨不了好,不需我出手。”

  “万一人多呢?”萧月生挑眉。

  “人多也不怕!”张清云紧抿樱唇。

  “若是人多,武功又高明呢?”萧月生再挑眉。

  “……”张清云黛眉亦蹙起,雪白的玉唇轻咬淡红如桃花的下唇,直直望向萧月生,秋水般的明睥中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带着莫名的神色,即使是萧月生亦读不懂。

  “这里就拜托清云了!”萧月生重重说道,如释重负的温和一笑,随即起身:“我不吃早膳了,马上去襄阳,你替我知会一声。”

  说罢,宝蓝的身影瞬间变淡,随即消失无踪。

  人已杳,玉桌上的茶盏余温尚存,那张温和的笑脸似乎仍闪现在张清云眼前,沧桑中透着潇洒,令她不由的失神……

  ……

  中午时分,天空高悬的太阳并不明亮,似是笼罩了一层薄雾,天气有些阴沉。

  临湖居外面的山脚下,十几名穿着褐色短打衣衫的男子缓缓接近。

  这身体强壮魁梧的十几人分别推着五辆车子,车子上是一坛坛酒,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只是这些人脚步沉凝,隐隐带着稳如苍松的气度,双眼开合之间,精芒闪现,丝毫不下于酒坛的光芒,这十几人中竟有几名轮廓深刻的域外男子,但混在其中,却毫不起眼,极易令人忽视。

  闪烁的眼神不停的打量周围,十几个人虽然分别在五辆手推车之旁,有心人仔细看去,便会发觉他们的位置颇有玄机,似是隐隐维持着各自的位置不变。

  只是他们并不知,临湖居从未有自外面买酒的时候,即使是灵鹫宫的开宫大典时,所有的酒,也是观澜山庄自酿。

  萨顶教的五大鹤使尽皆折戟于此,令同来的他们大为震怖,教中戒律严苛,若是他们不明不白的回去,畏难逃生,定受教规严惩,生不如死,故只能硬着头皮,将所有的力量聚在一起,前来探察。

  对于临安城几乎人人皆知的临湖居,他们自是打听得到,越听流传于坊间的传说,对于临湖居的戒意越深,难道这些传说都是真的?进去就出不来,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