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身后众人听得解气,却不敢欢呼,暗自拍手,凤天南之可怕,佛山镇人们深有体会。
凤一鸣涵养甚佳,但被胡斐这般当面指斥,却也沉下脸来,阴沉沉的盯着他。
萧月生多余的话不说,一摆手,对马春花道:“拿下!”
“是!”马春花娇声应道,紧绷秀脸,身形一闪,蓦的出现在凤一鸣身前,探掌便抓。
凤一鸣反应极快,见到白影,防备之心已起,脚下疾踩七星步,小巧精妙,退出一尺,一个脱袍换位,避开偷袭。
马春花施展凌波微步,如影随行,探出手掌不收回,抓不到凤一鸣不罢休。
凤一鸣见避不过,双掌迎击,五指萁张,如鹰爪般抓出。
马春花这次却学了乖,不跟他硬拼,右掌轻轻一折,清雅轻妙,宛如少女轻轻折下一枝梅花。
她使的正是天山折梅手,精妙绝伦。
凤一鸣虽然家学渊源,武功颇为高明,但在马春花跟前,却是束手束脚,天山折梅手一施,登时被抓住脉门。
马春花身形一闪,落回萧月生身边,手上抓着凤一鸣,秀脸从容,气息轻匀,如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来话长,实际却极短,仅是电光火石之间,凤一鸣已落入她手上,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周围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惊叹,好奇不已,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般。
……
胡斐呆了呆,他只觉眼前白光闪动,没有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凤一鸣已经被擒住。
萧月生对他点点头,道:“胡兄弟,我越俎代庖了。”
胡斐摇头,露出一丝不满,道:“道长哪里话,与小弟何必如此见外?!”
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对马春花道:“咱们走罢,去英雄楼!”
马春花紧绷着秀脸,面无表情,强抑心中激动,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施展天山折梅手,一招制敌,周身兴奋难言。
胡斐抱起钟小二,跟在萧月生身边,返回英雄楼。
马春花松开白玉似的小手,淡淡道:“姓凤的,若想活命,乖乖跟着咱们,若要逃,直接取你性命!”
凤一鸣脸色铁青,双眼喷火,却一言不发。
他周身穴道被制,唯有腿能走,嘴能说,内力已被封住,即使想逃,想一想她鬼魅般的轻功,也打消了此念,唯有觅机而动。
走在路上,胡斐忍不住,低声问道:“道长,咱们何不直接杀上门去,为何又回来?”
萧月生微微一笑,道:“无他,除恶务尽罢了。”
胡斐低头想了想,心思电转,冥思苦想,快到英雄楼时,忽然脸色一变,抬头瞧了一眼萧月生。
他隐隐猜得,这位观澜道长究竟要做什么。
心中叹息一声,暗思道,他是想让凤天南带齐好手,将心腹大将都带过来,然后想要一网打尽他们!
胡斐又看了一眼萧月生,忽然涌起一股寒意来,这位道长手段之狠,心思之深,自己望尘莫及,高不可攀!
萧月生冲他一笑,看穿了他的心思。
胡斐忙一笑,心中竟隐隐有些畏惧之意。
……
他们坐在英雄楼,周围挤满了人,让出一个圆圈。
萧月生坐在当中,微阖双眼,马春花站在他身后,明眸也微阖着,胡斐神情激动,接着钟小二的手。
凤一鸣耷拉着头,坐在萧月生身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周围人们忽然涌动起来,议论纷纷,脚步声响起,一群人上了英雄楼,来到萧月生对面。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穿一件古铜色缎袍,五十来岁,唇上两撇花白胡子,右腕汉玉腕,左手拿一个翡翠鼻烟壶,观其气派,如一富家翁,并不像广东第一高手。
萧月生睁开眼睛,打量他一眼,往他身边望去,目光一顿,却是停在一人身上。
却是一位故人,大内侍卫何思豪!
当初在商家堡,飞马镖局的人进去避雨,与这个何思豪朝过面。
何思豪眼泛精芒,一派高手气派,左右打量,见到了站萧月生身后的马春花,脸色一变,低声凑到凤天南耳边,喃喃低语数句。
凤天南神色微变,抬头看一眼马春花,抱拳道:“不知三位英雄尊姓大名,凤某有礼!”
萧月生道:“春花,解开他的穴道。”
“是。”马春花娇声应道,上前一步,探掌拍中凤一鸣背心,退后一步,回到萧月生身后。
凤一鸣身子一颤,忽然一团寒芒自右肘射出,散开成一团,罩向萧月生与马春花,奇快无比。
萧月生摇头,神情不变,马春花倏的向前,月白袖子一拂,左右各拂一下,左袖挡在寒芒前,右袖拂中凤一鸣。
“砰”的一响,凤一鸣像一只被踢出的皮球,直直射了出去。
第42章 痛杀
“一鸣!”凤天南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凤一鸣,动作矫健迅捷,干净利落。
他将凤一鸣抱在怀里,轻飘飘落下来,片羽不惊,马上将他放平躺下,动作轻柔,探察其伤势。
抬起手,他脸沉如水,疾点凤一鸣胸前诸穴,自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玉瓶,倒出一枚赤红丹药。
丹药甫一出瓶,幽香四溢,周围诸人闻之,俱觉身体一轻,丝丝清气在身体里涌出,身体说不出的轻快。
凤天南左手把丹药摁到凤一鸣嘴里,右手撮指成鹤拳,指尖轻点凤一鸣颊前,以鹤嘴劲助其咽下丹药。
人们看其动作,便知凤一鸣伤得不轻,不能自己吞服丹药,怕是已经昏死过去。
慢慢放下凤一鸣的头,凤天南缓缓抬头,慢慢站起来,身体噼啪作响,浑身关节震荡,一双眼晴精芒四射,如两柄寒刃在马春花玉脸上削割。
人们浑身紧张,凤老爷要动手了!
……
“凤兄,慢着!”一道沉喝忽然响起,人们转眼望去,却是另一个身着官服之人。
若是旁人,凤天南不须理会,但对方身份惊人,乃福大帅座下贴身护卫,不容怠慢。
他慢慢转过头,沉着脸,皱着眉,强抑怒火,道:“陈大人,有何吩咐?”
那大内侍卫不理他,径直向前三步,抱拳深深一躬身,几乎成一直角,对萧月生道:“道长,小人有礼了!”
萧月生温润目光一转,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是你,……你来做甚?”
“小的奉大帅军令,前来佛山镇办差。”他恭声说道,躬着身子,笑道:“大帅对道长殷切思念,没想到却让小的碰到了!”
萧月生摆摆手,蹙眉道:“我与你家大帅不是同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路罢!”
凤天南满脸的怒气变成愕然,不知这个道士是什么来路,转头望向何思豪,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神情迷茫。
周围诸人俱感惊异,纷纷盯着萧月生看,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派头。
凤天南却知陈禹嘴里的大帅是何人,更觉骇异,知道自己撞到了铁板上,大事不妙。
“是,是。”陈禹谦卑的笑着,转头看一眼凤天南,道:“凤兄,大家一场误会,看在我的薄面上,就算了罢!”
凤天南见他不停的打着眼色,心中虽怒,仍强自压住,知道必有缘由,勉强一笑:“既然陈大人这般说,凤某岂能不知趣?”
陈禹点点头,转身对萧月生抱拳道:“道长,凤兄不知何处得罪了道长,让他重重补偿便是,如何?”
“你退下罢,莫要逼我动手!”萧月生淡淡一笑,对于福康安,并不在乎。
“……是,是。”陈禹脸色一僵,忙又笑道,退后两步,心中暗骂不已,却不敢表现出来。
……
胡斐极踏前一步,哈哈一声大笑,指着凤天南,叱道:“凤天南,凤老爷,莫做缩头乌龟,我今天来,是替钟四一家报仇的!”
“钟四?”凤天南虽然顾忌萧月生的身份,对这个少年郎却不怵,冷冷道:“偷我家白鹅的钟四一家?!”
“嘿嘿,凤老爷真是好手段!”胡斐仰天一声大笑,直指着他,大声道:“你勾结官衙,屈打成招,为了一只鹅,逼死一个无辜孩子,又放狗杀另一个孩子,心肠之恶毒,骇人听闻!……我今天就要挖出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陈禹忙抱拳一礼,呵呵笑道:“小兄弟,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与道长有何渊源?”
胡斐笑道:“我与道长没什么渊源,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陈禹脸色一变,刷的一下,面沉如水,冷冷道:“陈某奉劝一句,路见不平,且先掂量一下,莫要把自己栽了进去!”
胡斐一摆手,不耐烦道:“你一边去,我是找凤天南!……吃我一刀!”
说罢,他拔刀出鞘,纵身扑出,如一阵急风卷出去,刀如匹练,直劈凤天南。
凤天南见宝贝儿子重伤,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偏出手之人势大,暂不宜妄动,胡斐跳出来,正撞到枪口上。
他身形一闪,来到一个弟子身边,探手接过一柄黄澄澄的长棍,轻轻一抖,幻出十几道棍影,封住身前。
“嗡”的一声,空气似被震破。
这支长棍长约七尺,径一寸半,通体金黄,亮澄澄的晃眼,似是黄金所铸。
胡斐退后一步,竖刀护胸前,打量一眼这黄棍,摇头失笑,看其模样,似是一柄金棍,与暴发户无异,俗之又俗。
凤天南低头瞟一眼凤一鸣,见他没有动静,心中怒火蹭蹭上窜,再难压抑,他大喝一声:“给我偿命来!”
“呼”的一棍挥出,金光闪动,周身一丈之内,皆被金光笼罩,水泼难进。
人们忙不迭的后退,怕殃及池鱼,瞬间空出一块地方。
胡斐纵身扑上,跃入那团金光中,身随棍走,不落下风,家传的四象步法颇是精妙。
……
“师父,那棍果真是黄金做的?”马春花低声问,瞟一眼凤天南手上的黄棍。
萧月生点点头,道:“你没下杀手?”
马春花抿嘴一笑,点点头,笑凤天南俗不可耐,竟用黄金铸棍,哼道:“他是显摆自己膂力过人呢,还是显富?!”
黄金比镔铁更重,铸成那么长一条棍,寻常人根本挥不起来,凤天南却轻松自如,显示出过人的膂力。
萧月生摇摇头:“你呀,心还太软!”
马春花低下头,敛起笑容,轻声细语道:“他虽然是凤天南的儿子,但没见他做恶……”
萧月生眉头一皱,不悦哼道:“咱们杀了凤天南,杀父之仇,他能不报?!……对敌人,你还要留手,是嫌麻烦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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