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见他们神情坚定,萧月生微微一笑,转身一招手:“跟我来罢!”
穿过月亮门,出了后花园,来到山庄东边,这里有几间院子,各自独门,风景雅致。
来到一间院子前,萧月生推门而入。
他们随在身后,鱼贯进来,双眼不乱动,眼睛余光打量不停,尽收眼底。
这座小院东边是花圃,西边是竹林,竹前北边是一座小亭子,朱栏画柱。
一座假山位于亭子旁,矗立在院子当中,恰好挡在正厅与门口之间,无法直接看进去。
这里风景优雅,气候宜人,委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住处。
萧月生转过假山,直接来到正屋,推开房门,一股淡淡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与禅房中的檀香相差仿佛,却更加清淡。
十余人跟在他身后,鼻中涌来这股香气,顿时心神一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这是珍逾黄金的龙涎香,为了他们这一次,萧月生下了颇大的本钱,费了许多心思。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半高的矮几,什么也没有,仅是十几个月白蒲团,摆放四周,呈梅花形摆放。
矮几冲着房门,摆在正当中,其后正北墙壁上,挂着一张字画,上面写了一个“静”字。
这个字极为惹人注目,抬头一瞧,便无法拔开眼睛。
他们十人怔怔盯着这个字,仿佛周身的精气神皆被这个字所影响,慢慢的平和下来。
萧月生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怔怔而立,眼神一片宁和,他微微一笑,盘膝坐到一个蒲团上。
这个字是他亲自手书,上面凝着天地运行之妙,是天人合一之造化,若是悟性高明,定能受益匪浅。
“好了,大伙坐下罢!”萧月生拍拍巴掌,将他们惊醒。
此时,一个时辰已经过去。
十个人回过神来,此时的他们,双眼明亮,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仿佛刚刚酣睡醒来,精气神俱达巅峰状态。
待他们分别坐下,静静望向自己,萧月生微微颌首,脸色慢慢沉下来,一脸郑重,沉声说道:“我要施展灌顶之术,将内力与武功直接烙入你们身体。”
他们眼中闪过迷惑,微微摇头,并没听说过灌顶之术。
“你们一会儿便晓得了。”萧月生脸色松驰下来,一摆手,沉声道:“打个比方罢,……你们就是一个水袋皮囊,我会往里面不停的灌水,会将皮囊撑起来,堪堪在撑破的边缘停下。”
“这个过程,定然痛苦难当。”萧月生温润目光扫过众人,淡淡而道:“你们只需撑过这段痛苦,便晋身影卫。”
他们神情沉静,定定望着萧月生,未露异色。
萧月生露出满意神色,又道:“但若是撑不过,你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就像皮囊被撑破!”
“当然,也有别的法子。”萧月生随即一笑,温声道:“这是急进的法子,也有温和方法,便是慢慢修炼,若是他日武功达到,也会成为影卫。”
一个少年举起右手,萧月生微一颌首:“怎么?”
少年迟疑一下,小心的问道:“先生,不知慢慢修炼,何时才能成为影卫?”
“嗯……,估计到了护法,但可堪影卫一职。”萧月生慢慢说道,笑了笑。
少年顿时泄气,紧闭上嘴。
想要达到护法一级,在清平帮中,可谓是千难万难,清平帮的武学,俱是奇功绝艺,无一不是威力惊人。
但修炼的难度,也远非寻常武功可比,每进一层,艰难无比,修炼清平帮的武功,仿佛是一个人走在艰险的山路上,每一步都需要小心,都要付出努力。
但每提升一层,向上一极,收益更大,令他们无法拒绝。
……
萧月生温润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笑了笑,道:“若有是想循序渐进,温和一些,可以退出。”
幽幽檀香中,无人动弹,缄默不语,个个神色坚定,紧抿着嘴。
相比于遥遥无期的护法,他们更相信师祖萧一寒,相信他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好,甚好!”萧月生点点头,他们没有一个临阵退缩,意志坚定,倒是符合他的条件。
“那好罢,你们现在闭目调息,其余之事,不必理会,不必惊慌,只需收好本心!”萧月生点头,沉声说道。
十人点头,阖上双眼,双手结印丹田,身子端直,各具气像,看他们打座姿势,便知已入门径。
当内力达到一定程度,会自动调节身体,达到最佳的姿势,丝毫不会给人别扭之态,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萧月生双膝盘坐,安稳坐于蒲团上。
蒲团忽然一动,浮起一尺高,凝立于空中,随即轻轻飘动,托着萧月生,来到一个人跟前。
蒲团慢慢落下,无声无息,萧月生双手在胸前结印,自头顶落到丹田位置过程中,十余个手印依次结完。
在丹田处一定,又缓缓抬起,右手四指缩起,攥成拳头,唯有大拇指伸直,缓缓按上对方眉心。
此人身形魁梧,脸庞方正,约有三十余岁,相貌刚毅果敢,堂堂仪表。
他感觉到身前有人,知是萧月生,并未动弹,甚至眼皮也未动,心中一片宁和,任由萧月生施为。
萧月生慢慢阖眼,大拇指动作缓慢,悠悠按上,如按手指印一般,透出一股凝重气势。
大拇指正按在他眉心,停了片刻,约有三五秒时间,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大拇指慢慢收回,萧月生双手再次结印,自头顶缓缓落到丹田前,随即寂然,一动不动。
内力循行一个大周天,他轻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他点点头,身下蒲团浮起,约有一尺高,托着他来到第二个人身前。
此人约有四十余岁,身形削瘦,容貌普通,看上去并不起眼,再平常不过。
但他一身内力却是极深,精华内敛,双眼泛着一丝莹润的波光,若不细看,又看不出。
觉察到萧月生过来,他眼皮动一下,复又恢复平静,周身彻底放松下来。
萧月生双手结印,右手拇指点上他眉心,很快又将他放倒,慢慢躺了下去。
如此反复,萧月生每一次歇息一两分钟左右,很快将十个人都放倒在地。
长长吁一口气,他也没想到,施展灌顶之法,竟然如此容易了。
如此看来,化光诀的威力,果然无法计量,只是没有机会完全放开手脚,试一试自己究竟达到什么程度。
……
萧月生将小院的阵法启动,除了自己,无人可以靠近,免得打扰了他们。
来到后花园时,江南云正在找点宋静思与宋静云练功。
见萧月生过来,她轻轻一飘,来到萧月生跟前,带来阵阵的幽香,沁人心脾。
她仍穿着一身淡紫罗衫,气质越发华贵雍容,又隐隐透出神秘气息,令人生出了解的欲望。
“师父,可是弄好了?”她上前执碧玉壶,将白玉杯斟满,双手端到萧月生跟前。
接过白玉杯,萧月生点点头:“嗯,已经好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师父,你看他们会不会出意外?”江南云慢慢坐到他身侧,仪态万方,动作优雅。
萧月生微微一笑,啜一口酒,扫了扫她玉脸:“怎么,担心了?”
“他们可是帮中的精锐。”江南云点头,神色郑重。
“放心罢,我已试过,不会出什么危险。”萧月生摆手笑了笑,又抿一口酒,道:“你这一阵子,武功也莫要放下。”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江南云点头,轻声问道。
萧月生摇摇头:“近期风平浪静,却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卜算之术极精,进入化境,增强了直觉,敏锐之极,若是有事,提前几天便能隐隐生出预感。
“师父,听说你最近想要好玉,这几块成不成?”江南云自怀里掏出四枚玉佩,晶莹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萧月生一怔,看了看玉佩,望望江南云:“南云如何得知?”
此事萧月生仅是跟潘吼说过,却没跟江南云说,觉得她难有什么门路,说也无益。
“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干嘛不跟我说呢?!”江南云娇嗔道,明眸流波。
萧月生把玩着四枚白玉佩,微微一笑。
这四枚玉佩,晶莹温润,散发着光泽,似是有一层光华蕴藏其中,在不停的流转,仔细望上去,如云似雾,隐隐约约,却又看不清楚。
萧月生点头一笑,这四枚玉佩,皆是极品,用来布置聚灵阵,再好不过。
那枚白玉观音像,因为试验聚灵阵,已经炸烈,四分五裂,却也能制成四枚玉佩,如今再有这四枚,却是恰好能布成聚灵阵。
瞌睡恰好有人送上枕头,他心中欢喜,脸上露出微笑,道:“不错,不错!”
“师父,这可是我费尽心思,自别处讨来,还称你的心吧?”
萧月生呵呵一笑,点头道:“嗯,再好不过,记你一大功!”
“师父,你要这些玉佩,有什么用处?”江南云好奇的问。
萧月生扫她一眼,笑道:“玉佩的用处可大得很,日后你便知道了!……这些玉佩颇是珍稀,何处得来?”
“绝不是抢的偷的,师父放心!”江南云娇嗔道。
“嗯,临安城内不少的富商大贾,不乏有人珍藏。”萧月生点头,清平帮如今也算是地头蛇,兼之重视情报,不难找出这样的玉佩。
只是如何取得,怕需得一些手段,凭江南云的心计,想来小事一桩而已。
这般思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
十个人一一醒来时,头疼欲裂,即使坚毅如他们,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们只觉,脑袋仿佛被人用斧头裂成了两半,似要裂开一般,疼痛难忍。
不仅是脑袋,身子也是疼痛,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稍一动弹,如有万千根针一同扎下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里仅能隐隐绰绰看到彼此,但浑身难受,痛苦不堪,顾不得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正度日如年中,忽然之间,身子一轻,痛苦仿佛潮水一般,倏然退了下去。
痛苦一去,舒爽之感像是一点儿火星,慢慢的,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烈。
像是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里,浑身温暖,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他们慢慢发觉,眼前景色渐渐变化,天色虽暗,眼前却越来越清楚,北墙上挂着的静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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