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直播间 第246章

他不敢停留，立刻将猴形化为龙形崩打，朝身旁的石柱躲去。

就在吴理躲避的同时，封林收枪，转身就跑。

“卧槽，太快了！”

“牛逼啊，这是盲狙？”

“甩枪？”

“这人是谁啊，看上去枪法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我当过兵，当年在部队里枪法算不错的，就吴理这个移动速度，我跟你们说我只能靠蒙，根本没法瞄准！但这个人竟然可以打得吴理不断躲避，你们想想他是什么枪法。”

“所以吴理为什么突然要和他打呢？”

……

直播间的观众们被两人的交手震惊了，吴理的表现固然厉害，但他之前就展示过躲子弹的神技，现在再展示一次，网友们也不会觉得太惊艳，反而是和吴理交手的封林，这种身手和枪法让人觉得意外。

“我有一个疑问，吴理连子弹都能躲，怎么在擂台上还会被人打中，被人抱住摔在地上？”

“第一，吴理是靠预判，不是真的比子弹快。”

“第二，子弹是死的，人是活的，子弹又不会拐弯。”

“对啊，子弹只要能提前预判就能躲开，但是擂台上的对手可以突然变招，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是近身搏斗，距离有时候就十几厘米，被打中或者被抱摔很正常啊。”

“有道理。”

“懂了。”

……

石林中，两人再次展开追逐，这一次吴理格外提防封林的突然转身。

但是主动权掌握在封林手里，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突然来一记‘回马枪’。

吴理一次又一次地躲避着，因为有了心里准确，之后的几次他都躲得不算太惊险。

然而时刻将精神保持在巅峰是一件很难的事，随时都全力爆发，对身体的消耗也很大，吴理这样躲避子弹，早晚会坚持不下去，而封林摆明了就是要消耗吴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吴理的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看起来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李彤雲能够察觉出，吴理在一点一点变慢，再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危险。

相比之下，封林只需要不断跑动和扣动扳机，体力的消耗比吴理小了不知道多少，肯定能比吴理坚持得更久。

……

万兴酒楼，当吴理等人走后，孙义泉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孙义泉拿起手机看着短信上的内容，犹豫了一下，突然起身朝自己屋里走去。

他的房间里摆了不少古玩，墙壁上挂了一些字画，床边还挂着一个鸟笼。

这些年来，他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些东西上：收集古玩，鉴赏字画，逗逗鸟，喝喝茶，看似悠闲富贵的人生。

孙义泉走到床边，伸手从床下拿出一个木盒。

这是紫颤木做成的长条形木盒，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孙义泉抱起木盒来到书桌旁，他将书桌上的那些字画还有文房四宝全都扫到一边，然后将木盒放在桌上，用衣袖一点一点擦去木盒上的灰尘。

片刻后，所有灰尘被擦掉，他这才慢慢将木盒打开。

没有珠光宝气，也没有什么锋利的寒芒，里面躺着的是两截不起眼的木枪。

枪身是黑色的，上面有淡淡的木质条纹。枪头是用钢铁所铸，枪尖微微弯曲，看上去黯淡无光。

孙义泉看着木盒中静静放着的长枪，双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不敢去触碰盒中的长枪。时光如水，似乎一下就从这木盒中冲刷而出，让他回到了多年以前：“大师兄死了！大师兄死了啊！”

那是多年前，大师兄出事的那个夜晚。

“孙师弟，我觉得将功夫和枪械结合起来，威力会更大，我想试试。”

这是年轻时候的封林对他说的话，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还很好。

“师父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的？为什么我们习武的就要抱守陈规，不愿意跟随时代一起进步？大师兄如果会用枪，那天晚上就不会死！”

这是被师父怒骂后，一脸不服气的封林找到他，大声抱怨。

“孙师弟，呵，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弟。我会回来的，我会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我才是对的！”

这是被师父逐出师门后，他和封林最后一次对话。

“义泉，我要你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练枪械！”

这是师父临终前最后的要求。

“孙义泉，又见面了，我回来了。”

这是六年后，他再次见到封林。

“后悔？我从未后悔！师父既然死了，那你就代他老人家用吴家枪证明给我看，证明我是错的！”

这是封林约战时说的话。

“孙义泉，这就是你苦练多年的结果！这就是你们这些人冥顽不灵的结果！现在我也想问问你，你后悔吗？”

这是两人在石林一战之后，封林问他的话。

这么多年来，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他，午夜梦回，他时常回想起当年那一战，回想起封林问他的那句话。

“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

……

孙义泉看着眼前的长枪，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突然喊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枪盒中里的枪。

时光如水一般流动，十年的时间眨眼而过，曾经的枪王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枪。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传，承意

石林，枪声不断。

封林身上带了足够的弹夹，他在奔跑过程中单手换弹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速度极快。所以他的进攻几乎没有断过，只要吴理稍微拉近一点距离，他就会转身开枪回击，将吴理逼进石柱后躲避，然后又重新转身奔跑。

砰！砰！

两枪过后，吴理躲进一根石柱后面。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追出来，而是在石柱后调整呼吸。

高台上，正对着吴理这个方向的摄影师将镜头拉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吴理脸上的疲惫。他的手臂，大腿，腰部的衣服都有被撕裂的痕迹，这是被子弹划过留下的。右肩上有一处十分显眼的伤痕，皮肤表面被子弹划破，鲜血将衣服侵染成暗红色。

这是吴理从未有过的狼狈。

“好心疼啊，为什么要这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吴理这么狼狈。”

“已经很厉害了，以人力对抗枪械，躲了那么多枪。”

“吴理的对手很厉害的，枪法就不说了，你们看他的移动速度，并不比吴理慢多少。”

……

一直以来吴理对外的形象都是强大的，似乎没有他打不倒的敌人，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这还是网友们第一次见到吴理这么狼狈。

封林听到背后没有再传来脚步声时，也停止奔跑，转身看向身后。

他当然能感觉到吴理体力的下降，所以不打算给吴理时间慢慢恢复。他双眼紧盯着吴理所在的石柱，然后朝左边移动。

几步之后，就在封林即将能看到吴理时，吴理主动从石柱后面冲了出来，气势如虎，凶猛地扑向封林。

封林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于是追逐再次开始。

高台上，陈刚一脸疑惑地问李彤雲：“李小姐，吴理为什么要主动出击呢？他就靠着这些石柱躲避不行吗？这样更节约体力啊，封林身上的子弹又不是无限的，等把封林的子弹耗光了，不就赢定了？”

李彤雲摇头：“因为气势不能弱。”

陈刚瞪大眼睛：“气势？”

李彤雲：“一旦他选择停止追击，让封林追着他打，他的气势就会弱。气势弱了，他的精气神，拳意都会受到影响，这样一来恐怕就躲不开封林的子弹了。”

“这……”陈刚皱眉，“可是这样主动追击，他的体力也会受不了吧，那时候岂不是还是躲不开子弹？”

李彤雲沉默了一下，点头：“对，暂时来看，这是死局。”

主动追击，体力下降到一定程度后，会因为速度不够而躲不开子弹。

不追击，气势变弱，精气神和拳意受影响，会因为无法准确预判而躲不开子弹。

进退两难。

一旁的徐明听着李彤雲的话，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一脸焦急。

……

万兴酒楼，房间内，孙义泉拿起盒子里的木枪，慢慢将两截枪拼接在一起。

枪长两米一，他将长枪竖直拿在手里，在房间内柱枪而立。

他突然想起了刚随师父习武时，读过的一本短篇小说，是老舍先生写的《断魂枪》：故事很简单，主角名叫沙子龙，是清朝时期一家镖局的堂主，身怀五虎断魂枪的绝技，曾威震江湖。

清朝末年，列强入侵，沙子龙无奈把镖局解散，改成了客栈。而五虎断魂枪的枪法也决不再传，有时徒弟们来讨教，沙子龙说几句笑话就敷衍了过去，甚至直接把他们赶出去。

有一天，一名孙姓老者上门拜访，先打败了沙子龙的弟子，然后提出想领教沙子龙的枪法，但沙子龙不应。于是又提出想要学五虎断魂枪，并且用自己的武艺作为交换，但沙子龙依然不同意。

深夜，往日的老镖师在后院练了套枪法，望着星空，想起了当年押镖的岁月，说了四个字：“不传，不传”。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孙义泉第一次看时，并没有太多感触，只是觉得沙子龙活得太窝囊，好歹也是曾经名震江湖的大侠，结果被人登门挑衅都不敢出手，还敝帚自珍，宁愿把技艺带进棺材里也不愿意传下来。

但如今重新回想起这个故事，孙义泉只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他当年金盆洗手后选择来开酒楼，或许也是受了这个故事的影响。

“不传，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