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邓百川四人也不停步,身形冲天而起,到了最高处,仍差墙头一丈高,四人腰间闪过一道寒光。
“叮……”剑尖点到城墙上,顺着剑势反弹,又拔高一丈,掠了过去,手法纯熟,动作迅捷。
四人落地时,已经不见了萧月生与王语嫣的影子。
“去万兴楼!”邓百川马上道,扭身便走,三人跟上,他们没穿夜行衣,但都穿着深色衣衫,能融入夜色中。
万兴楼是一座酒楼,位于苏州城南中心大道东侧,站在楼上可看到南城门的情形,一清二楚。
此时,万兴楼灯火通明,丝竹之声,嘻嘻哈哈大笑声,咯咯的娇笑声,面红耳赤的吵闹声,混在一起,从楼中涌出来。
站到万兴楼前便可感受到里面的热闹。
“大哥?”灯光照在王语嫣脸上,散发着温润光泽,雪白无瑕,像一块儿白玉,她扭头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笑道:“语嫣,今晚一切听你的,我只是看热闹。”
邓百川四人忽然出现,带来一阵风,站在他们身后。
王语嫣扭头,如水目光落在风波恶身上:“风四哥,你去引他们出来。”
“是,姑娘。”风波恶点头,掸了掸蓝绸长衫,扫去身上的风尘,一改平日走路姿势,大摇大摆,一步三摇往里走。
很快有一个小二迎上来,他随手抛了一块儿碎银子,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恭敬万分的引上楼去。
……
这个时候,人们多用铜子,很少人用银子,多是些武林豪客,或是商贾巨富,嫌铜子太累赘,身上才带着银子。
王语嫣走到路旁一间院墙下,躲入阴影中,她容貌太过美丽,惹得来往万兴楼的人频频望来。
萧月生陪着她,邓百川三人也亦步亦趋,跟在二人身后。
一盏茶功夫,风波恶大咧咧的骂声传来,随即走出了万兴楼,迈着夸张的步子,大摇大摆,一步三晃沿着长街往西而去。
“姑娘……?”邓百川望向王语嫣。
王语嫣静静站在黑影中,一动不动,默然不语,邓百川三人蠢蠢欲动,只能强自压制着。
片刻后,万兴楼里出来六个人,四个魁梧身材,两个削瘦矮小,在楼前顾盼四周,然后一个削瘦中年男子一指西边,六人往西而去。
“是他们吗?”王语嫣转头问邓百川。
邓百川双眼炯炯如炬,用力点头,声音却压低:“正是!”
王语嫣又问:“只有他们六个?”
邓百川点头:“就他们六个,但个个都是好手!”
“跟上去,找个僻静点儿地方解决了。”王语嫣玉手轻轻一摆,迈步轻飘飘追了上去。
大街两边分别是一串灯笼,灯笼间隔一丈多远,大街上明亮,看得一清二楚,渐渐从繁华处来至居宅区,变得僻静。
王语嫣双手轻轻拍了两下,清亮的巴掌声顺着夜风传出很远,风波恶停下来,转身望向十几丈外的六人,发出嘿嘿冷笑。
王语嫣他们也逼近,她慢慢抽出长剑,寒气扩涨,周围温度低了下来。
白影倏的闪动,一道银色匹练卷向六人,一下将六人圈在当中,他们惊觉,拔剑反击。
“叮叮当当”一片响,六人被困在银圈中,无法脱身。
四刀两剑都凌厉非常,挟着嗤嗤的风声,但撞上银圈都被反弹回去,难越雷池一步。
邓百川四人站在一处,看了看场中,又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摇头微笑:“果然有几分道行,咱们掠阵吧,语嫣应付得来。”
“咱们岂能让姑娘一个人出力?!”邓百川苦笑。
包不同连声应声:“就是,就是!还是并肩子上,取了他们狗头,也好早早回去睡觉!”
第488章 病危
王语嫣似乎听到他们说话,剑光忽然暴涨,映亮了六个人的脸庞,深陷的双眼,微塌的鼻梁,显示着他们域外之人的身份。
他们目光犀利如鹰,透着狠毒,死死瞪着王语嫣,丝毫不顾她的美貌,恨不能一刀斩了她。
寒光辉映下,王语嫣玉脸越发的莹白,双眸冷冷,神情冷漠,银色匹练忽然变快,空中同时出现六道,分别圈向一人。
六人顿时不敌,片刻之后,他们倒了下去,王语嫣静立片刻,明眸扫一眼地上六人,把寒剑轻轻一抖,血珠飞洒,剑身恢复光洁如雪,轻轻插回鞘中。
她一晃身子来到萧月生身边,明眸望向他。
萧月生轻轻点头,露出嘉许神色,王语嫣明眸泛出喜悦来,忙转过头,不想让邓百川他们看到。
邓百川四人不等王语嫣吩咐,上前割了六人的魁首,拿黑布裹了,又把黑布缠几缠,厚厚一层,一手一个,唯邓百川空着手。
王语嫣与萧月生已经走远了,她仍看不得这般残酷场面。
……
燕子坞灯火通明,他们的船刚靠近,岸上便传来了欢呼声,一群人站在栈桥上欢迎他们,慕容老夫人站在当头。
萧月生直接回了太湖居,没有露面,王语嫣站在船头,看到他们,神情淡淡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
直至船靠到栈桥上,王语嫣才缓步踏上栈桥,不看其余人,径自来到慕容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幸不辱命。”她轻轻道。
“好!好!”慕容老夫人不停的点头,眼角带泪珠,感激的望着,双手紧抓着她玉手,不停的摇动。
邓百川四人站在身后,他抱拳道:“老夫人,咱们马上去公子墓前,祭公子英灵吧!”
“好!”慕容老夫人点头,挥了挥手:“大伙都去!”
众人轰然应道,个个群情激昂,如群星拱月般拥着王语嫣几个,来到了东头的墓园中。
将六人的脑袋摆放桌上,上了香,烧了纸,祭拜慕容复,喃喃低语,说替他报了大仇,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安心的转世投胎,投一个好人家。
慕容老夫人趴在墓前,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王语嫣神情一直是淡淡的,仿佛没有常人的感情,雪白罗衫在夜风里款款而动,风姿如仙。
她将慕容复的仇报了,在慕容世家的声望顿时膨胀起来,令出言随,无人不遵,成了真正的家主。
加之她神情平淡,仿佛玉女般不沾人间烟火,众人觉得她如在云端,神秘而强横,威严更甚。
这件事过后两天,阿秀与阿青便得王语嫣吩咐,她在睡觉时,谁也不准打扰,纵是天塌了,也要第二天早晨禀报,她在练功,不能惊扰,否则,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忧。
阿秀与阿青答应了,心中疑惑,不知她练的是什么功夫,难道晚上一整晚都不睡觉?怪不得家主年纪轻轻,武功如此高强,原来这般刻苦。
家主既然发话,她们自然遵从,每天晨时,才到王语嫣的院子,伺候她洗漱,没发觉异常。
慕容世家的人没有发觉,每过两天,萧月生都会出现在王语嫣的屋子,然后带着她一块儿消失,第二天早晨再送回来。
他虽然没有刻意修炼,但丹田的紫丹不停旋转,吸收着天地灵气,不停的缩小,凝实,他修为一直在精进着,精进之速比从前的刻苦修炼更快几分。
天地灵气的滋润下,他身体也越发的强横,破开空间越发娴熟容易,在萧府与燕子坞之间瞬移,只需一次,眨眼功夫。
……
皇宫内最新建成一座楼阁,名谓观星楼,位于皇宫正中,四层高,站在楼下仰视,高可参云。
站在观星楼,可俯看整座皇宫,看不清宫殿里面,院子情形一目了然,什么人在做什么,一看即知。
自建好之后,哲宗流连忘返,常常呆在这里。
他或在楼上打坐练气,休息之余,则俯看皇宫,观看众生之相,心境自然的开阔,气静神宁,武功进境极快。
这天清晨,他正在静室里练功,忽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仿佛蜻蜓点水。
眼前忽然呈现一幅画面,清晰无比:程公公正轻手轻脚,迈步小心踏上楼梯,慢慢朝上走来,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提足了气,几乎无声。
照理来说,程公公武功精奇,如此小心,自己应该听不到脚步声才是,他此念一起,画面顿时破碎,心神如潮水般缩回身体,眼前恢复漆黑一片,不复刚才的清明。
他慢慢睁开眼,若有所思。
这便是所谓的妙境吧,玄之又玄,难以尽说,萧先生这心法果然玄妙,若是再精深一层,想必能保持住那神通。
“老程,什么事?”他下榻拉开房门,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将他紫袍吹得猎猎作响。
跨步出门,扶着白玉栏杆俯看,天高云淡,意境辽阔,心情随之一畅。
“官家,太子他……”程公公轻飘飘而来,脸色不好看。
哲宗一怔,脸色微变:“太子怎么了?!”
程公公低声道:“太子染恙,情形不大好。”
哲宗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皱眉问:“赵长生怎么说?”
赵长生乃太医第一人,医术极高,罕有人及,颇得哲宗信任。
“赵太医说……”程公公面露难色。
“谁什么?!”哲宗怒道,瞪着他:“吞吞吐吐,你连个话都说不好了?!”
程公公低下头,拭了拭眼角,声音颤抖着,带着泣声:“赵太医说……说……太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胡说!”哲宗往栏杆上重重一拍,顿时烙上一个掌印。
程公公默然不语,低着头,一动不动。
“走,去看看!”哲宗急步下楼,宽大紫袍飘飘荡荡,仿佛一阵风能吹他起来,乘风而去。
……
哲宗大步流星,宛如一阵风,一会儿功夫来到了延福宫外,宫女与太监们忙跪倒相迎,他摆摆手,脚下不停,径直进了正殿。
程公公一撩开厚厚的帘子,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他眉头不皱,脚下不停,跨了进去。
大殿内,几个宫女正在西南角煎药,窗户打开一道缝,把烟吸出去,窗下轩案旁坐着一个太医打扮的老者,五六十岁,鹤发童颜,正捻着银髯,一脸愁容,不时摇头叹气。
哲宗一进来,他站起来,跪倒参拜:“臣赵长生见过陛下!”
“起来罢!”哲宗抬抬手,双眼精芒迸射,紧盯着他:“……赵长生,朕的皇子怎样了?!”
“陛下,臣无能,太子他……不大好……”赵长生摇头叹息。
“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哲宗冷冷问。
“天气骤然变冷,太子的身子太孱弱,受不住这变化,高烧不退,元气越发微弱……”赵长生沉重的说道。
哲宗一挥手:“甭跟我说这些,我只问一句,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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