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啊，那个啊。”
楚难随口应了一声，之后瞟了一旁的墨伽里斯一眼。
“怎么说呢……”
“没事，老墨能算自己人。”
想起一路走来那些并肩作战的回忆，半鱼人拍了拍墨伽里斯的肩膀，示意墨伽里斯不用离开。
“说吧，处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就说来话长了啊……”
楚难叹了口气，随后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从吞下亡灵牛群俘虏牛精古尔苏万开始，到之后斩杀火蛇沙拉曼德，再到后来干掉风神瓦由……当然，因为有墨伽里斯这个NPC在场，楚难还是隐去了很多细节，但是大体上的事情却全部说了出来。
而作为听众的半鱼人和墨伽里斯，却早已目瞪口呆。
“你是说……”
半鱼人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那些，都是波斯人派来的怪物？并且本体都被你干掉了？”
“也不能说是怪物吧，至少都是有编制的。”
楚难思索了一下，随后诧异地看了半鱼人一眼。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不好看？”
“没……哎。”
想到一路上自己的那些事迹，半鱼人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叹气。
明明他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奋勇了，可实际上他应对的仅仅是真正战斗的余波而已……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说，波斯人的风神都出现了吗？”
和半鱼人不同，一旁的墨伽里斯已经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连神灵都已经亲自下凡，这场战斗……”
“放心。”
楚难拍了拍斯巴达面瘫的肩膀，示意对方安心。
“不止是波斯人的神……”
楚难抬起手，指了指山顶之上的阿波罗神殿。
“你们的神，也已经来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得到神谕的战士们（四）
德尔斐，阿波罗神殿。
有堪称巨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洒下大片的阴影。
列奥尼达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巨汉到底有多么强壮，那高大的身形和岩石一般的肌肉简直像是广场上竖立着的雕塑。巨汉的身上披着华丽的狮子皮毛，头上更是顶着一个由巨狮的头颅制成的头盔。巨汉的手中提着沉重的棍棒，背负着凡人无法使用的大弓，隐隐的危险气息从巨汉身上传来，仿佛架在脖子上的利刃。
列奥尼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但是在巨汉面前，他依旧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柔弱的婴孩一样无力。
但列奥尼达却并没有什么怨言。
只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巨汉，他认识。
还是幼儿的时候，列奥尼达就已经听到过了，那些有关于这位大英雄的传说，那些有关于先祖的丰功伟绩，曾几何时，他也想要成为这样的英雄，而他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那样的英雄。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差了太远。
只因为，和眼前这个巨汉比起来，任何英雄都黯然失色。
身上的狮皮象征着丰功伟绩，而满身的伤疤更是身经百战的证明。沉重的战棍被随意地拿在手中，花岗岩般的肌肉无声地展示着什么叫做力量——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巨汉双眼中的那一片死寂，天知道这个巨汉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死杀场，才会拥有这种彻底将生死漠视的眼神。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这个巨汉就已经是英雄的代名词。
“尊敬的大力神……”
深吸一口气，列奥尼达直接拜倒在地。
心悦诚服。
“斯巴达人的先祖。”
“……哦？”
巨汉随口应了一声，双眼中仍旧是一片死寂。
只是手中的巨大战棍却已经举了起来。
“这就是敌……”
“停下！赫拉克勒斯！停下！”
神殿之中，那个英俊得不似常人的阿波罗连忙拦下了巨汉的动作。
“这不是敌人！这是你的子孙！继承了你的勇猛的斯巴达人！”
“哦……”
巨汉应了一声，高高举起的战棍又落了回去，顿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而拜倒在地的列奥尼达，脊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事实上拜在地上的列奥尼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阿波罗开口他才知道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正是因为如此，身为战士的他才更明白，自己刚才到底面对着怎么样的危险。
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任何杀意，与其说将他视作敌人，不如说将他视作脚下的一只蚂蚁……如果身为斯巴达人的先祖，眼前的那位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想要杀掉他，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还手的机会，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
根本没有感受到攻击，又谈何躲避？
但这也是令列奥尼达最不解的事情。
身为斯巴达人的先祖，身为传说中的大英雄，身为被记载进神话中的大力神，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的那位赫拉克勒斯，为什么要杀死他？
为什么要将他视作敌人？
“赫拉克勒斯最近任务执行多了，有点上火，你别见怪……”
阿波罗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抬手一招，便有无形的力量将拜倒在地的列奥尼达扶了起来。
“……不过你也看到了吧，真正的英雄从不会胆怯。战斗就是他的宿命，战场就是他的归宿……所以作为他的子孙，你为什么会因为战争而胆怯？”
“我……”
列奥尼达张了张嘴，最终却垂下了头。
他当然会胆怯，他为什么会不胆怯？是，他是战士没错，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能被杀死的——可眼下他要参与的是什么战争？那可是神灵之间的战争，他带着一群斯巴达人过去，和巨象脚下的蚁群有什么区别？
他是想要追求战士的荣耀，但比起一场连敌人都无法伤到的必死战斗，他宁可带着手下的斯巴达战士们活着回家。
那已经不是凡人能够参与的战场了。
“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
阿波罗摇了摇头，满脸严肃。
“在成为神之前，你们的先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但是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和对众神的忠诚之心，他最终还是从凡人升格为天神……列奥尼达，你明白吗？现在摆在你眼前的也是这样一个机会。”
“机……会？”
列奥尼达的声音有些嘶哑。
别吧，为什么这个说法跟他从小学到的有点不一样？
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真的是因为自身的不懈努力才成为神明的吗？为什么他听到的说法是，赫拉克勒斯是天神宙斯和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的妻子阿尔克墨涅的私生子？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所以在最终才能够登临神位？
“你好像听说过什么……不过那都是凡人们的妄言。”
仅仅只是看了一下列奥尼达的脸色，阿波罗马上就明白这个斯巴达人的国王到底在因什么而沉默。
“都是无稽之谈，宙斯从来都没做过那种事情。”
阿波罗摇了摇头，一脸的大义凛然。
“赫拉克勒斯都是凭借着努力和奋斗走到今天的，而现在，你也有了这个机会……不止是为了希腊而战，更是为了众神而战。”
说着话，阿波罗甚至亲手拍了拍列奥尼达的肩膀，以示勉励。
“列奥尼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
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温热的大手，列奥尼达的心头一凛。
无法拒绝。
他根本没有资格和神灵讨价还价。
“但是，没有意义啊……”
列奥尼达的声音有些苦涩。
“那是神灵的战场，已经和斯巴达人无关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伤得到神灵的，那个战场对于斯巴达人来说根本就是……”
“没关系，你的顾虑都不是什么问题。”
阿波罗再次拍了拍列奥尼达的肩膀。
“别忘了，你们是为众神而战，众神又怎么可能不给你们支持……来，看看，这个会是你们的新武器。”
“……嗯？”
看着阿波罗递过来的长矛，列奥尼达愣了一下。
黄铜打造的长矛闪烁着金黄的色泽，入手出奇沉重但却能感受到良好的重心配比——可黄铜又怎么可能当做武器？这种金属还不如青铜……
“这是山铜。”
像是看到列奥尼达眼中的疑惑，阿波罗解释了一句。
“有了它，你们就可以杀死波斯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