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等折辱的东方雷,脸上的神情之难看,可想而知,娇媚的露儿则围着公子忙上忙下,泛在嘴角的热血,被露儿轻轻抹去,凌乱的头发,亦被她重新梳理一新。
东方雷微闭着眼睛,任由露儿施为,脸上青白交加的表情,亦慢慢退去,逐渐恢复了平静。
榻上的段紫烟与秦思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修长玉腿,迫使自己莫要笑出声来,只是互相望着对方时,却看到彼此眼中的盈盈笑意。
而张清云却将长剑入鞘,注视着酣睡如故的郭公子,心中念头百转,思忖着各种可能。
她本以为,郭公子定是被萧庄主施了某种玄奥难测的秘法,正在激发潜力,增长功力,所以内力遍身,那个珠儿小丫头一触即被弹开。
但随后她又否定了这种推测,因为根本无法探出他身上有真气凝聚之征兆。
而刚才东方雷运足全身功力时,也令自己心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功力,自己如非这次增长了功力,尚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的下场,却比珠儿更为凄惨,所受内伤,极为严重!
“露儿,拿紫薇丹来。”东方雷声音微带沙哑,语气却颇为平静。
“紫薇丹?……公子,这么重的伤么?”露儿娇俏的脸上一片惶急,紫薇丹是隐剑谷秘制的珍贵丹药,治愈内伤,极具奇效,只是药材珍稀,所存甚少,不到万不得以,舍不得服用此药。
此时珠儿已经慢慢恢复,能够站起身来,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瓷,倒出仅有的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递给了露儿。
此时榻上两人也收住了笑意,换之以惊异的表情,看起来,这个东方公子受创极深,又看了看酣睡如故的郭公子,秦思莹惊异之余,颇为庆幸,还好听师父的话,未去动他,不然,……,唉,真是古怪!
服下紫薇丹几息之间,东方雷张开双眼,精光四射,随之渐淡,直至消散,“好厉害的护体真气!”
他长长叹息,望着躺在地上酣睡的郭破虏,满眼赞叹之色。
在刚才运足功力之际,虽然受其反弹,受创其重,但已然隐隐觉察到自己是受一层圆形气团攻击,自己仿佛摸到了一个圆罩,这般情形,唯有传说中的护身罡气,自己败在其下,也不算丢人。
他所受家教毕竟不凡,很快便摆脱受挫阴影。
“姐夫——”郭襄竭尽全力,拼命追逐在前冉冉而行的姐夫,只是自己功力不逮,越跟越远,眼见快要见不到姐夫的身影,忙出声招呼。
眼前忽然一闪,现出姐夫的面容,在银白琴弦的微光中,她能见到姐夫肃重的表情,心中越发觉得事情的严重,从相识以来,自己还从未见过姐夫这般严肃的神情,他总是慵懒潇洒,对一切漫不在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放在心上,想听自己一首琴曲,便这般认真?她心中微喜,随即又清醒过来,为何还要走这么远?坐在屋中,亦可以听呀?
忽然腰间一紧,身体一暖,鼻间传来淡淡的酒香,郭襄便被萧月生拥在怀中,她再也无法凝神思考,芳心迷思,几近一片空白。
已至林中深处,离所建木屋极远,萧月生才将自己的小姨子放开。
“襄儿,便在这里吧!”萧月生语气轻柔,缓缓说道。
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只是感觉它如一团真气一般,在心底深处不住的翻腾汹涌,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压制,随时皆有可能直冲而上,而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烦躁之意,只是自己能够意识到,便故意将语声放柔放缓,不让烦躁影响到自己。
郭襄默默接过姐夫递过来的瑶琴,银白光芒之下,映出她酡红如醉的玉脸,双眸似水,注视着自己的姐夫。
“姐夫,……你要听什么曲子?”郭襄轻轻问,略有羞涩,微垂着螓首,玉手轻按着银弦。
萧月生未说话,只是转身挥手,一团莹光自他手中飞起,随即化为十几团白光,飞落于周围的松枝之上,十几团白光环绕在两人周围,所站之处,莹光笼罩,朦朦胧胧,如梦似幻,这是十几颗夜明珠,被萧月生打入松树之中。
郭襄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姐夫竟是这般奢侈,夜明珠她虽见过,也仅是见过一眼,其价值几何,心中有数,没想到姐夫出手便是十几颗,看来妈妈说姐夫家太过奢华,并非凭空而言。
但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却不大放在心上,立刻却被这梦幻般的莹光所迷,如沉醉于甜美的梦中一般。
不远处的一段枯木凌空飞起,来到萧月生的身边,这段枯木粗逾人腰,六尺长短,似被雷电击中而毁。
凌空中,一团木屑纷飞,落到郭襄面前的,却是一只琴案,案面清新光滑,虽是样式简单,却有古朴之气,郭襄被琴案落地声惊醒,一见到面前的琴案,便大是喜欢,将琴放置其上,抬头向姐夫望去。
在莹光之中,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的姐夫,恍如神仙中人。
只是他微蹙着眉头,牙齿紧咬,似乎痛苦之状。
“怎么了,姐夫?”郭襄心中一揪,忙走上前去,要去扶住他。
“没事!”萧月生一把将她的手甩开,颇不耐烦的说道。
郭襄呆了一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姐夫,如被雷噬,秀美的脸庞刹时雪白,恍如在她面前缓缓飘落的雪花之色。
陷入情网的少女总是敏感而脆弱的,最易受伤,萧月生的一句不耐烦之话,仿佛一盆沏骨的冰水,浇到了她的头上。
萧月生飘身盘坐于琴案之前,看也未看呆呆而立的郭襄一眼,仰首望天,神光湛湛,手指一动,“铮——”的一声刚响起,“噼!”的一声随之发出,琴间戛然而止,便如冲霄之鹤忽然折翼而落。
却是一只琴弦已断。
深深的呼吸声响起,萧月生长长呼出一口气,紧蹙的陡峭眉毛渐渐松开。
“襄儿,……过来,坐到姐夫身边。”萧月生温声招呼呆呆而立的苗条少女。
听到他的声音,郭襄陡然间只觉鼻眉处一酸,泪涌眼眶,想抑却抑止不住,不禁潸然泪下。
这十六年来,却是自己的初次落泪,她心中不由酸苦难言。
见郭襄脚步未动,背身对着自己,萧月生知道刚才自己的态度可能惹恼了小姨子,不由失声轻笑。
刚才忽然如巨浪般涌上的烦躁令自己几乎难以自控,不敢耽搁,急忙调琴,以抒去烦躁之情,只是韧逾铁石的琴弦忽然崩断,却将这股烦躁之气泄去,倒也是意外之喜。
“襄儿,……生气了?”他带着温柔宠溺的语气问道。
第79章 心魔
郭襄背对着萧月生,垂头静静站在那里,苗条婀娜的娇躯,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如一株纤弱的含羞草,迎着寒风瑟瑟而立。
萧月生心中怜意大生,轻轻站起,踏着松软的枯草,慢慢走到她身边,带着呵护的语气柔声道:“襄儿——?”
郭襄默默不语,只是垂着头,背对着他,本是垂肩的长发,自耳边垂下,披散至高耸的胸前,遮住了她秀美的玉脸。
只是萧月生此时心神清明,不必用眼睛,方圆几里的情形俱在脑海中呈现,比如远处的木屋,张清云带着一行人刚刚靠近小屋,东方雷的两个绝色侍女,都在忙着扫落他身上的雪花。
而他自己身边的襄儿,却是低垂着秀脸,晶莹的泪珠,如珍珠玉串,沿两颊簌簌而落。
在漫天的风雪中,她泪珠滴至草地上的声音,在他耳中清晰可闻。
而她轻咬玉牙,伤心委屈的模样,亦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他不由心中大痛,深自惭愧。
“襄儿,……真生姐夫的气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歉意,说着,走到郭襄的对面。
郭襄默默将娇躯转开,不理不睬,小手轻轻抹了抹双眸,不想让姐夫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唉——”他深深叹息,本想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引起她的好奇心,令她顾不得生气伤心,只是觉得白白令襄儿受气,不应再对她耍心计。
“襄儿,都是姐夫不好,……别哭了,嗯?”萧月生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
郭襄踏前两步,让他的手够不着自己的香肩。
萧月生苦笑,自己这个小姨子心胸不同于凡俗,却也难免有小女子的脾气,看来自己真是罪无可赦呀。
他极想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拥至怀中,然后不管她的挣扎与扭动,直至她安静下来,胸中的块垒消散。
只是这种对付自己女人之法,效果颇佳,用在自己小姨子身上便有些过度,对付小姨子,也只能像哄小孩子一般耐心的哄,跟她比耐性。
萧月生又唤了几声襄儿,郭襄只是垂着头,默默垂泣,对他不理不睬。
他受心魔影响,耐性大不比从前,如是换作以前,他定会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磨至她消气儿。
这样哄小女孩的事,没少做过,杨若男便经常被他这个干爹惹哭,最后总能哄得她破啼为笑,泪珠还未消去,便咯咯的娇笑。
萧月生哄了郭襄一会儿,颇感不耐,便一把将她拥到怀中,不顾她的扭动挣扎,按坐于琴案前。
“襄儿,别动!”他与郭襄隔着琴案相对而坐,见郭襄欲要挣扎起身,忙轻按她的香肩。
郭襄扭过头去,不让姐夫看到自己的脸,哭过之后,定然难看得很!
其实听到姐夫呼唤轻哄这么长时间,她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只是女儿家抹不开脸面,觉得自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掉眼泪了,实在没有脸见姐夫。
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了,只是姐夫说话语气稍重,自己便发了一通脾气,真的不像是自己!唉——!
萧月生大手温柔抹去她面颊的泪珠,微笑道:“所谓梨花带雨,便是专为形容我们襄儿所说,如是襄儿这般模样让别的小伙子们看了,还不把他们迷得不辨东西?”
“姐夫——!”郭襄秀美的脸颊微染红晕,与微红的眼睑相衬,实是冰清中带着娇艳,直如冰天雪地中盛开的红雪莲。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襄儿,我怎么感觉这夜空,忽然晴朗了呢?”萧月生收回大手,手指间的温软滑嫩令他微微一荡,看着襄儿秀美的玉脸,微笑着说道。
郭襄仰首望去,漫天的雪花飞快的向自己脸上冲来,她忙低头,哭泣过后,微微发热的眼睑被几朵雪花恰好沾上,凉滋滋的,甚为舒服。
“没有哇,……天哪有放晴?”郭襄微微迷惑,这样的大雪下个不停,怎么可能天气晴朗。
待看到姐夫微微含笑的温柔目光,忽然大悟,不由羞涩的瞪了他一眼,垂了下头。
萧月生纵情的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渐渐放低。
“襄儿,其实是姐夫现在遇到了一桩难题。”萧月生将琴案上落下的厚厚一层积雪拂开,漫声说道。
“什么难题?我能帮你么?”郭襄如水的双眸盯着姐夫问。
萧月生点点头,“正是要你帮我,唉……,可惜她不在我身边……!”幽幽的叹息声低不可闻,脑海中泛起了一幅凄然绝美的玉容。
如若她在自己身边,凭她的无双琴艺,定能影响到自己的心境,帮助自己克除心魔。
谢晓兰呐谢晓兰,唉——!
“姐夫……?”郭襄见姐夫忽然怔怔发呆,略有些担心的轻轻呼唤他。
“哦,……没事!”萧月生乍然醒过神来,见到小姨子关切担心的目光,摆了摆手。
“襄儿,你知道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便是修练心性么?”萧月生将其它心思排除脑海,手指拨弄着那根银色断弦,眼睛注视其上,开口对郭襄问道。
郭襄微蹙弯月眉毛,沉吟一下,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好像听到外公这么说过,只是听不太明白,便也没往心里去,真的是这样么?”
萧月生对黄药师能够领悟此点,并未感到太大意外,他们这一层次高手,应该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点了。
萧月生点了点头,蹙了蹙眉,想要找个浅显的途径讲明白,却发现这是徒劳之举,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语言与精妙的道比起来,实是苍白之极。
“道家有性命双修之说,襄儿应该听说过。”萧月生轻轻拨弄着琴弦,仍是尽量说得清楚一些。
“……性便是心性,命则是身体,而我们武林中人,大多是专求修身一途,一味追求功力增强,技艺高妙,对心性的修练,不闻不顾,……到了修身的极高境界,才会发觉修心的重要,而到此境界者,仅是寥寥数人罢了,……唉——,大多数人,终生却也无法领悟。”
在铮铮的琴音中,萧月生的声音缥缥缈缈,平平淡淡,恍如天际传来,似真似幻。
“全真教心法本是难得的性命双修心法,只是兼修心性比之专修武功一途,进境要慢得多,若是人们能活一百岁,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必是全真派高手,他的武功开始进境极慢,但越到后来越快,只可惜人的寿命太短,却等不到了,真是可惜啊——!”
萧月生摇头叹息,这些话清晰可闻,被郭襄听入耳中,心中想起,怪不得爹爹一直说,全真派内功是最正宗的内功心法,原来如此。
“姐夫,到底要我怎么帮你?!”郭襄对这些听不太懂,关心的是怎样帮姐夫,于是颇有些不耐烦。
萧月生顿了一顿,噎了一下,顿时有种对牛弹琴之感,但看了一眼正凝视着自己的秀美娇妍,却有些狠不下心来喻之以牛。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打断自己的遐想,自己受心魔影响越发厉害,开始压制不住心头的胡思乱想了。
“嗯,……这几天,我不时的感觉心烦意乱,渐渐有控制不住自己本性的预感,……襄儿的琴声能令我心宁静。”萧月生透过纷纷的雪花,直视着小姨子柔软若水的双眸,沉静的说道。
郭襄微微发慌的挪开双眸,不敢去看姐夫那深邃无边的眼瞳,深怕自己陷入其中,心底深处,却淡淡升起几分甜蜜,自己的琴声能够令姐夫宁静!自己的琴声能够令他宁静!
萧月生看着她秀美的脸上微染红晕,表情似羞似喜,实是娇美动人,忽然间微微一凛,这神情娇态,与她的姐姐极为相似!难不成……?
随即哑然失笑,暗骂自己太会自作多情,自己的小姨子可是心胸异于常人之辈,不会如她大姐一般没有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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