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楚难挑了挑眉毛，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是理解错了的。
不过无所谓了，有人请客总归是好事。
哪怕对方不是人。
“对了，问大家一件事。”
既然这些恶魔们这么好说话，楚难也就不客气了。
“我要回到地面上，你们知道该怎么走吗？”
“这……地面？”
恶魔们再次互相看了一眼，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视线中带着的就是不解和惊恐了。
他们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带着一大堆亡灵一看就是顶尖大佬的人物会想要去地面，至于惊恐的话……带着这么多亡灵去地面，难道是想要引发一场死者对生者的天灾？
这么大的手笔……
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好事啊！
有战争就意味着有收获，更何况战士们的灵魂质量都是普遍偏高的——虽然大头肯定落不到他们手里，但是能分到点汤汤水水也是好的。
至于战争会不会给凡人世界带来什么灾难……
算了吧，他们自己就是恶魔，还搞什么虚伪的同情心？先别说掀起灾难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灾难。
所以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几个恶魔爽快地把去往凡人世界的方式说了出来。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
头生双角的恶魔指了指他画在吧台上的逆五芒星。
“别的图案也可以，主要是需要一个在那边定位的方式……如果是经常来回的话自然是会有坐标的，不需要凡人世界里的人帮忙，但是您好像是第一次过去，所以还是安全一点好。”
双角恶魔并没有傻到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去过凡人世界，他还不想这么早被那柄斧头劈在脑壳上。
拳头大的就是老大，在恶魔的世界里这是最基本也是最为通用的秩序。
“这个……真能搞定？”
楚难有些疑惑，对于法术一窍不通的他很难辨别出这种传送方式的真假。
不过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更何况所有步骤对方也说得很明白了。
“可是我没去过凡人世界，你让我去哪找信徒帮我做定位？”
楚难皱了皱眉头。
“你这边，有路子吗？”
“当然有，当然有。”
出乎楚难的意料，双角恶魔答应得异常爽快。
“马上就能给您搞定……来，好了，只要站到圈里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楚难愣住了。
这个困扰了他整整一周的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了？真这么简单就能搞定？
“去凡人的世界本来就不难……不过像您这样的老大应该是很少去凡人世界的吧？”
双角恶魔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抬起利爪挥了挥。
“那我就先帮您传送了，祝您在那边玩的开心。”
“啊，好。”
楚难才刚回应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便不再是那个地狱之中的残破酒馆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晴朗的天空之下是虫鸣鸟叫的清脆声响，空气中也没了刺鼻的硫磺味道，取而代之的则是带着水汽的清新气息，有几只松鼠从楚难的面前飞奔而过，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里是它们今天的美餐——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楚难已经重新回到了熟悉的陆地之上。
“绝了，真就这么容易？”
楚难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象。
没错，是地面上没错，这种氛围绝对不是地狱里能有的，这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分明就是凡世才有的气息。
“也就是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等一下。”
楚难沉默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他现在的系统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才对，可如果真的完成了任务的话……他为什么没有被传送回登录空间？
“别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难连忙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任务：回到地面（0/1）】
“这……不算地面？”
看着那片晴朗的苍穹，还有脚下散发着青草气息的泥土，楚难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都不算地面？
那这个所谓的“回到地面”，到底是要让他回到哪里？
第九百一十四章 神说
“我们天上的慈父，你保佑了我一夜平安，又赐给我今天的生命，我诚心地感谢你，我把今天的思想、语言、行为和一切灵魂肉身的困苦全献给你，为悦乐你的省心，为补赎我的罪过，并为结合神子在弥撒中祭献自己的一切意向。恳求你看在神子的功劳，使我们躲避一切罪恶，全随你的圣意，Amen。”
在念诵了冗长的祷告词之后，修道院的修士们开始把早餐摆上长桌——早餐并不算丰盛，这个偏远的修道院中只有面包，淡啤酒，和一些熏鱼，但修士们仍旧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这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不可浪费食物，那是对神的不尊敬。
神永远都是对的。
至于违背神的话……
“违逆神的都会下地狱！”
上午的课堂上，有老迈的神甫正在讲台上口沫横飞。
“所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要遵从神的教导啊，要学好，知道吗？不然就会有魔鬼把你们抓到地狱里去，让你们受尽折磨……”
“老师！我有问题！”
有金发的少年举起了手。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地狱里有魔鬼的啊。”
“……那是经上说的。”
老神甫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是了，总有这种刺头会质疑经上的内容，所以这些年轻修士们学经的时候都要有年长的修士来带着——一个是因为有经验，再一个则是方式出现一些奇怪的错误解读。
“经是不会错的，那是一代又一代的先人总结下来的……”
“呃，老师，我还有个问题。”
刚刚那个金发少年又举起了手。
“经是不会错的，也就是说先人们是确认了有这回事之后才写在经上呃……换句话来说，先人们下过地狱？”
“安东斯！站起来！”
讲台上的老神甫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抄起了教鞭就向着金发少年冲了过来。
他管理这个修道院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修道院里听到如此亵渎的话语——什么叫写经的人下过地狱？经明明是那么神圣的东西，这小子居然敢玷污神圣的经典？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啪！啪！
几教鞭抽下来，被称作安东斯的金发少年胳膊登时就被打出了青紫的痕迹，但他却仍旧没有什么低头认错的样子，仍旧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输。
“老师！我没说错！如果先人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要说他们没有去过地狱？如果先人们没有去过地狱的话，那我们可不可以说，先人的书都是编的？包括关于他们自己的，包括关于神的，都是编的？”
“你……滚去告解室！”
气的头痛的老神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好像快了很多。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都这把年纪了，血液流速太快的话血管容易爆掉。
“快去！滚！”
“……是，老师。”
眼见得老神甫又扬起了教鞭，金发少年只得乖乖地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厅堂角落的告解室内，随后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这种被称作告解室的小黑屋往往都是用来让普通的民众向神甫们说一些隐秘事情赎罪用的，当然对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说，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哪怕犯了错，惩罚他们的终究还是人。
而不是地狱里的什么魔鬼。
“我又没说错……”
哪怕被关了禁闭，名为安德斯的金发少年仍旧没有什么服软的意思——哪怕他强迫自己去相信经上说的都是对的，但是经书本身就有很多违反逻辑的地方，他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扭曲自己的认知，让自己相信那些都是对的。
更何况，如果经上所说的真的全都是对的话，眼下的世道又怎么可能变得如此艰难？
战争，瘟疫，粮食歉收，走兽横行……为什么他们明明每日都诵读经典，但世界仍旧还是这个混乱的样子？明明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成了神的信徒，神难道不该降下恩典吗？为什么等待着他们的却是大旱和洪涝？为什么要有野兽过来毁掉他们的所有庄稼？
不对劲。
经上口口声声的说着，神爱世人，可安德斯真的没感受到神对于世人过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爱”的地方。
倒是对于那些恶人们，神反而连惩戒都没有。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犯了错误，当时就会被惩罚，而那些恶贯满盈的恶人们却只有死了之后才会被抓去地狱——人死之后到底能看到什么，谁知道？没有人记录过这种感觉，只因为有这种感觉的人都死了。
所以说，地狱，真的存在吗？
神，真的存在吗？
“如果有神的话，就让我从告解室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