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26章

作者:萧舒

  此屋与当初与郭襄、张清云同行时所建木屋大不相同,那时人多且只是为了容身,全不讲雅致,又岂能与现在想比。

  谢晓兰踏入小屋时,屋内松香阵阵,屋子虽不大,却既不昏暗,又显温馨,她立刻喜欢上了这里。

  一内一外,外间客厅,内里书房寝室,虽无流苏珠帘悬挂,仍显出几分雅致,床榻、桌案、椅凳皆由松木制成,样式简单,却有古朴之气,丝毫不显简陋,窗外恰好有两棵一人高的嫩松摇曳。

  “如何,夫人?”萧月生笑吟吟的负手而立,任由她东瞧西顾,见到她脸上的满意的神色,呵呵笑问。

  谢晓兰转头望向他,星眸中满是笑意,歪了歪头,娇俏的轻笑道:“没想到大哥竟是心灵手巧之人!”

  萧月生做出得意状,能受其肯定,自然最好不过,眼睛左右转动,着自己的杰做,暗暗可惜自己有些急了,原本可以再精雕细琢一番的,将自己的雕刻之术运用进来。

  “呆会儿为夫去买些帏幔珠帘回来,再弄些锦席暖衾及平时用具,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嗯。”

  谢晓兰有些犹豫的回答,对孤男寡女宿于野外,还是有些疑虑,但见到他兴致勃勃的神情,实在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轻抚着光滑的长案,她大是惊奇,没想到这么短短一会儿,他竟能做出这些东西,实在不能不惊叹。

  看着看着,她忽然面色一红,发现了一件极为严重之事,那便是,这里竟然只有一张床榻,一间寝室!

  虽然自己半推半就,成为了他的夫人,但毕竟尚未正式入门,这便同处一室,实在太过不合礼制。

  看到她的双眸定定望着床榻,双腮染红,如傍晚红霞,萧月生心中知晓她的心思正翻滚起伏,不由心中轻笑。

  “夫人,我们皆是无父无母之人,今晚我们便以月亮为媒,天地为证,正式结为夫妻,如何?”

  说这番话时,萧月生紧紧握住谢晓兰微微出汗的小手,神情郑重,目光深邃恳切,显得极为真挚。

  “啊——!”

  谢晓兰不由轻叫一声,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羞红如火烧的俏脸,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这等婚姻之事,当面讲出,实在羞煞人了。

  萧月生也不逼她,静静走出屋外,留她在屋内细想。

  静静坐于榻上,此刻她的脑海中,其纷乱复杂,以乱麻形容之,恰如其分,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这般前所未有之事,令她无所适从。

  这个男人行事之古怪荒诞,她这才深有体会,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便私订终身,实需要非凡的勇气。

  况且观澜山庄他的诸位夫人,更是需要考虑,没有告知她们,便这般迅速的成了他的夫人,会不会让她们误会,会不会排斥自己?虽然以前与她们相处融洽,但换了另一种身份,还能如此么?

  她竟有着难以言喻的惶恐,对未来亦是有几分茫然与畏惧。

  呦呦的鹿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寻声望去,只见那只小鹿正站在寝室门口,瞪着好奇的眼睛,小心的鼻着以木铺就的地板,畏缩犹豫,雪白中一圈黑色绕着的前蹄踏进又退出,不知如何是好。

  它可爱的模样令谢晓兰烦乱的思绪淡化了一些,她轻轻一笑,冲小鹿招了招手。

  白鹿顿时有了勇气,迈着轻蹄踏了进来,来到她的膝前,用舌头轻舔着她伸过去的小手。

  手心的微痒令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心头的烦恼顿时消去不少,索性不再去想,透过敞开的木窗,那潇洒的身影令她安心,便一切听他的吧!如此决定下来,她便放开胸怀,逗弄着小白鹿。

  负手立于天池边上的萧月生微微泛笑,送小鹿进去安慰她之举颇为成功,听到她那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他这才放下心来。

  身边站着白鹿,如同忠心之犬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人一鹿的身影倒映于天池,极为和谐。

  萧月生自袖中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瓶,去掉瓶口封腊,倾倒之间,两枚流光溢彩的黑金色丹药落入他掌中,那约有眼珠大小的金丹仿佛半透明,内里蕴着流动不已的云烟,似虚似幻,似是天上的流云被捉入其中,在金丹这个小天地中飘动。

  没有异香,没有辛辣,什么味道也没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味道亦封在丹中。

  这两枚金丹是他闲来无聊,炼来玩玩,功用便是易筋洗髓,伐毛锻骨,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举世罕见的奇药,对他而言,却是可有可无,自己出手,比吃这金丹强得多,再说金丹药力之强,非是凡人能够承受,送到别人那里,怕是服下即死的巨毒之药。

  将金丹举到眼前,透过金丹去看太阳,金光朦朦胧胧,而又漆黑一片,阳光无法穿透。

  蓦然间,两道金光自阳光下闪过,两枚金丹划着半圆弧线,啵啵声中,一先一后,一南一北,落入光如鉴镜的天池之中。

  这般天池妙境,凡人难至,自己踏入其中,感觉有些惊扰了这里的宁静,便将金丹投进天池,以改善其水质,也算是赎报之举,虽无法如同西王母的瑶池一般,令其变成琼浆玉液,但这两枚金丹投下,饮之则增强体质,延年益寿,却也可期。

  萧月生抛完金丹,将雕着兰花的羊脂玉瓶收入怀中,空着的两手向前平伸,微微弯曲,如环抱树状。

  一股微风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袅袅拂至天池之中,令平静无波的池水微起涟漪。

  这股轻风绵绵不绝,越来越强,渐渐池水泛波,不复平静,本是银峰蓝天的倒影亦支离破碎。

  微澜之水渐变成汹涌波涛,本是平静的池水,被萧月生搅动起来,池水自南向北,逆行而转,几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好在萧月生只是想搅匀池水,化开金丹之力,并不为己甚,未得漩涡生成,已散去推波助澜之力,任其自己恢复平静。

  天山剑派,位于天山山脉的博格达峰之中,上承雪峰,下临草地,冷暖并存,气候独特,是一处奇特的所在。

  天山一带山脉众多,带着白帽的山峰处处可见,与山下的青青的草原相映成趣。

  博格达峰却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抬眼望去,下面郁郁葱葱,向上则是茫茫白雪,峰顶那高耸的冰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颇有刺破天空,直戳艳阳之势。

  夕阳西下,瑞光万道,照在博格达峰峰顶,将其变成五彩冰川,霞光闪烁,令人目眩神迷。

  晚霞中,天山剑派三代弟子热娜与李散平轮值,以接宾客,两人坐在石桌旁,百无聊赖。

  他们所在是位于半山腰的一个小飞亭中,一张石桌,周围半身高的围栏,朱漆遍染,偶有脱落之处,四面透风,唯有亭盖能挡些雨雪。

  这座飞亭位于博格达峰冷热交界之处,进山的唯一山道之旁,飞亭以下,草木丛生,虽是寒冬,仍能见几分不畏严寒的青绿,一见望去,温暖的夕阳之下,如同一张多彩的草垫,空阔宁静,是放牧的好所在。

  飞亭以上,则开始出现冰雪,再往上,则是皑皑天地,银妆素裹,唯见一条青石小径通往山上,望上去如同一条青丝带。

  “师兄,好像有人上来了!”

  正坐在石桌旁的热娜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忽然蹦了起来,扶着半身高的栏杆、刚健婀娜的娇躯探出栏外,左手搭在眉前,向山下仔细观看。

  “你看你看,真的有人!”

  热娜神情专注的瞧了半晌,转身看向师兄,小手直招,满脸急切,让那兀自端坐于石桌旁的年轻人过来看。

  “哦。”相貌普通、身形敦实、穿着一件月白儒衫,外罩青色鹤氅的李散平坐得稳稳当当,见到师妹热切的神情,利索的起身,抓起石桌上的长剑,两步跨到师妹身旁,依言观看。

  他国字脸、下颌骨方直,虽相貌普通,却有一股草原男儿的阳刚坚毅之气。

  热娜是一位眉目轮廓颇深的美貌女子,雪白衣衫之外还有一层霓裳,剑柄缠着素丝剑穗。

  她一直盯着自己师兄的脸,看到那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不由芳心惴惴,美丽的大眼睛一边瞄着亭外,一边靠近师兄,小心翼翼的问:“师兄,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她过于小心,其实只能隐约见到两个黑点,她把呖呖的声音压得极低,近乎窃窃私语,且是靠在李散平的耳边说话,她呵气如兰,若放在以前,定会让李散平面红耳赤。

  但现在李散平却似毫无知觉,双目中精芒隐隐,眨也不眨的望着山下,满脸凝重,沉声说道:“这两人不好对付,怕是冲着咱们天山剑派来的!”

  近在咫尺的热娜看着李散平的侧面,那坚毅的轮廓,令她心跳,那眼中的精芒,令她饮慕,随着劲风吹来,热娜霓裳轻飘,一缕长发被吹到了李散平脸上。

  李散平感觉脸上微痒,忙伸手去挠,却发觉是一缕青丝,顺势一看,师妹的玉脸近在咫尺,娇媚的眼睛正痴痴望着自己。

  李散平微黑的脸庞一热,慌忙后仰,闪开一段距离,随即心下有些后悔,怪自己的胆子太小。

  微黑的脸庞是块极好的遮羞布,即使羞红了脸,旁人却也看不出来,热娜那张白如冰雪的玉面却无法隐瞒,如同这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娇艳,欲要滴出。

  斗大的小亭中,顿时尴尬与旖旎并存,即使是劲风猛吹,仍无法吹散其中的暧昧气息。

  李散平心下有些慌乱,眼睛扫视间,忽然见到本是两个小黑点的两人已经渐渐显现人影,忙吸了口气,自旖旎中醒来,沉声道:“好高明的轻功!”

  “嗯,……什么?”热娜仍未从醉人的羞意中清醒,朦胧中回答了一句,忽然又反应过来,忙追问。

  李散平指着越来越近的两道人影,头未转,眼睛不敢瞧她,声音却厚重沉稳:“师妹你看,那两人的速度好快!”

  热娜有些不舍,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目光自他脸上转开,顺着他的胳膊指向望去,顿时忙不迭的点头,只见原本是草丛中两个若有若无的黑点,现在已能看到是两个人了,这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呐!

  “师兄,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山上?”

  热娜知道兹事体大,容不得疏忽,刚才的儿女情长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忙转身问师兄。

第102章 天山

  李散平凝重的点点头,微一沉吟,咬了咬牙,抬头果决的说道:“你去山上通报一下,让大伙有些准备,我在这里接待他们!……就这样罢,快去!”

  说罢,大手一挥,他已转过身去,注视着山下那两道奇快无比的身影,脸色凝重。

  “可是……”热娜不动,雪白的脸上带着犹豫,“师兄你不是带着烟花弹吗?”

  她不想让师兄孤身履险,自己武功虽然差师兄很多,但并非不济,只是他武功太强罢了,多出一份力量,总比没有强!

  李散平头也未回,向后摆了摆手:“不行!敌友未分,不宜太过张扬,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你别磨蹭!快走!”

  说着,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冷意,摆出了大师兄的派头,眼睛狠狠瞪着她。

  “好嘛好嘛!”热娜有些委屈的答应,嘟着红润的嘴唇,小声嘀咕:“真是的,凶什么凶!”

  其实李散平怀中有三颗烟花弹,三种颜色,红色代表敌人,绿色代表朋友,黑色则表示危险,不可力敌。

  只是李散平看那两人轻功奇高,深怕师妹在此,万一反目冲突起来,她会有什么闪失,便故意将她支走。

  待她跃出飞亭,沿着青石阶向山上奔去,李散平方转过身来,看着渐渐远去的婀娜身影,蹁蹁如蝶,他长长舒了口气,心亦安定下来,没有了后顾之忧,自己无所畏惧!他迎风一甩儒袖!

  待他再转过头来,想要将长剑抽出来看看,看那长剑是否锋利依旧时,已然能够依稀看清两人的衣着。

  那指指点点的两人,一着月白素洁罗衫,身姿窈窕曼妙,移步之间,摇曳生姿,虽看不清容貌,仅凭身姿,李散平这个见惯美女之人便泛起惊艳之感,与此女相比,不必看其容貌,剑派内的众女子便黯然失色,风姿之绝,仅掌门堪与相比。

  另一人身着宝蓝长衫,大袖飘飘,身形潇洒从容,大有古代隐士之风,他每踏出一步,仿佛并非自己走,而是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一般,悠然从容,气度清华。

  两人走在一起,令他泛起一对璧人之感,说不出的和谐,仿佛两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是理所当然之事。

  夕阳的霞光中,两人似缓实疾,呼吸几次的功夫,那边走边指指点点的两人已能看清容貌,那女子果然貌美如仙,鬓发如云,斜绾碧玉簪,耳著明月铛,在夕阳之下,一闪一闪,腰间环佩亦随着莲步轻挪而摆动,其绝代风华,宛如天仙下凡。

  但那微笑的男子却令人失望,容貌普通平常,剑眉显不出其人之锋利,悬胆鼻透不出其人之英挺,在他面前,李散平不由多了几分自信,自己虽然相貌平常,但亦有独特之处,不像那人一般的毫无突出之处,他不由为其潇洒的风度可惜,如配之俊朗的相貌,定是绝世美男子!定将迷倒女人无数。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怔,忙暗骂自己,太过胡思乱想,来人已经走近,是敌是友即将分清,自己应该全神戒备才是!李散平,李散平!他心中暗叫自己两声,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来人已到了二十多丈远处,他往后看了两眼,师妹的身影已经不见,看来已经进入派内,师妹还算听话,跑得也挺快,他心怀大放,待要转头,忽然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劳驾小兄弟!”

  李散平忙转身,一张温和的笑脸映入眼帘,其人声音变是温润醇厚,令人闻之即生好感。

  他心中惊异,却神情自若,抱了抱拳,落落大方问道:“不知在下有何效劳之处?”

  他眼神微瞥间,旁边的女子亦收入眼中,她的目光如映着月光的清泉,澄澈而明亮,令他顿生自惭形秽之感,不敢直视,这对生在百花丛中的李散平来说,尤为罕见。

  这二人自是萧月生与谢晓兰,萧月生见她内心有些挣扎,便不勉强,反正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慢慢来即可。

  于是便提议来天山剑派看看,一路两人逛了不少风景,草原、湖泊、雪山,美景无数,游玩了半天,才寻天山剑派而来。

  “这里可是天山剑派?”萧月生拱了拱手。

  “正是。”

  “不知丁辰丁前辈可在?”

  “丁师叔祖?……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李散平有些迟疑,但心中的戒备却减少许多,看起来这两人并不是猜测的那些人,没有半分敌意,但提到丁叔祖,却也要慎重,丁师叔祖无量剑之名,显赫武林,却极少人知晓他出身天山剑派,丁师叔祖年少成名,难免气盛,惹下了不少的麻烦,还是问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