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是教训过，但是没打死。”
孙果点了点头。
“立威的事情之前已经做过了，所以后面出于保持妖怪多样性的考虑，留了他们活口，这样的话也能稍微混淆一下天兵的耳目，我们也好自己暗地里练兵之类的……不然的话只有我们自己暴露在天兵的眼皮底下，会很麻烦。”
“有档案吗？”
楚难随口问了一句，他可是知道猴子们有保存作战记录的良好习惯的。
“拿来给我看看。”
“在这里。”
孙果娴熟的从一堆散乱的卷宗里翻出一卷文书，天知道这种连几号都没做的文档是怎么被找到的。
“第三十六页中间的那一段，那次行动没有什么亮点，只是简单的示威。”
“嗯……”
楚难低头扫视着眼前的那几行文字。
示威行动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发现附近有邻居不懂规矩的猴子们派了三个小队过去逛了一圈，结果就是猴子们连手都没动对面就低头了，那个自称树妖姥姥的妖怪再也没有敢放肆过，甚至还主动送了一批果树来想要示好，但高傲的猴子们却根本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也就是最近峨眉山都快被越来越多的猴子们吃穷了，猴子们才想起把库房里的果树提出来种了两片果园，这也算是猴子们和那个树妖之间仅有的一点因果。
“十年不敢闹事，但是最近突然就抖起来了，连着两天抓了五个了，这简直……”
楚难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并不是很习惯坐办公室的他现在正处于有火没处发的状态。
“点两队兵马，过去逛个街，这群崽……算了，当我没说。”
话还没说完，楚难自己却一拍脑袋。
是了，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用兵的时候，眼下天庭查得正严，谁知道峨眉山的猴子会不会因为这个被抓典型拉出来打——哪怕峨眉山的猴子们并不怯战，但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跟天庭正面冲突的时候，双方眼下至少还有着共同的敌人，这种明面上的和平能多维持一天都是好事。
毕竟猴子们现在的发展还是太差了，他们用的甚至还是木制兵器。
“对了，上次发下去的那些枪怎么样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难随口提了一句。
那些都是他从荒原里缴获来的土质枪械，原本是准备看看能不能拿回登录空间卖游戏币或者换装备的，不过现在提前给这些猴子们装备上也是一样，毕竟那些枪械起码能武装起三支满编的小队了。
“小子们用着还习惯吗？”
“说实话，不太习惯。”
孙果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些东西跟我们常用的型号不太一样，需要重新制作弹药，并且打起来的手感也有点……不过好在这些东西是您拿出来的，应该是能用在明面上的，天庭没办法说什么。”
“那就好。”
楚难点了点头，继续翻阅着眼前那大堆的卷宗。
峨眉山眼下没有什么大的目标，需要处理的基本上都是这些琐碎事务——或许唯一一个称得上大目标的就是医治孙悟空了，然而这种事只需要派一个猴子经常往石猴雕像上用酒瓶子浇水就好了，也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别的事情。
但是在楚难的脑海中，刚刚那几分卷宗上的内容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女鬼，树妖，产业链……”
几个关键词汇在楚难的脑海之中渐渐串联起来，而楚难的心中也愈发地疑惑了。
“对了孙果。”
“您说。”
“鬼的话，算是妖怪吗？”
楚难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鬼物都是归地府管的吧，像这种孤魂野鬼，黑白无常不上来捉？”
“……您说笑了，您忘了地府已经瘫痪了吗？”
孙果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黑白无常确实还继续锁冤魂去地府没错，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大本事了。现在用不着多大的法力，只要会点蒙蔽天机的法术，基本就能把魂魄留在阳间，不少小妖怪在害死凡人之后都会用这种方式收拢对方的魂魄，这也算是他们招揽手下的一个法子了。”
“也就是说，算是妖怪了对吧。”
楚难挑了挑眉毛。
“所以你觉得，那些女鬼既然都被放出来了，那她们为什么不想着脱离苦海，还想着要回到那个树妖姥姥的身边呢？”
“当然是因为……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孙果愣着了。
“您是说……”
“嗯，就是那个草头神说的事情。”
楚难挥了挥手。
“去点兵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 树妖姥姥
“最近天兵的巡逻越来越勤了。”
峨眉山外一处颇为宏大的破庙中，有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倚着庙门，遥望着天空中不时划过的道道流光。
普通的凡人或许还会觉得那是错觉而已，大部分凡人甚至连那些流光都看不到，但以女子的修为自然能看得出，那分明是一队又一队的天兵天将。
要知道往常这些高高在上的天神们能看到一队已经是稀奇了，而眼下这种数量……
“小倩，小翠她们几个回来了吗？”
“她们还没回来呢，姥姥。”
女子的身边，有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女低声应答着，声音清脆如银铃。
“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看着白衣少女那姣好的面容，女子摇头叹息。
其实是有事的，但那些事却并不能让眼前的少女知道——毕竟这个名为小倩的女鬼是她手里最宝贵的一张牌了，这种莲花一般纯洁的性子自然是不能接触那些妖怪们之间的腌臜事的。如果因此而让这份单纯有所污染，那造成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毕竟有些大妖怪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天知道那些大妖怪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调调。
如果可以的话，就连她自己都想要攀附上那个名为黑山老妖的大妖怪的——然而事实证明对方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哪怕黑山老妖曾经是她成为妖怪的引路人，然而对方却根本没有跟她发生什么的意思，只是留她在这个名为兰若寺的破庙里落地生根，嘱咐她有机会就多拉几个想要成为妖怪的凡人过来。
想要成为妖怪的凡人实际上并不少，尤其是这几年更是愈发地多了起来。
毕竟在大多数传说里，妖怪都是凶恶而强大的象征——虽然他们最后都会被道士又或者和尚斗败，但“妖怪是强大的”这个概念却早已深深地根植于人们的脑海。强大的或许是错的，但是强大的一定是好的，因此比起那些随处可见的和尚道士，人们反而对妖怪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所以，妖怪就一定是错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有一些新的神话传说开始流传开来——然而这一次道士和尚们却成了食古不化的反派，而妖怪们却成了为感情奋不顾身的情种。往日里除魔卫道的道士和尚们大喊着人妖殊途棒打鸳鸯，而那些妖怪们却和凡人生出了许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妖怪或许会是错的，但是感情肯定不会是错的。
“所以今天有凡人过来当妖吗？”
女子随口问了一句。
“一共有几个？”
“姥姥，一共有四个。”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成就感。
“都已经帮那些姐姐们渡成妖了，以后她们就可以像咱们一样漂亮了。”
“四个吗……还行吧。”
被称作姥姥的女子轻轻点头，显然这个数目是令她满意的。
时代变了，现在早就不是下山抓活人的时候了——毕竟那样做会遭到天兵围剿，多少不开眼的妖怪势力就那样覆灭了。靠着黑山老妖提供的主意，她早就把算盘打到了那些凡人女子身上，要知道她之前本就是凡人，她自然知道那些女人们都在想什么。
她只需要微微透漏一下口风，说做妖能让女人变得漂亮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些潜伏在人间的女妖怪们自然会帮她搞定。
毕竟普通人生得再怎么漂亮也不可能强得过会法术的妖怪的，而潜伏在人间的女妖怪们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妖身。眼看自己比起某些女人差了那么多，很多普通人女人自然会来寻找一些偏门的手法。
就像现在这样，她只需要在这里等着，那些凡间女子自然会送上门来。
就像黑山老妖说过的那样。
当然，由于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她也没有强行要求那些转化成妖怪的凡间女子为自己做些什么，仅仅只是要求她们定期缴纳一部分阳气作为维持费用而已——毕竟她不止要帮那些凡间女子遮掩天机，还要帮她们维持鬼身，这些都是需要付出修为的体力活，而那点阳气对于她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想要维持鬼身继续活下去，她们自己也是需要阳气来支撑的，分出一些来并不算什么。
至于阳气的来源……
除了几个运气好的，可能凑巧有家传的修炼法诀可以稳固姿态，大部分还是要各凭本事的。
不过那些事情却是不能说给眼前的小倩听的。
只因为对方，就是运气最好的那一种。
和其他因为想要变美而成为妖怪的凡人不同，这个叫小倩的少女是因为一场意外而成为鬼身的——但仅仅只看外表的话，几乎看不出任何与鬼有关的地方。除了日光之下没有影子之外，这个叫小倩的少女几乎与凡人无异，甚至因为身为妖怪的缘故，那份楚楚可怜的美貌却愈发地出众迷人。
但和普通妖怪不同，这份美貌可不需要什么阳气支撑。
这是真正的天赋天赋异禀，就连身为兰若寺树妖姥姥的女子都嫉妒这份天赋。
但是她却不能将这份嫉妒发泄出来，只因为眼前的少女是那位黑山老妖所看重的。
黑山老妖说这并不是私情，只是因为这少女有大用，这种话她打心底里是不信的——毕竟男妖怪和女妖怪之间也就是那么点事，所谓的有大用还能是什么大用？不过都是些安抚人心的漂亮话罢了，大妖怪基本上都会说。
除了峨眉山上的那群猴子们，那群雷公脸简直是油盐不进。
她不是没想过指派几个手下的女鬼去勾引那些猴子们——也算不上勾引，干脆就是送给那些猴子也好。毕竟猴子们在峨眉山上闯下的赫赫凶名她也听到了，能攀附上这样的大势力也是好事。
但是猴子们却根本不搭理她，甚至还差点派兵来杀了她。
“兵”，这是她对那些猴子们最深的印象。和那些散漫的妖怪们不同，那些猴子们真的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路过自家小镇的那些精锐兵丁，那股气质，那股气势……
“……嗯？”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子惊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