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周围一片黑暗是什么感觉？
楚难实在不愿意回想起那种感觉。明明睁开了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不知道四周会出现什么，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身体逐渐冰凉，像是有什么阴冷滑腻的气息包裹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贪婪地舔舐着每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
不过至少还有一个地方，能接触到一些干燥而坚固的东西。
那是他握着枪的右手。
“砰！”
枪火轰鸣，无边的黑暗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光亮。
光亮之下，出现在楚难眼前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惨白大脸。
那是一张吉普赛女人的脸。
“你很敏锐。”
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有利器摩擦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忽远忽近。
“你几乎逃避了所有可能接触到我的可能性……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
楚难刚刚举起手中的枪刃，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系统提示音。
【正在……打破第四……墙……】
原本如同万千人齐声诵唱的系统提示音变得微不可查，像是虚弱的老人。
【正在修正……隔离带……】
【检测到污染源！当前污染源7！当前污染源7！请立即予以消灭！】 【检测到血肉傀儡亚种！请立即击杀！请立即击杀！】
“淦！”
暗骂一声，楚难原本惊惧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如果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恐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毕竟他可是连恐怖片都不看的。可是一旦知道对方是怪物，而且可以被打死的话……
那就没有任何好怕的了，大不了不就是挂回去吗？
“砰！”
凭着对于刚才声音的感觉，楚难远远地开了一枪，随后扭头就开始拉开距离。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血肉傀儡亚种】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这种听起来就很菜的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强力的怪——好吧，就算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好技能，也没有什么好装备，但是努力打总归还是能打死的。
打不死就退游戏，楚难对于这种事一直都很乐观。
“你觉得，你能往哪里逃？”
似乎是感觉到楚难要逃跑，无边的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一抹阴森的火光。
惨绿的火光之中，一张带着僵硬笑容的雪白大脸对着楚难直冲而来。
“你觉得，你能逃多久？”
“废话真多，你说相声的？”
砰！
迎着直冲而来的大脸，楚难回头就是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是打得中的。
“嘭！”
伴随着一声炸响，惨白的大脸像西瓜一样猛地炸开，纷飞的血肉和碎骨涂了满地，泛着诡异的暗红。
但是在蠕动的血肉之中，又有新的面孔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脸上带疤的黑人面孔。
“你逃不掉的，你永远都逃不掉的。”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嘶哑而狰狞。
“你以为你还能用那种方法逃走吗？不可能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的存在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几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手上长着白骨手枪，头戴宽檐帽的赏金猎人。半只手臂都被锋刃代替，脸上带着刀疤的强壮黑人，脸上画着战妆，一条手臂都彻底变成短弓的印第安人。穿着一袭黑衣，嘴巴里却长出了枪管的凶悍匪徒……一共七个身影，有的楚难见过，有则干脆是简单都没见过——而这些人现在都围在一个头上长着水晶球的吉普赛女人中间。
吉普赛女人的头上，水晶球亮起了光芒。
像是有什么东西张开了眼睛。
“原来在那里……”
张开的或许不止是眼睛，还有嘴巴。
“别想逃。”
“呵呵。”
楚难不屑地冷笑一声。
播片倒是够吓人的，但是说白了也就是BOSS战之前先来一波小怪打个过场而已。加起来才八个小怪，吓得了……
“你到现在还认为，这只是一个游戏吗？”
楚难愣住了。
“你到现在，还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吗？”
楚难的面前，吉普赛女人头顶的水晶球露出了獠牙。
“楚道难，不错的名字……你到现在还觉得这仅仅只是游戏吗？还觉得我是游戏中的怪物？你以为你所经历的的一切就都是真实的吗？”
“你居然……”
楚难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
一个NPC居然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游戏？并且还知道自己是游戏里的一个怪？这又是什么新设定？
“是了，你不会相信的，你会怀疑，你会本能地怀疑身边的一切……但是无所谓，你的心，会相信的。”
七个狰狞的人影对着楚难举起了武器。
楚难的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名字。
【心相：八恶人】
“砰砰砰！”
子弹飞射，夹杂着几道弓矢，楚难的身体转瞬间便被打成了筛子。
但楚难脸上却再也没有什么淡然的表情了。
痛。
很痛。
并不是那种被削弱到极致的百分之五，而是切切实实撕裂肉体的疼痛。血肉被弹丸扭曲，骨骼被冲击力打碎，锋利的箭矢割开了内脏，鲜血肆意地在地上流淌。
一切都很真实。
“淦！”
啐了口唾沫，楚难直接呼出了系统菜单那唯一的一个功能。
【退出游戏 是/否？】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破碎的水晶球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切都是虚假的，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呵呵。”
冷笑一声，楚难伸出了手指。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怪物依旧在重复着简单的话语，但嘴角却多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对了，只要点下去，只要点下去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只要点下去，就会发现真正的绝望。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切又都是真实的，只要点下去……
“我为什么要跑？”
怪物的视线中，楚难的伸出的手竟垂了下去。
紧接着便在一阵涟漪之中，化为一匹染血的野狼。
“难得碰到一个大BOSS……肯定是要先爆了你啊！”
“不对……不对！”
像是发觉了什么可怖的事情，阴影中的怪物大声嘶吼着。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野狼的身形仍旧在扭曲着，变幻着。
直到化成一具覆盖了整片阴影的庞然大物。
【心相：饕餮】
“我，是玩家啊。”
“怪物……”
面对着狰狞的狼首巨兽，阴影中的怪物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姿。
那是一团如墨汁般漆黑的肉块，数不清的扭曲触手在肉块上蜿蜒舞动着，有漆黑的汁液从肉块上滴下，化为大片的阴影，充斥着整片空间。
“死！”
没等楚难动手，怪物反而先发出一声嘶嚎。
“砰砰砰！”
子弹，箭矢，阴影锋刃，各种攻击如骤雨一般洒向狼首巨兽。
但是，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