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似乎是熟悉了说谎的缘故，孙果直接朝着峨眉山遥遥一拜，心平气和，脸都不带红的。
反正按照猴王的计划，花果山的猿猴们迟早都要分散出来，也就是大王们开会的时候说的什么“狡兔三窟”，现在把峨眉山说成自家地方倒也不算是撒谎。
“承蒙仙师恩典，得以开了灵智，在此拜师学艺。奈何山中虎妖害了仙师……”
说着话，孙果竟硬是挤了几滴泪水出来。
“在下体格瘦弱，拿那虎妖毫无办法，但观诸位侠士都是身手高强之辈，定能拿下那虎妖……来，这里是仙师留下的几件法宝，列位请用此物杀了那虎妖，也算是为我那仙师报仇了。”
说着话，孙果扔下几杆猴版的“如意二型”，随后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这是猴王教给他的生意经。二大王说的比较直白，“发几个试用品给他们，他们用爽了自然会回头找你”——事实上孙果哪一个都没听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大王们说的都是对的。
就像是他一路走来经常经历的那样，仅仅只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蹲在树上啃桃子的孙果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火轰鸣声——听声音的方向应该是那个老虎妖怪的洞府，看来那些除妖师们已经像他们的一些同行一样爽到了。
枪火轰鸣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爽快。孙果不用枪，但他仍旧会觉得爽快。
但是很快孙果就爽快不起来了。
只因为一道云头不知何时已然从天际落下。
云头之上，是几十个披甲持矛的天兵天将。
“这么快……”
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孙果就马上收回了视线，随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眼跃下枝头，隐匿于广袤的山林之中。
视线的交错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逃离时也决不能表露出任何慌乱，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这是“紫月大王”教给他的。
峨眉山暂时不能待了，但等天兵离开之后他还能再折返回来——紫月大王说这叫什么“灯下黑”，孙果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大王说得对。
“大王们懂的真多啊……”
像是在花果山上的时候一样，孙果小心翼翼地将吃剩的桃核埋在土里，随后观望了一下方向，踏上了新的旅程。
没关系。
路还很长。
第二百一十七章 知识就是力量
天庭，凌霄宝殿。
身披银白盔甲的天兵天将们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群身披玄黑的铠甲的精悍军士。不管是他们身上隐隐发散发的威势，还是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都说明着他们究竟是一支怎样的百战雄师。
而现在，这支百战雄师却在干着一些搬运工的活计。
被他们搬运着的，是大批的枪械。
“果然，果然……”
随手从路过的黑甲军士怀中拿了一杆枪械，被称作佑圣真君玄天上帝的男人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摇头感叹。
“四道最简单的风灵阵法……啊，枪口这里多了一个赤炎符箓来增加威力。这个戳子……狮驼岭兵工厂？喂，张百忍，狮驼岭在哪里？”
“不知道。”
男人的身边，玉皇大帝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
登临玉帝之位这么多年，有谁敢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呼他的名字？就算他平日里脾气很好不会在乎这个，但是像这种吆五喝六的语气……他不要面子的？
“你可以去问问太白金星，他或许知道。”
叹了口气，玉皇大帝还是补了一句。
好吧，他确实是可以不要面子的。
佑圣真君玄天上帝，又号玄天上帝，真武大帝，九天降魔祖师，真武荡魔大帝，领十万玄甲军镇守于北俱芦洲，涤荡群魔，威震一方，声势如日中天——换句话来说就是这鸟人是天庭最能打的统帅，手底下十万玄甲军也是天庭上下最能打的一支部队，虽然名义上为天庭下属，但实际上却和那灌江口杨二郎一样，听调不听宣，压根不给天庭半点面子。
可那杨二郎听调不听宣，是因为玉皇大帝跟他有点亲戚关系。而这真武大帝的听调不听宣……那就真的是听调不听宣了。
“因为我比你们专业。”
随手将步枪抛向远方那堆熊熊燃起的大火，真武大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居然扩散了这么多……看来群魔里有魔头存在啊。”
“什么群魔？什么魔头？”
玉皇大帝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明白真武大帝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就阴了下来。
那是一队又一队被玄甲军士押送着的凡人，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天兵天将，被五花大绑的他们不断地挣扎着，但却怎么都无法挣脱身上的绳索。
而玄甲军士们的手中，拿着刀。
“玄武！”
眼见得凌霄宝殿之前居然出现了如此景象，玉皇大帝怒发冲冠，那只写惯了文书的手更是握住了腰间宝剑的剑柄。
“当殿杀人！还是杀这么多人！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为了清除魔种而已。”
真武大帝挥了挥手，面无表情。
“杀。”
喀嚓
刀光闪过，无数首级滚落一地，随后连带尸身被玄甲军士们丢入大火之中。
天庭的三昧真火甚至可以融化钢铁，烧光这些尸体仅仅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玄武……”
玉皇大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腰间的宝剑更是被拔了出来。
“你在北俱芦洲面对群魔，现在你也变成魔了吗……也罢，身为玄武，你本就是妖……”
“话先别说这么难听。”
真武大帝叹了口气。
“我确实是为了清除魔种。”
说着话，真武大帝再次挥手。
不管是执行了杀戮的玄甲军士，还是刚刚搬运过枪械的玄甲军士，都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来世再见！将军！”
噗哧
锋利的短刀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喉咙。
血洒长空。
五千玄甲军士尽皆自戮于凌霄殿外。
“来世再见。”
真武大帝对着那些玄甲军士的尸体默默地行了个礼，随后转头看向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玉皇大帝。
“张百忍，我且问你，世人皆道入魔容易诛魔难，那么最难诛的魔是什么？”
“最难诛的魔……域外天魔？”
玉皇大帝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是了，谁都知道域外天魔是最难杀死的东西。这些无形无相的怪物非但能入侵他人神魂，甚至能寄居在他人的心底，非大能根本无法除掉。
但是真武大帝却摇了摇头。
“你们坐镇后方太久了，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最难诛的魔从来都不是那些能被杀死的东西，只要能被杀死，那就总归是能杀得死的。”
“最难诛的魔，是这个。”
指着凌霄殿前那堆仍在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真武大帝抬手轻点自己的头颅。
“知识在分享之后会从一份变成两份，从两份变成四份……这东西，你知道有多难杀吗？”
“杀掉……知识？”
玉皇大帝愣住了。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也是他从未想过的领域。
不过他也承认，花果山群妖搞出来的这个叫“枪”的玩意确实给他打开了新的思路——虽然他不擅长杀伐，但是在道法一途上他却是极其高明的，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这条路甚至能走出一条惠及三界的康庄大道。
“不对，知识只是知识而已，只要能好好利用这份知识，一定可以让三界变得……”
“你看，你入魔了。”
看着玉皇大帝喃喃自语的样子，真武大帝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悲悯。
但又像是嘲弄。
“圣人得道，自可兼济天下……但是恶人得道呢？”
真武大帝直视着玉皇大帝的眼睛。
“你想过吗？”
“我……”
玉皇大帝说不出话了。
他的眼中已经只剩下那份幻想一般的花团锦簇，那片如梦似幻一般的灯彩佳话——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做得到。三界众生都会对他顶礼膜拜，并不是因为他高高在上，而是因为他真的给众生带来了好日……
“喀嚓。”
冰冷的枪管顶在额头之上，隐隐传来的死亡威胁瞬间便让玉皇大帝清醒了过来。
“恶人得道，就是这样。”
手中的转轮手枪抵住了玉皇大帝的头颅，真武大帝随手指了指凌霄殿外已经燃尽的大火。
灰烬之中，是刚才那一大堆步枪的残骸。
“还有这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