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只有杀掉人，吃掉人，才能证明他们拼死拼活一路走到现在是有意义的，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再是那些行走在山间的野兽，而是凶狠绝伦的妖怪。
在狼妖们那浅显的认知中，狠就是一切。只有够狠，才能从野兽变成妖怪，只有够狠，才能变成更厉害的妖怪。对别的妖怪要狠，对自己更要狠。比起那些天生就开了灵智的人类，他们更清楚自己那些身为野兽时所带来的天生缺陷——而这些都是用血泪一点一点换来的。
所以更要狠才行。
只有不怕死，才能活下去。
“死！”
面对着直刺而来的细长剑锋，有狼妖不闪不避，直接抡起了手中的长矛。
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只知道，他必须比对方更……
“喀嚓——”
剑锋一转，狼妖感觉自己的脖子凉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视线就翻向了天空。
死亡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比起怕死来说，他必须要……
“嗬……”
一口血沫呛进嘴里，狼妖渐渐失去了意识。
必须要什么来着？
“喀嚓——”
又是一剑砍掉了一头狼妖的脑袋之后，楚难拧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里种田种得好好的，这些妖怪们突然就冒出来要找茬，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但正在气头上的他也不介意送这些狼妖去死。
只是打起来稍微有点麻烦而已。
狼群战术，相当恶心的打法，尤其是面前这些狼妖看起来足有百十来头的情况之下——就算只是普通的野狼，百十来头野狼所组成的群落也足以称霸任何一片地域了。
这些凶恶的狼会把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不过好在这些狼不知道为什么对猴子们的兴趣不大，反而更乐于来追杀他和姜流儿——虽然被围攻会让危险成倍地增加，但楚难最不怕的也就是这个。
“死！”
有狼妖挺起老旧的长矛，径直刺了过来。生锈的矛尖上隐隐可见一些残存的污垢，明显是用最简陋的办法给武器喂上了毒。
只要能划开一个伤口，敌人就算能挺过战斗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不治身亡。
但是这简陋的长矛，却没办法刺透坚韧的鳞片。
“吼！！”
已然化为修长龙躯的楚难仰天长啸，龙躯一卷，便把姜流儿护在了中间。
反正这些狼不打算追那些猿猴们，现在他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了。
“是，是龙！快跑啊！”
有狼妖发现了不对，扭头就想要逃离。
但是，晚了。
“嗤——”
锋利的龙爪犁过地面，带起数道深深的沟壑，更是将数个逃跑的狼妖连妖带甲直接切成了两片。
“那是假的！不用管他！”
有拎着大砍刀的强壮狼妖奋力嘶嚎着。
“龙都是飞在天上的！这是道士变出来的障眼法！不用管他！杀假龙！吃龙肉！”
“杀！”“杀假龙！吃龙肉！”“杀了他！”
已然打上了头的狼妖们被再一次的激励，彻底不管不顾了。就算是龙又能如何？海里的龙族或许还能掀起万丈波涛，但是这种连动都动不了的龙又能干什么？
更何况……杀掉这些天赋异禀的龙，难道不比杀掉人更能证明自己吗？
仅仅只是一头落单的龙而已……
“杀！杀了他！”
强壮的狼妖一马当先，大砍刀直接抡在楚难的鳞片上，却只带起一片火星。
“唔……”
看着那些在自己视线里已然变得比初生小狗大不了多少的狼妖们，楚难沉默了一下。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都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下杀手了。
不过也确实用不着下杀手，毕竟他现在好像确实需要这些妖怪来做点事情……
“走你！”
单爪撑地，楚难猛地甩动身躯。
“轰！”
修长的龙尾一扫而过，那些围着他疯狂攻击的狼妖们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尽皆都扫得飞了出去，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搞定。”
抠了抠爪子上沾到的泥土，楚难身形一晃，便再次化为了人形。
单人无双，他现在好像也能做到了。
虽然对面只是一群菜鸡，但说实话楚难倒还是打得挺爽的。
胸中那股憋闷的怒气得到了发泄，楚难的心态也没有那么暴躁了。拎着恋风剑，楚难径直走到了那个最强壮的狼妖面前，用剑锋拍了拍对方的脸。
“喂，小子。”
瞥了一眼旁边那片烂得不行的田地，楚难对着狼妖露出了笑容。
“你想活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收
花果山的土地这两天很烦躁。
岛上那个占据了一个小平原的狼妖势力在前两天倒掉了，出手的就是他曾经拍了胸脯说要保住的“楚道难”，整场战斗连一个早上都没用，猴子们就得到了一场完美的胜利。
别说丢掉性命了，这些猴子甚至连擦上都没受。
一战之后，猴子们便接手了那些狼妖们留下的甲胄兵器，而那些还活着的狼妖更是被猴子们收编到了麾下，成为了猴群势力的一部分。
“所以我当时是怎么说的？这样根本不行！太犯忌讳了！”
花果山下的小树林里，花果山土地满脸严肃，手中的鸠杖更是狠狠地顿向地面，不怒自威。
“小楚啊，你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天庭那边……”
“老人家，我什么都没干啊。”
面对着土地公的质问，楚难挠了挠头，满脸的不明所以。
“我就是养了一些狗来拉犁耕田而已……我们又没有牛，所以只能逮着什么就用什么了啊。什么？你问我狗是从哪来的？这些狗突然冒出来要咬我，我哪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
“我……”
瞥了一眼那些正变回本相乖乖在田里拉犁的狼妖们，土地公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事情的严重性他很清楚，可偏偏明面上他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拿着刀枪剑戟满嘴吃人的狼妖才是狼妖，像这种化成本相在田里耕地的……说是狗都有点抬举它们。像这种情况，就算天庭查下来都不好说些什么。
就算查了又能怎么样？猴子们本身没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行为，只要一口咬死这些都是狗，那最多也就是天兵天将们把这些所谓的“狗”全部拖走，剩下的猴子们最多也就吃上一番训斥，说不定还能因此开开眼界，反而是因祸得福。
更何况……
“小楚啊，你跟老哥哥透个底。”
回忆着那天所见到的庞大身影，花果山土地咽了口唾沫。
“你是不是……嗯，就是家里出了点纠纷？暂时不太想回去？”
“……没有啊。”
楚难愣了一下，随后警觉地看了眼前这个老头一眼。
不会吧，这游戏已经厉害到连人在现实里的经历都能检测出来了？说好的个人隐私呢？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老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没有？”
花果山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底更是一片骇然。
他那天可是亲眼看到这个自称是什么“狼妖”的楚道难在面对狼妖围攻的时候直接变成了龙，并且还是头生利角的真龙。不过真龙大多都是在四海龙王挥下，因此他也没敢确认——但这恰好和对方口中的“去西牛贺洲跟随菩提祖师学艺”吻合了。
一条有理想有抱负的真龙，因为不想被身份所限制，所以远渡重洋到西贺牛州去求学，而后更是屈尊降贵帮助一群猴子……花果山土地已经没办法理解这到底是何等的菩萨心肠了。
所以他刚刚虽然摆出了一副训斥的态度，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像这种情况绝对会招致天庭打击的。虽然也有一些妖怪势力能和天庭硬碰硬做过几场，但那都是已经成熟的大势力，像这种几百只猴子聚起来的小虾米，真的随手就能被摁死。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种“离家出走”的真龙。
对方压根就没有和背后的龙宫闹翻。
这种事是肯定做不得假的，毕竟一个流落在外的龙族，龙宫本身怎么可能放任自流。像前两天那种现出本相的情况，如果不是他这个土地帮忙遮掩，龙宫怕不是早就派兵过来捉拿叛逆了——虽然已然人丁稀少，甚至不得不招揽大量各类海妖来充实龙宫，但那些真龙们对待同族依然奉行着相当严苛的法度，根本没有任何容情的空间。
但是对方却根本没有相当他帮忙遮掩的意思，甚至还坦然地承认了“没有纠纷”。
这中间代表着什么，身为小小土地的他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但至少他知道，龙族是曾经统治过这片天地的，但现在它们却仅仅只是负责兴风布雨的四海龙王而已。
仅此而已。
没错，龙是会低头。
但是，龙就一辈子都不会抬头了吗？
“嘶！”
被自己的恐怖推测吓到的花果山土地连连摇头，想要把这个想法驱散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