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水帘洞中，半卧在石床上的孙悟空一边啃着香蕉一边跟楚难闲聊着，倒是隐隐透出几分当年还身为猴王时候的气势来。
“然后的话……我想想，先教一些猴子学着种田吧。虽然花果山里不缺吃的，但是也总不能一直都靠捡果子过活。”
“师兄，妖怪全都打掉不好吧。”
听着孙悟空给出的主意，楚难迟疑了一下。
“师兄，你别忘了，那些猴子们其实也跟妖怪差不多了，只不过没有妖怪那么大本事而已……把妖怪全都打掉，他们不就太明显了吗？要我说不如拉一批打一批……”
“为什么要拉一批？这样更会惹出事来。”
孙悟空皱着眉摇了摇头。
“聚拢这种事太敏感了……楚师弟，师傅没教过你天庭的事吗？做这种事肯定会被天庭堵上门来的。”
“呃。”
楚难说不出话了。
他一个想要让孙悟空好好过日子的在思考如何招募妖怪占山为王，但是被该占山为王的猴子却正气凛然地在跟他讲述天庭法度的种种忌讳……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总之能让那些猴子好好地活下去就好，等周边那些妖怪清扫干净我也就该回方寸山了。”
又是一根香蕉下肚，孙悟空随手将手中的香蕉皮丢进了一旁树皮制成的垃圾桶里。
“这里……怎么说呢，他们确实需要我，但是他们需要的又不是我，我只需要把他们想知道的给他们就好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活了。”
“……好。”
楚难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还好，原本他以为孙悟空真准备落叶归根留在花果山照顾那些猿猴们当猴王来着，没想到孙悟空居然看得这么开，压根就没想过真的留下来。
这样就很好了，倒是省了他拐弯抹角劝说的功夫。
“那我先去带一下那些猴子们了……师兄你当初就没想过从他们里面挑出几个来帮你管管事吗？这一群猴子分都不好分啊。”
“你随便选吧，我再睡会。”
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孙悟空又躺回了石床上。
他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长时间动脑说话。
“行。”
楚难点点头，转身离去。
短暂的摸鱼时光结束了，他又要去面对那些烦人的猴子们了。
水帘洞外的一棵大树之上，有瘦弱的猿猴正蹲在枝头，百无聊赖地啃着手中的果子。
它不认识什么孙悟空，更不认识什么曾经的猴王——对于年轻的它来说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传说中带领猿猴们抗击豺狼虎豹的猴王，这样的故事一直都存在于猿猴们的口口相传之后。
但也故事也仅仅只是故事而已，都已经过去不知多少个日月了。更何况能捕杀野兽算是什么本事，猿猴们已经能轻松杀死那些猛兽了，但还不是被周围的那些妖怪欺压的抬不起头。
妖怪是比猛兽更凶恶的东西，懵懂的猿猴们第一次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但是就在猿猴们的生活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猴王回来了。
猴王杀死了妖怪，猴王解救了猴群，猴王重新回到了花果山。
它依旧不认识什么猴王，也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理，它只是单纯地感觉猴王既然受伤了，那它就应该在这里帮忙守一下。
至于猴王都没办法应付的危险它能不能抵挡得住……它没想过，也懒得去想这些东西。
它只是一只猿猴，仅此而已。
“那个谁，看这边看这边！”
有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它转过头。
啊，是那个猴王带回来的狼妖，听说是猴王的师弟。
它不是很明白“师弟”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从这个说法上来看，大概是个弟弟吧。
“看你有点机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带带队伍？”
地面上，那个猴王的师弟对它伸出了手。
“很简单的，就是站在排头学着喊喊口号就可以了，并不复杂。”
“口号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它疑惑地挠了挠头，有些像这种新奇的词汇他倒是还没听过。
“……不是吃的，就是让你喊两嗓子。”
猴王的师弟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之就是……算了，你算一个，我再挑一个就得了。”
“好。”
它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但是对方代表着猴王的意志，听猴王的应该没错。
“我说你……算了，总是你你你的叫根本分不出谁对谁来，要不干脆给你起个名字吧。”
猴王的师弟显得有些烦躁的样子。
“说吧，你想姓什么？”
“……孙？”
它尝试着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唯一一个称得上姓的词，毕竟除了猴王的有“孙悟空”这个姓名，其他猿猴都对姓名没什么概念。
“孙……行吧。”
猴王的师弟瞥了一眼它手中的桃子。
“你这么喜欢啃果子，那你以后就叫孙果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开头之后更难
给猴子取名字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没办法，要是想让这些猴子接受初步的管理，最基础的就是要让每个猴子都有个名字——不然一大堆毛茸茸的东西聚在一块，楚难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又何谈什么把猴子们管起来，更别说让这些猴子去做事了。
但起名字这种事其实很麻烦。
如果随意一点的话，楚难自然能选择给这些猴子随便编名字。毕竟现实里的职业摆在那里，想要胡扯还是比较容易的，就是名字多了他可能记不住——但在尝试了一下之后楚难才知道，最大的问题反而不是他能不能记得住。
而是猴子们能不能记得住。
是，在孙悟空的带领之下，这些已经进入新石器时代的猴子们智力水平不低，很多该会的不该会的他们也会，但这不代表它们就能理解名字是什么，事实上这些猴子对于“名字”这件事压根就没有概念。
想想也是，猴群其实也没多大，互相之间基本都认识，见面互相招个手就知道谁是谁了，平日里交流也都是“你们去这边，你们去树上，你们把活都干了”之类的话，哪用得着名字这种麻烦的东西。
所以楚难随口取出的那些复杂名字，猴子们根本记不住，又或者说懒得记，只因为这东西在生活里压根没有什么必要性。
不过很快就要有了。
“一切工作都要被细化，要让每一个猴子都有事可做，就像方寸山上时候一样。”
在讨论关于猴群的管理时，已经习惯了人类文化的孙悟空在这一点上第一时间便和楚难达成了一致。他们都觉得让猴子们这样松散下去是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你喜欢啃果子就叫孙果，你喜欢玩棍子的就叫孙棍，还有你……哎！别玩屎！放下！”
眼看的猴群里居然有猴子原地拉屎，甚至还捡起屎来想要丢出去，楚难的头更痛了。
就连孙悟空都已经学会了让他帮忙做个垃圾桶把香蕉皮扔进去，这些猴子居然还在随地大小便并且还用手拿起来……楚难对这群猴子已经绝望了。
他想下线，想码字，工作在这一刻都比游戏快乐。
“总之你们先按个头排队，个大的站后面……排队！排队懂吗！不是让你们上树！”
气的头疼的楚难干脆将腰间的恋风剑连鞘摘了下来。
他其实不太喜欢体罚这种事情的，毕竟他自己也不是没当过学生，自然对这种事深恶痛绝。但是对于这群猴子来说……楚难不得不承认，“记吃不记打”这句老话有些时候还是有点道理的。
“……嗯？”
楚难突然愣了一下。
不过是一群猴子而已，甚至来说不过是一群游戏里的NPC而已，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猴子当成人来看待？
难道他真的开始网瘾中毒了？
“网瘾中毒”，在如今这个时代算是极其少见的精神疾病了——当然，这里的网瘾并不是所谓的沉迷网络，事实上在如今的时代，网络早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是信息交流的必要渠道。没水喝可以买，没饭吃可以订，但是没了网络的话，就彻底什么都干不了了。
啊，和网络同样重要的还有电，毕竟没了电有网也没用。
但在网络技术进步的同时，也有着更多类型的作品被以新的模式创作了出来。游戏，动漫，电影，小说……这些曾经的娱乐产物被以新的方式进行了演绎，那些仅仅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东西在虚拟的世界中已然变得像真实一样栩栩如生。
大部分人还是能分得清的。对于他们来说假的就是假的，现实里的生活才是一切的根本，哪怕他们会对着纸片人狂喊老婆，但他们终究也清楚那些画得漂漂亮亮的老婆们是需要努力加班工作才能花钱氪出来的。
但是还有少数人，分不清。
或许是由于技术过于发达，乃至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这固然能提高大众的娱乐体验，但却让有些人更难以分辨虚假和真实。因为一切给予他们的感受都过于逼真，他们居然真的会去相信那些被虚构出来的、仅存在与虚拟之中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因为患上“网络信息认知障碍综合症”又或者说“网瘾中毒”的人所接触到的那些虚拟作品并不一定都是什么好东西——事实上像是“按照书里的内容进行邪教祭祀”，“殴打长得像电影反派的门卫大爷”又或者“学着游戏里pk那样约架拔刀决斗”之类的事早就发生过相当多了。
网络只是一个工具，工具能带来什么还是要看使用这件工具的人。
作为一个从小就接触网络的人，甚至创意行业的从业人员——其实就是个现代说书的。虽然不一定是业内顶尖的选手，但楚难至少觉得自己是能分清虚拟和现实之间那点区别的。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分不清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大王，你怎么了？”
有猴子抬手在楚难的眼前晃了晃，似乎在确认楚难是不是傻了。
“啊，没什……滚！”
眼见得那只沾了屎的猴爪在自己面前晃悠，楚难直接一剑鞘就抽了过去。
“整队！列队！都给老子站好了！”
抹了一把脸，确认脸上没有沾到屎的楚难扬起了连鞘长剑。
“今天只练一件事！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