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我……”
面对着小胡子男人的视线，身形胖大的地区主教感觉自己都快跪在地上了。
不能拒绝，这个时候拒绝一定会被杀掉，只能点头，只能点头承认……
“我，想。”
“好。”
小胡子男人把地区主教从地上搀了起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印制的十字架，亲吻着十字架上的受难神子。
“我们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受难的神子紧贴着小胡子男人的前额，小胡子男人喃喃自语着。
“神会原谅我们的。”
第九百二十章 恶魔的知识
“神大概会原谅你，但是我不会。”
喀嚓
一斧头劈下一个壮汉的脑袋，楚难轻车熟路地清理着这些山贼的遗产，随后不屑地啐了一口。
“呸，一群穷鬼，连个精良都没有，垃圾。”
“……”
一旁的双角恶魔已经说不出话了。
就在他的视线中，那位背了一堆亡灵的老大背后又多了几个身影。
天知道这到底是有多恨才会在死后马上就转变为亡灵——不过双角恶魔却不觉得这种杀戮有什么不对。劫匪杀行人，他们杀劫匪，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更何况劫匪手里偶尔也能见到几把不错的兵器。
是了，兵器，这是双角恶魔最近在自家老大身上发现的癖好。
比起那些财物又或者灵魂之类的，这个性子古怪的新老大反而对武器又或者铠甲更感兴趣一些——只是凡人们用的铠甲武器质量还是太差，他的新老大一件都没有留下，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这位新老大仍旧在一次又一次地狩猎着那些可能留下铠甲武器的人，并乐此不疲。
“这叫刷装备，你不懂。”
当双角恶魔实在按捺不住想要寻求答案的时候，得到的是这样的答复。
而在安德斯的游记中，也多出了新的记载。
【高位恶魔似乎会热衷于一种叫做“刷装备”的活动，通过狩猎战士们来获取他们的武器和铠甲，我暂时不知道这种行为的意义何在，可能这是他们用来夸耀勇武的方式之一？】
“老子就是他妈闲的……”
看了一眼安德斯的游记之后，楚难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蚊子再小也是肉，他原本以为能爆出点好装备来着，结果事实证明就像双脚恶魔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实在是有点过于贫瘠了——大部分武器都是垃圾，偶尔能捞到两个白板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精良……他到现在也才刷到过两次，但是因为属性实在是太烂他又给丢了。
低爆率，低产出，狗任务还见了鬼的难，这的确是地狱模式没错了。
“好了，那个谁，你过来！”
楚难抬手招呼着双角恶魔。
“既然你说我们现在是地狱，那你知道我们怎么出去吗？”
“知道啊，不过出去之后也是地狱。”
双角恶魔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是凡人嘴里的那个地狱，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世界外层……过了世界外层就是外面了，那是更广阔的天地，这些凡人从来都不知道的，他们的神也不会告诉他们。”
“谁说的！神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经里了！”
发觉到有故事听的安德斯连忙开始抬杠，没有领略过人类语言艺术的双角恶魔果然中了招。
而安德斯的游记里，也有了新的内容。
【和教会所教授的神是唯一之神不同，恶魔们似乎有另一套独特的世界观。在他们的眼中，神只是众多值得效忠的强大者的其中之一而已，还有远超于神之上的存在，那是神也要顶礼膜拜的更高的存在，也是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恶魔还提到了一点，就是不需要相信什么我是初我是始之类的蠢话，就连真正的万物归一都从不会这样自称】
【真正的万物归一是什么？是真正的神吗？】
【这个恶魔教了一个口诀给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说我遇到更大的危险的时候只要念诵这个口诀就能保证平安，但是他还说这口诀只对更大的危险有用，普通的危险反而没用，那些臭鱼烂虾根本不会认得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世界原来这么大，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要把他们都记下来！这样我这一辈子才不算白活！】
“想多了，有些知识本身就是禁忌，还没到水平就去了解，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在看到安德斯在游记上这样写的时候，双角恶魔摇了摇头。
不过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楚难，双角恶魔还是对着安德斯补了一句，以示友好。
“我不建议你成为一个记录者，虽然史官这个职业大部分时候都处在一个很安全的位置，甚至会有不少存在为了扬名而过来巴结你，但是承受过度的知识你自己会先疯掉，这是实……”
啪
话还没说完，双角恶魔已经被楚难一巴掌抽在了头上。
“跟孩子瞎说什么呢，怎么上来就打消孩子的学习积极性。”
狠狠地瞪了双角恶魔一眼，楚难想了想，从储物戒指中摸了一块金砖出来。
“来，孩子，有志气是好事，这块板砖给你拿去当学杂费，随便花吧。”
“……”
安德斯愣愣地接过了足够真正砖块大小的沉重金砖，随后抱着这块金砖瞪了双角恶魔一眼。
双角恶魔刚才嘴里那些“禁忌的知识”又或者“记录者”之类的话，他这次不打算写在游记里了——只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让人丧气了。他仅仅只是想写一下自己到处旅行的见闻而已，就像那些曾经的先人们一样，写一本真正属于自己的“经”，整天想着脑袋爆掉又像什么话。
金砖最终还是还给楚难了，这么大块的东西安德斯压根没办法花，于是楚难只得用斧头把金砖切成便于携带的小金块，并且告诉安德斯不够的话随时还有，他手里还有很多。
而在他们终于离开荒郊野外进入第一个镇子的时候，从小就生活在修道院里的安德斯终于知道了钱的好处到底是什么。
【仅仅只是一些不能吃不能嚼的金属块，就让我得到了最好的住处和最好的饮食，而这些金属块虽然在我们的世界里是稀缺的，但是在恶魔那边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甚至都没有优秀的钢铁来得更有价值】
【果然，掌握了知识之后想要获利还是太容易了。就像现在，如果我想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个世界的优质钢铁卖到恶魔的世界，然后换取大量的黄金来扩大产业，可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魅力所在吧】
【世界这么大，真好】
第九百二十一章 渎神者
“神啊，你存到永远，你的宝座存到万代。”
恢弘的大厅之中，有身披华贵冕服的身影正跪在巨大的十字架之前，低声祈祷着。
“神啊，你为何永远忘记我们？为何许久离弃我们？”
“神啊，求你使我们向你回转，我们便得回转，求你复新我们的日子，像古时候一样。”
“你竟全然弃绝我们，向我们大发烈怒……”
“冕下！冕下！”
有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执事连忙凑了过来。
“冕下，这是晨祷，不应该念耶利米哀歌……”
“有区别吗？”
华服身影站起了身子，洒下大片的阴影。
直到现在执事才发现，他们的教皇冕下的身影实在是比寻常人高出了太多。
这并不是被衣装多衬托出的身形，而是实实在在的超过两米的巨大身影。
但有着如此的躯体，教皇的身影反而丝毫没有显得细瘦高挑的意思，反而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磅礴威严——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渎圣，但曾经当过兵的执事可以肯定，教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带给他的压力也远胜一支军队。
他甚至怀疑，教皇很可能亲手杀过人。
“晨祷是对神说的话，耶利米哀歌是古人对神说的话，既然都是对神说的，那么说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执事低垂的视线中，高大的教皇脸上竟有一股莫名的哀愁。
“更何况我在为神管理教会，遇到事情自然要告诉神才行……不然每天都报喜不报忧，说些喜庆话之类的，神大概听多了也烦吧。”
“……”
执事不敢说话了，这不是他有资格加入的话题。
但凡说错一个字，他人估计就没了。
“算了，你就当没听到就好。”
教皇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出乎意料的随和。
“带路吧，我要和裁判所的负责任共进早餐。”
“是，冕下。”
执事连忙躬身行礼，随后将教皇一路引到了餐厅。
餐厅的长桌旁，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那里了，手边仍旧是他那个银质的十字架——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亲吻十字架上的受难神子，而是直接把十字架揣进了衣兜里。
“日安，教皇冕下……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聊的内容还是不要被神听到比较好。”
“自欺欺人。”
高大的教皇摇头失笑，他可不觉得一层薄薄的衣服就能挡得住什么。
神如果真的想知道，仅仅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了，这种流于形式的遮挡根本不存在任何意义。
“你说对了，要的就是自欺。”
教皇的面前，小胡子男人居然点了点头。
“没办法啊，我们现在办的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如果连骗骗自己都不行，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我记得你一直都是白天睡觉的，因为你更喜欢在晚上最安静的时候审讯。”
取了一片饼子，教皇也没有加什么其他的东西，就只是配着清水静静地嚼着。
“说吧，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