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闭门谢客吧。”
收拾起自己被砍掉的三根尾巴，七尾狐妖面色凝重。
“世道，要乱了。”
“你这种打法有点乱来，处男。”
楚难的身边，顶盔掼甲的半鱼人皱了皱眉头。
“虽然我不太懂你准备用什么方法，但是这种挨家打过去的办法只会更让他们反感……我家里做生意就是这样，我老爹敢仗着自己有渠道就去欺负下面的商户，他们也就敢以次充好来搞我们。你现在这样只会把这些妖怪都推到你的对立面，还不如直接全都洗了。”
“那样的话就更会让这些妖怪势力联合起来跟我做对了，现在他们最多说我仗势欺人。”
军阵之中，楚难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已经这样很久了。
妖怪要是真联合起来他反倒不怕，那样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对这些妖怪发起全面战争了——到时候直接挥师把这些妖怪全部洗了，总是能把隐患解决一些。
可是现在的话，他更担心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东西。
这不是他与子越真人的第一次交锋了，但这种战斗方式却让楚难更加难受。
“这还只是对家的一步闲棋啊……”
楚难咬紧了牙关。
随后，挥动斧头。
“走，去下一家。”
第七百四十八章 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听说了吗？最近那些妖怪们的事情。”
峨眉山下的镇子之中，戴着头巾的犬耳少年正不安地甩动着脑袋。
头巾隐藏了他的身份，却也包住了他的耳朵，这让他有点不习惯。
“大哥，那些妖怪们……大哥，大哥？”
“嗯？说，我听着呢。”
犬耳少年的旁边，正坐在长凳上喝着凉茶的羊角少年随口应和着，眼睛却始终盯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和犬耳少年不同，不好遮掩头上羊角的他干脆学了一点变化之术。虽然还没能达到变成那些战斗力强悍的猛兽的地步，但是遮掩一下头上的羊角倒是没问题的。
“大哥，你在看什么啊。”
犬耳少年的脸色有些尴尬。
“难道你还真想要去按照那个‘先生’的说法……”
“怎么了，这对我又没什么损失。”
羊角少年回过了头，和犬耳少年四目相对。
“听好了，先生说的绝对不会是错的，更何况先生也是为了我们好……所以照做就是了。还是说，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半妖的身份不配做这件事？”
“不是，我……”
犬耳少年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眼前的是他的大哥，而大哥说的永远都会是对的。
大哥是不会错的，毕竟他们都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
大哥是肯定不会错的。
“啊，看到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羊角少年站起身子，拍了拍犬耳少年的肩膀。
“我去给你做个示范，你在这里好好看着。”
说着话，羊角少年已经向着街口走了过去。
而后在犬耳少年的视线中，凑到了一个凡人少女的旁边。
“请问，这块手帕是小姐您掉的吗？”
羊角少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容温和。
“啊，这……”
面对着羊角少年那温柔的目光，少女的双颊霎时间变得通红。
哪怕她明知道这种搭讪方式颇为老套，此刻竟也没生出什么生气的心思。
而这一切，也被远方的犬耳少年看在眼里。
是了，搭讪方式并不是重要的，关键是要制造肢体接触，再搭配上温和的态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身形面容——这才是这场进攻中最重要的武器。
凡人的面容就算再精致，又怎么比得上懂得变化之术的半妖？
先不说带着妖怪血统的他们天生带着一股神秘气息，单说体魄上他们就已经比凡人强了太多。比凡人强悍，但却又没有妖怪的那种野蛮，这种充满了侵彻力的气息去对付那些凡人少女，简直不要来得太过轻松。
“人也是动物，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过神圣。”
犬耳少年还记得，那位“先生”是这么教他们的，又或者说，眼前的羊角少年所使用的一切都是那位“先生”所教的——而那些东西的效果也很明显，那个凡人少女马上就被羊角少年撩拨得意乱情迷了。犬耳少年甚至还能听到，他们两个约了晚上再见面。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大哥，这样真的好吗？”
面对着已经回到茶寮的羊角少年，犬耳少年有些犹豫。
“这样的话，总觉得我们好像有点像是……那些狐妖？感觉区别不大。可是这种事情……”
“没什么好不好的，对我们有利的才是好的。”
羊角少年灌下一口茶水润喉，刚才的搭讪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如果所有人都是半妖，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妖怪和半妖的问题了，剩下的只是血统问题而已……好了，轮到你了。看到那边那个妇人了吗？去，这种年纪的妇人大概会喜欢你这种小狼狗类型的。”
“我不是犬妖。”
犬耳少年低声反驳着。
虽然他有着一半犬妖的血统，但他一直都对自己这份血统深恶痛绝——毕竟他也是曾经跟随母亲在凡人世界中生活过一阵子的，就是因为显露出了那一双犬耳他才被迫离开自己的母亲，跑出来自己摸爬滚打。
有些时候遇到那些无法战胜的强敌，他也会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但他从不会觉得自己就应该变成什么妖怪。虽然他也的确不能算人就是了，可是至少不能像妖怪一样毫无底线。
这些事情，眼前的羊角少年可都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他的大哥却在叫他“小狼狗”。
以前的羊角少年可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称呼他的。
“大哥，我不想干了。”
深吸一口气，犬耳少年摇了摇头。
“我不想干了，这种事不对劲，感情这种事明明应该是两情相悦才对，可是你现在……你和那些妖怪又有什么区别？”
“……你好像搞错了一个问题。”
眼看犬耳少年居然反抗自己，羊角少年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们，为什么，要跟妖怪有区别？”
“什……”
犬耳少年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自家大哥嘴里说出来的。
“我们为什么要和妖怪有区别？又或者说，所谓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羊角少年平静地看着犬耳少年的双眼。
“照这么说，你觉得我们和凡人有区别吗？没错，是有，我们不是凡人，也不是妖怪，所以不管是凡人的世界还是妖怪的世界都容不下我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不能反过来想？”
“你……”
犬耳少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他本就不擅长言辞，此刻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能反驳自家大哥的话语。
“我们既是凡人，又是妖怪。”
羊角少年面无表情。
“所以说，妖怪和凡人的界限真的重要吗？我们真的要用那种浅显的方式来定义自己的存在吗？我只知道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同类，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妖怪和人类的区分。”
“大哥你……”
犬耳少年已经说不出话了。
在他的视线中，那个被他成为大哥的羊角少年满脸狂热。
“我们生来就是自由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同类。”
“但是那需要时间……”
犬耳少年终于想出一个反驳的理由。
“就算大哥你的孩子能长起来，那也要很久……”
“确实要很久。”
羊角少年笑了笑。
“但是在那之前，他的母亲也会为我们说话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 阳光下也会有阴影
“摸不到……”
峨眉山的议事厅中，班师返回的楚难疲惫地坐回了石椅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岩洞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猴子们一路走来的征战历程依旧栩栩如生，但是此刻楚难却总觉得有种无力感——周边大小妖怪势力都已经被压服，但凡有意见的也都被猴子们打得闭门不出，整个峨眉山附近已经彻底没了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
但是楚难的心中仍旧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