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把滚木都丢下去！”
轰！
足有一人粗的沉重树干被从城头上丢下，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压死了好几个丹麦战士。宝贵的油脂被当头泼下，随后被城头上射下的火种引燃。高墙上的英格兰弓手们张弓搭箭，每一次齐射都能制造出大量的尸体——又或者伤兵，甚至制造伤兵比起制造死亡来说更重要一些。
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伤兵的哀嚎可以大幅削减敌人的士气，想要在战场上救回倒地的伤兵更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所以在倒地的那一刻起，伍尔夫就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
“不要救我……”
右臂和躯干都中了箭的伍尔夫死死地咬着牙关，沉重的滚木压断了他的右腿。
“杀了我，快，给我个痛快，让我上天国……”
“老大，这……”
其他几个护住伍尔夫的丹麦战士面面相觑，却谁也不肯动手。
先不说杀死一个老大会有什么罪责，单是看在这么长时间的情分他们也下不去手——虽然他们这个老大不信奥丁，但是人很和善，平日里对战士们也多有照拂，麾下的战士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他们又怎么能忍心把对方杀死在这里？
“还能治，应该还能治……”
有几个战士努力地抬着滚木，尝试把伍尔夫救出来。
“只要把老大救出来……”
噗哧
一支远远飞来的箭矢钉在了一个战士的脖子上，他也倒在了地上。
“走啊！”
看着又一个战士在自己眼前倒下，伍尔夫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围点打援，弓手最常用的战术，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了他撤退，不然的话这些战士都会倒在这里。
但是这些战士却不肯撤退。
“神啊……”
伍尔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绑缚着盾牌的左手勉强抽出了腰间的小刀。
自杀是没办法升上天国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他只能……
“使劲！抬！”
没等刀刃刺下，却有似曾相识的嘶哑大喊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了。
紧接着，便是巨木被丢出的声音。
“轰！”
巨大的震颤让伍尔夫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但他却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那个菲力士人。
“是你……”
想起对方之前污蔑自己的样子，伍尔夫愣住了。
“你，为什么救我？”
“老子就知道你上了战场会拖后腿。”
不屑地啐了口唾沫，半鱼人对着伍尔夫麾下的战士们挥了挥手。
“把你们的老大抬走！快点！”
“谢谢！谢谢！”
十几个战士连连道谢，随后互相掩护着将伍尔夫抬离了战场。
但半鱼人麾下的战士们却开始疑惑了。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救一个废物？”
有战士忍不住开口了。
“老大你也看到了，这个信了洋神的废物真的打不了仗，就算能活下来他以后也是残废了，有这个时间我们为什么不去正面打，咱们又不弱……”
“因为看到了，所以救了。”
楚难的声音在心地响起，半鱼人像是唱双簧一样把话说了出来。
“他是废物没错，但是他至少还是我们的战士。”
“是自己人，那就要救。”
第九百七十二章 底牌
“嘁，居然没死。”
遥望着伦敦城下的纷乱战局，独眼大汉瞥了白袍老者一眼，啐了口唾沫。
他知道那个大概是叫伍尔夫还是乌尔夫的丹麦战士已经背弃了信仰，改信了十字架，所以司掌战争的他才巧妙地让对方的运气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原本那几支箭矢应该钉在伍尔夫的脑袋上直接把他射死的，但是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叛徒就该有更凄惨的死法才行。
但他没想到的是，伍尔夫居然活了下来，居然被那个菲力士人救了下来。
凡人的性命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可这却让他很不舒服。
只因为旁边的白袍老者露出了笑容。
“是个好信徒啊，临死的时候都还在担忧能不能升到天国。”
白袍老者呵呵地笑了，似乎对伍尔夫相当满意。
“啊对了，还有你，新朋友，多谢你出手相助。”
“嗨，不用谢。”
楚难也呵呵地笑了。
“只靠说没意思，你要真想谢我的话，就给我磕个头吧。”
“……？？？”
白袍老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不敢居功，要不勉为其难我当你爹算了。”
看着白袍老者僵硬的脸色，楚难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但他的心底却一阵庆幸。
这老东西果然不是善茬，一有机会居然就往他身上甩锅——半鱼人现在还没有出现暴露的迹象，可是对方这一记盲猜却偏偏猜中了。
不过好在这老东西并不擅长骂街，他只要把对自己的指控拖到互相之间对亲属的侮辱上，他就能用丰富的经验赢得这场对线了。
“来，儿子，快给爸爸笑一个。”
“哈哈哈哈哈！”
白袍老者还黑着脸的时候，一旁的独眼大汉却大笑起来。
能看到白袍老者吃瘪无疑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对方刚刚还在得了便宜要嘲讽他——至于对方说的话他倒是不放在心上，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小的激将法而盲目出手。
毕竟那个菲力士人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反而很好的融入了维京战士们的群体里。只看这战场上的局势，这个菲力士人和他的百人队非但没有什么反水的意思，反而还功劳不小。
只是救下了伍尔夫那里让他有点不爽，不过凡人毕竟也不可能揣测得到神明的想法，这种事倒是怪不着他。
所以总的来说，瑕不掩瑜。
是个可造之材。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菲力士人真的有可能是叛徒，所以他还没有让这个菲力士人继续高升的想法——不过作为一个百人团的首领对于这个菲力士人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同样也能发挥出很大作用。
“所以你刚才笑了对吧，也就是说你自认是我儿子？”
就在独眼大汉思索着的时候，却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了。
“来，给爸爸磕个头吧。”
“你……”
独眼大汉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现在有点理解白袍老者刚才是什么心情了。
“你等着，我会杀光你的信徒，抹掉所有你的存在，让你彻底消失！”
“呵呵。”
楚难嗤笑一声，却没有继续挑衅。
差不多就得了，再继续挑衅的话就太明显了——旁边那个白袍老者已经有点像是感觉到什么了，千万不能把半鱼人暴露出来。
不过出乎楚难意料的是，白袍老者却并没有对他落井下石的意思，反而抬手遥遥一指伦敦城的战局。
“奥丁，你太自大了，输的只会是你……”
“死的是你！你已经完了！”
独眼大汉丝毫不在乎白袍老者的挑衅。
只因为在他的视线中，这场攻城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悍不畏死的战士们最终还是登上了城墙，投枪和飞斧收割着大量英格兰人的生命，而在城墙被攻破之后，距离城池真正被攻下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的战士们将要打下这片土地，对他的崇拜将拓展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白袍老者却仍旧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丝毫没有慌乱。
“你以为只有你会犯规使用符文来武装士兵吗？”
白袍老者呵呵地笑了。
“你先破戒，就不要怪我了。”
伦敦城中，宫廷贵族们和守军将领们正齐聚一堂，商讨着接下来的作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