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找到你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破顽石
黄杨木的气味，混杂着纸张气息的油墨香，还有孙悟空院子里那棵桃树特有的桃花香。
即使味道很淡，但楚难依旧闻得出来。
虽然楚难没有什么欺负小孩的意思，但这小子已经是嫌疑人之一了。
“你……会说话？”
眼前的小和尚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惶，反而对着楚难行了个礼。
“你好，我叫姜流儿，你有名字吗？”
“……嗯？”
楚难心中莫名的一突。
姜流儿……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很耳熟？
等等，江流儿？
唐三藏之前的那个江流儿？后来成为了玄奘法师的那个江流儿？长大之后一路长度跋涉去大雷音寺取得大乘真经的江流儿？
被孙悟空叫成师傅的，那个江流儿？
“你怎么不说话了？”
自称姜流儿的小和尚看着楚难呆愣的样子，有些疑惑。
“喂，喂，你还好吗？”
“……”
楚难压根没有搭理姜流儿的意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不该是这样的，江流儿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楚难记得清清楚楚，孙悟空可是在大闹天宫之后被如来一巴掌摁在地上挺了五百年的尸才被捞出来，而在那时候已经成为三藏法师的江流儿也不过才三十来岁而已，甚至可能还不到。
可现在，本该在遥远的未来才会出现的江流儿却出现在了这里，甚至有可能已经和孙悟空见过面。
如果说之前楚难还以为自己真的在和空气斗智斗勇，那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摸到了那条看不见的线。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巧合。
不该出现的人，不该发生的事，如果这是一部穿越小说的话，楚难现在估计就要抓瞎了——不过很可惜，楚难并不觉得他是能够被肆意摆弄的棋子，就像是孙悟空那样。
他可是玩家，玩家哪有被NPC耍了的道理。
“嗤——”
姜流儿惊愕的视线中，楚难的身形渐渐隐匿在一道白光之中，消失无踪。
他下线了。
“唐三藏，江流儿，孙悟空……有了。”
浏览着屏幕上那一个又一个的资料条目，楚难的心思也渐渐沉了下去。
三藏法师西行取经，这已经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了——但唐三藏所求来的大乘经典又和世间流传的小乘佛经有着不小的差别。虽然不懂佛门的楚难也看不出这中间的差别在哪，但他至少能认出那些相关的书名和内容。
方寸山下的镇子里，出售的全都是小乘经书。
但是孙悟空手中的那卷佛经，却是大乘佛法的第一经典和核心，号称流传最广的佛门经文，《波若波罗密多心经》。
在史料中，这本经文是由三藏法师亲自翻译的。
从已经许久未被动过的烟盒中摸出一支香烟，楚难抽着烟揉着额头，尝试从游戏制作组的角度来思考眼下这种情况出现的意义。
根据已有的信息来看，玩家们做任务的时候并不是处在一个独属于玩家的任务世界，而是会在任务世界中碰到那些正在进行其他任务的玩家——也就是说，世界是世界，任务是任务，两者本就不是一体的。
而作为玩家的话，除了通过单排的方式随机进入一个任务世界之外，也会收集到一些类似于【乙木箓·三星洞】之类的传送道具，从而可以固定前往一个世界。虽然这种方式做不到什么任务，也没有开箱子提升自己的机会，打出来的装备想要带回登录空间更不是容易的事，但是对于技能和玩家本身的提升却都是实打实的。
可这不代表玩家就真的能为所欲为。
眼下这种情况就是一个极其明显的例子。杀掉了范蠡的楚难自以为给便宜师兄出了口恶气，让猴子有了一个圆满的生活，但之后带来的影响却彻底断送了猴子的前途，直接干扰了齐天大圣出现的可能，甚至连江流儿都提前几百年出现在了方寸山下，一切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当然，这对于一个玩家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管是混乱还是秩序，玩家只要打怪爆装备就能挣的盆满钵满，其他的一切对于玩家来说都不重要，甚至来说这种情况还能让玩家玩得更开心一点——毕竟比起一成不变的线性剧情，玩家更喜欢追逐那种凭借自身挑动大局的成就感。
但是，楚难现在很难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玩家了。
他是想要钱，想要成名，想要通过游戏来发大财，但是说他矫情也罢，说他迂腐也罢，至少在他的记忆里，那个仅仅只存在于游戏之中的孙悟空对他是真的不错。
便宜师兄，也是师兄。
“或许这就是网瘾中毒的前兆？”
看着屏幕中映出的自己，楚难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把虚拟和现实分得很清。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和那些把纸片人小姐姐当老婆的人也没太大的区别。
真的把一个游戏里的虚拟角色当成朋友？如果半鱼人知道的话大概会以为他疯了吧。
“放下？”
烟灰弹进装了半杯水的纸杯中，楚难却自己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放下，遇到困难就退缩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真习惯了这种逃避的感觉，以后大概也做不成什么事情了。
更何况，他可是玩家，是他在玩游戏，而不是游戏在玩他。
没必要硬是被制作组的思路带着走，身为玩家本就该在游戏里为所欲为。
“江流儿，孙悟空……”
翻阅着那些资料条目，看着网友们对于西游和孙悟空的一个又一个的分析，楚难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计划。
或许他没必要硬是去追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只需要知道对手想要对付的是孙悟空就足够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游戏，并且还是自由度极大的游戏。身为玩家的他从来都不需要拘泥于固有的思路，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所以……
谁规定了，孙悟空就一定要是猴妖？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家
“喂，师兄，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东边吧，怎么了？”
“有多远啊。”
“很远很远吧，我不记得了。”
“哎……”
孙悟空的小院中，正在桃树下跟猴子喝茶的楚难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定下的计划还没实施就破产了。原本楚难是想要去到孙悟空的老家，直接接管花果山和七十二洞妖王，然后自己去大闹天空来着——至于被如来拍五百年对于一个玩家来说也不算什么，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去登录空间里排随机，实在不行闷头工作也可以，反正过不了太久。
但楚难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去不了花果山。
这猴子，不认路。
说不认路其实也不太对，至少孙悟空自己想要回去是绝对能找得回去的——可这不代表猴子就能清楚地把路该怎么走描述出来。陆地上至少还有点名山大川可以当地标，但是中间可是还隔了个海的。
茫茫大海之上，天知道要往哪走。
“楚师弟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放下手中的佛经，数着念珠的孙悟空摇头失笑。
“我老家也没什么可看的啊，除了山就是树，要么就是野兽之类的，很荒的。”
“没事，就是有点好奇。”
楚难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再继续问下去孙悟空就要起疑心了。如果说之前那个教他变化之道的孙悟空还带着一些少年人的锐气和莽撞，那现在的孙悟空就真的像这副外表一样儒雅睿智了。
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千万别让便宜师兄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崽种给忽悠成铁睿智。
“为什么会突然好奇这个？难道说楚师弟你想家了吗？”
轻抿着热茶的孙悟空看了楚难一眼。
“想家了就回去看看，这种事不用跟师傅请假的。”
“……这倒不是。”
楚难沉默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妈的，被反将了一军。不过这猴子是怎么看出他不太想提自己老家的？
好吧，他确实对家没什么好感。毕竟他的家里……等等？
“师兄。”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难皱起了眉头。
“你这么久没回老家了，万一花果山出事该怎么办？”
“出事？不会的。”
抿着热茶，孙悟空似乎在缅怀着什么遥远的事情。
“在出来之前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当时还是个猴王来着，我记得跟你说过吧？”
“嗯，说过。”
楚难点点头。
“我当猴王之前的时候，那些猴子确实总是被欺负。豹子能吃他们，老虎能吃他们，就算同为猿猴的山魈狒狒之类的也会把他们当食物……不过我当了猴王之后就不一样了。”
就像每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孙悟空在说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
“一开始是打不过的，该被吃还是被吃，然后我们就开始扔石头，好把那些虎豹之类的打疼，大部分时候他们被打疼了也就跑了。
“不过扔石头只是偶尔有用，大部分时候不行。有猴子开始拿一些树枝木棍之类的上去打，但是猴子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根本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