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面对一个有准备的施法者，武艺者想要取胜总是极为困难的。
哪怕武艺精熟到可以抵挡刀枪棍棒，甚至飞来的箭矢，再甚至像他刚才那样，可以凭借堪称恐怖的武艺来抵御枪弹，但那些终究都是有形体的东西，本身就就是可以抵挡得住的东西。
可是，无形的火焰呢？
“哈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
已经飞到半空中的魔女疯狂地舞动着双手，数不清的无形风刃接连劈向炎柱中的黑袍男人，哪怕他再怎么勉力躲闪，仍旧被擦身而过的狂风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他的剑就算再利，也不可能切的开无形的狂风。
又或者说，切得开，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狂风吹过剑刃，仍旧能割开他的血肉。
武艺终究是有极限的。
此时此刻，黑袍男人清晰地理解到了这一点。
就像他一直以来明白的那样。
武艺是战斗的伎俩，是杀人的技术，但也仅仅只是杀人的技术而已。
武艺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
烈焰和狂风的笼罩之下，黑袍男人咬紧了牙关。
“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在他的所知里不该是这样的。
武艺并不是只有这些，武艺绝对能走到更高的地方。
就像他在上个任务世界里做的一样。虽然最后他还是失败了，但那一切都是因为操之过急的缘故，非战之罪。他尝试将拳理融入到行为当中，用作兵法，结果大获成功，仅仅只差一点就做到了真正的以柔克刚。
但是，那并不是真正的道路。
至少不是他看到过的那条道路。
“你……”
单手一抹，一柄平平无奇的长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长刀，黑袍男人怔了怔。
【屠龙之刃】
【品质：垃圾】
【功能：可以作为武器带入任务世界】
【物品简介：只要人够强，再烂的刀也能杀死龙。】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看着手中的长刀，黑袍男人却像是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同样穿着一袭黑袍，光头无发，手中却仅仅只是拎着这柄破烂的长刀。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
虽然他知道那个人男人的名声，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双方从未见过，更别说有什么交流——但是身为武者，他能从这把刀上看到对方的影子，能看出对方的战斗姿态，更能看出对方面对的是怎样的强敌。
这种破破烂烂的刀甚至都没办法在巨龙的鳞甲上划出哪怕一道痕迹，然而那个男人却用这把刀杀死了巨龙。
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好像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黑袍男人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是了，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做不到，一直以来他都摸不到那个境界，为什么他的武艺永远都是有极限的。
只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武艺是有极限的。
既然有极限，那么终究还是有走到尽头的一天。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好了，反正殊途同归，反正可以当做前置技能，反正要在更宽广的路上越走越远……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这并不是什么错误的选择，反而是极其正确的。
可现在的话，他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正确了。
是，他从武艺中悟出了兵法，而上一个任务世界也充分地验证了他的正确性。可是……
他是不是距离武艺，反而越走越远了呢？
就像现在这样，火焰是无法战胜的，狂风也是无法战胜的，然而……真的无法战胜吗？
未必吧。
或许是千分之一，或许是万分之一，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能让自己胜利，那也是有希望的——然而在以前的历练中，他却并没有抓住这一份希望。
或许是几千步，或许是几万步，但在真正抓住那份虚无缥缈的“一”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了。
明明没有真正的达到极致，却直接判断了自己不行，自己做不到。
阻碍着他的前路的，原来一直都是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
刀剑并举，黑袍男人轻轻挥下了双手。
这一击没有名字，他也没打算为之取什么响亮的名字。
毕竟，这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挥砍而已。
“嗡——”
狂风消散，烈焰无踪。
满目疮痍的战场，安静了。
“你……”
哪怕已经彻底疯狂，眼前的景象也让魔女下意识地呆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黑袍男人叹了口气，随后向前迈步。
缓慢，而坚定。
“你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惊恐的魔女疯狂地舞动着双手。烈焰和狂风交织成炽烈的龙卷，这是她最凶狠的法术。
哪怕已经疯狂，她仍旧保留着生存的本能。
“你不要过来！滚……”
“谢谢你。”
面对着狂暴的烈焰龙卷，黑袍男人只是挥剑。
“我懂了。”
嗤
平平无奇的剑光整齐地切开了烈焰龙卷。
连带着烈焰龙卷之后的魔女一起。
“你……”
跌落在地上的魔女张了张嘴，然而却只是喷出一口血沫。
“你……”
“告诉我吧，不老泉的位置。”
叹了口气，黑袍男人扶起了濒死的魔女。
“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你的眼睛……真好看。”
垂死的魔女露出了笑容。
“就像……以前的他……”
“我不是他。”
黑袍男人轻轻摇头。
“说吧，不老泉在哪？”
“算了……”
满脸鲜血，魔女的笑容有些凄惨。
“不老泉就在……白雪的……”
“……嗯？白雪？”
黑袍男人愣了一下。
“白雪的什么？你倒是……喂！喂！醒醒！到底在哪！”
然而魔女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透支了魔力的她又承受了那一剑，她已经死了。
“喂！喂！你还没说完啊！”
黑袍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完全没想到魔女到死只留给他半截话。
“你倒是把话说清……”
“你说你妈呢，哈批。”
轰！
没等黑袍男人回过神来，狰狞的龙爪便已经当头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