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海横流
福康安道:“胡斐,你杀我可以,却别想我下跪!”
胡斐骂道:“这石堆山的罐子里,便是马姑娘的骨灰,我让你跪下对她忏悔,难道还跪错了?”
一脚踹出,正踹在福康安的膝弯处,叫道:“跪下!”
福康安一声大叫,跪倒在地,脑袋不由自主的撞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胡斐手掌伸出,在福康安的脖颈处拍了一下,道:“今天夜里,你就在马姑娘的骨灰前跪着吧!”
他掌力微吐,一股力道顺着福康安的大椎穴出一路向下,瞬间封死了福康安整个督脉,使得福康安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
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不能动弹分毫。
在另一边,杨行舟拖死狗一般,把石万嗔三人从车厢里拖了出来,对程灵素道:“师妹,你来问他们吧!”
程灵素看了看薛鹊,对杨行舟道:“师兄,薛师姐好歹是一个女人,你不要太粗鲁!”
杨行舟道:“师妹,在我眼里,敌人不分男女,该杀则杀,该打则打,这薛鹊与石万嗔对我下死手,我岂能饶了他们?对于死人有什么客气的?”
程灵素微微一愣:“他们对你出手了?下毒了么?”
杨行舟道:“石万嗔下的毒,他们对我出的手,好在我不怕剧毒,倒是没被毒倒。”
程灵素看向薛鹊的眼神登时就变得冰冷起来:“师姐,咱们门规,禁止同门相残,更禁止下绝手,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说到这里,问道:“二师兄是怎么死的?小铁又是谁杀死的?是石万嗔么?”
石万嗔在被杨行舟封住穴道后,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是神智一直清醒,闻言急忙道:“师侄女,姜铁山不是我杀的,那个姜小铁也不是我杀的。”
程灵素哼道:“不是你杀的,难道还是师姐杀的不成?”
石万嗔点头道:“是啊,确实是你师姐动的手,嘿嘿,最毒妇人心,姜铁山跟她多年的夫妻,她也能下的去手!老夫自认心狠手辣,也是自愧不如!”
程灵素失声惊呼:“师姐,二师兄是你杀的?你他是你的丈夫啊!小铁呢?小铁也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鹊脸色惨白,扭头看向别处,不敢与程灵素对视。
程灵素看向慕容景岳:“大师兄,小铁是杀的么?”
她觉得薛鹊即便是再心狠手辣,即便是对自己的丈夫下了毒手,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手,因此才会问慕容景岳。
便听慕容景岳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姜铁山一直挡在我面前,使我不能与师妹亲近,那自然要杀了他!至于小铁,也是你师姐动的手,只不过她妇人之仁,下手的时候,不肯下太多的毒,一直犹犹豫豫,以至于小铁逃跑了,我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他,把他毒死。嘿嘿,现在我和师妹终于在一起了,便是死了又能怎样?毕竟快活过几天!”
程灵素心中一片冰凉,她一直知道人心险恶,可是险恶到薛鹊这种地步的人却是天下少见,这已经突破了大多数人道德思维中的底线。
苗人凤在旁边听的大皱眉头,低声道:“他们两个不要用刀剑杀,活埋最好!用刀剑,脏了兵刃!”
程灵素点了点头,她看向薛鹊:“师姐,你的心就这么狠毒么?自己的儿子竟然都不放过!你便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薛鹊咬着嘴唇道:“能快活一日是一日,铁山和小铁,是我对不住他们,等我死了,下辈子再还他们吧!小师妹,你要杀我们,这便动手罢!”
旁边地方石万嗔道:“慢着,慢着,师侄女,你杀他们可以,不要对我动手啊,姜铁山与小铁都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收服了他们两个当我徒弟,想要光大我药王门,却没有做过违反门规的事情!你不能杀我!”
要知他少年时和无嗔大师同门学艺,因用毒无节,多伤好人,给师父逐出门墙。
此后数十年中,曾和无嗔争斗过好几次。两人都是使毒的大行家,双方所使药物之烈,毒物之奇,可想而知。数次斗法,石万嗔每一回均是屈居下风,若不是无嗔大师始终念着同门之谊,手下留情,早已取了他的性命。在最后一次斗毒之际,石万嗔终于被“断肠草”熏瞎了双目。
他逃往缅甸野人山中,以银蛛丝逐步拔去“断肠草”的毒性,双眼方得复明,虽能重见天日,目力却已大损,及不上当年的眼力,本来返回中原之后,已经绝了挑战无嗔大师的想法。
哪知道去了药王庄时,却听到无嗔大师病故的消息,这才重起雄心,收复了薛鹊与慕容景岳,以药王门的掌门自居,准备参加满清福康安举办的天下掌门人大会,务要在大会上扬名立万,成就不世威名。
哪知道去的晚了点,还未进入福康安的府内,里面便已经打了起来,后来杨行舟挟持福康安走到大街上时,石万嗔有心攀上福康安,同时也为了除去杨行舟这个门中弟子,这才对杨行舟出手,哪知道精心配制的毒药根本起不到用场,反而落在了杨行舟手里。
在他心中,他这段时间并未杀人,罪不该死,虽然对杨行舟出手,但既然杨行舟无碍,那最多是杀人未遂,事情可大可小,即便是程灵素身为无嗔大师的衣钵弟子,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处置自己。
杀与不杀,只在程灵素一念之间,而他看出程灵素心地良善,说不定多说几句软话,就有活命之机。
程灵素看了石万嗔一眼,转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道:“苗大侠,这人交给你了!”
苗人凤点了点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将自己的长剑缓缓从剑鞘内拔出,淡淡道:“我叫苗人凤,也有人叫我金面佛。”
石万嗔脸上变色,道:“原来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苗大侠当面,失敬失敬!怪不得今天能做出这等大手笔,连福大帅都给挟持出了皇城!”
苗人凤神情丝毫不变,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一寸寸往外拔,淡淡道:“十多年前,毒死胡一刀的毒药,还是你给田归农的?”
石万嗔张了张嘴,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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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缘由
看着脸色阴沉的苗人凤,石万嗔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恐惧之色。
在苗人凤说起胡一刀这个名字时,这个名字就如同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之中亮起,瞬间激起他多年前的记忆:
石万嗔清楚的记得,那是在一个雪夜,自己路过沧州时,碰巧遇到了天龙门北宗掌门田归农,当时的田归农长得玉树临风,俊秀之极,说话办事都令人舒服的很,石万嗔与田归农见过几次面,以前田归农想要杀人的时候,便偷偷摸摸的去找他要毒药来,基本上是“药到病除”,中了石万嗔的毒,就没有一个能活过来的。
那天他正在沧州店内准备睡觉,便被一帮人的敲门声惊醒,石万嗔那天正与师兄一嗔比试过一次,结果他又一次败在了一嗔的手中,而且这一次一嗔没有手下留情,用断肠草的粉末,毒瞎了石万嗔的眼睛。
瞎了的石万嗔心情极为恶劣,此时听到客房外面一群江湖中人吵吵嚷嚷,忍不住心中火起,于是穿衣出门,准备把外面那一群人尽数毒死拉倒,以消胸中恶气。
他刚走出房门,便听到田归农的声音传来:“石兄,你眼睛怎么了?”
石万嗔心情恶劣,道:“我道是谁这么嚣张呢,原来是田兄,嘿嘿,天龙门果然了不起!住个店也要吵的天下皆知!”
田归农急忙道歉;“石兄勿怪,不是兄弟们嚣张,实在是被人欺负的狠了,人人带伤,这才脾气不好,发作了起来。”
不待石万嗔询问,他便将原因说了出来:“兄弟们与那辽东胡一刀素有冤仇,您是知道的,这一次他入关南来,众兄弟们拦截他,却被他打的伤的伤,残的残,不得已退到了这里。石兄,你眼睛还好么?”
石万嗔眼睛虽瞎,心气却高,他不欲田归农小看自己,只是淡淡道:“我最近调制药物,不慎被药迷了眼,过上一段时日,也就没事了。田兄,我医人的手段也有,你们兄弟若是受伤不重,我倒也可以为您们诊断一二。”
田归农大喜,急忙把他倾倒楼下,与大堂里十来个弟兄相见,石万嗔眼睛虽瞎,但是医术不见,只是询问了一番,伸手摸了摸伤处,便已经在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的对手虽然功夫高强,但是下手却非常有分寸,伤的不是要害之地。
石万嗔为他们接骨上药,全都医治了一番,使得众人对他大为感激,当询问石万嗔的姓名时,田归农只对众人介绍道:“这是石大夫,乃是我多年好友,杏林国手。”绝口不提毒手药王有关的任何话语。
石万嗔也知道自己仇家众多,此时眼瞎了,被仇家知道后,定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自然也不敢自承与药王门的关系,因此大家都知道他是医术高明的石大夫,却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手神枭。
田归农见石万嗔双目有疾,行走不便,当时又是隆冬季节,当下便给了店家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好生伺候石万嗔,什么时候春暖花开了,什么时候石万嗔想走了,店家才能收拾石万嗔所在的房间。
石万嗔钻研毒物,手段狠辣,生平从未有过朋友,田归农如此对他,他自然心中感激,只觉得田归农果然善解人意,对朋友没的说,因此大生好感。
他在客店里住了两天,在第三天的夜里,田归农忽然一个人来到了他的房间里,说要毒死两个人,只是那两个人功夫实在太高,害怕一般的毒药毒不死他们,因此便前来向石万嗔寻求见血封喉的毒药。
石万嗔心下好奇,问道:“是胡一刀么?苗人凤还没有杀了他?”
田归农恨恨道:“杀胡一刀?姓苗的早就把父仇忘啦!我瞧这架势,别说杀胡一刀了,再过几天,他们简直就要拜把子称呼兄弟啦!”
他对石万嗔道:“石兄,我不瞒你,我现在看苗人凤和胡一刀两人都该死!你若是有毒死他们的毒药,我这便去毒死他们,省的看着心烦!”
石万嗔知道田归农说这句话,肯定不止是恼恨苗人凤与胡一刀称兄道弟的缘故,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田归农既然要毒药,那他就给他,碰巧他在跟一嗔赌斗毒术时,特意炼制了一种三毒化血膏,这化血膏是他特意从三中毒物身上提炼出来的,中此毒者,无药可救,见血封喉!
他见田归农讨要毒药,想了想,便将这药膏给了田归农,道:“这毒药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若是被我师兄知道,我竟然用此无解之毒,他定然要清理门户!”
田归农道:“这是自然!”
到了第四日,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胡一刀死了!他夫人也死了!便是刚生下的孩子也没了!
而苗人凤差点疯了,正在追查毒药的来路。
田归农找到石万嗔,道:“石兄,你准备去哪里?小弟派人送你一程!”
石万嗔知道他这是要赶自己走了,不过想来也是,毒死胡一刀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是还有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在追查此事,万一事机不密,被苗人凤知道自己与田归农从中捣鬼,这苗人凤的报复,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
石万嗔号称毒手,但面对苗人凤也是惧怕的很,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瞎子,面对苗人凤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因此田归农说要送他一程,他也不反对。不过他隐隐担心,田归农会在路上对自己动手,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好在田归农不知是顾忌他的本领,还是真的没想过铲除后患,特意派遣送石万嗔远行的人只是一个普通车夫,倒是没有什么危险,那车夫将其一路送到云南,等到了云南之后,石万嗔将其一把毒药杀死后,仍在了树丛中。
之后一路坎坷,去了缅甸,在桃花瘴里,寻找到了银蛛,以银蛛丝逐渐将眼内的毒素拔除,之后勤修武道,钻研毒术,感到自己一身本领已经升无再升时,这才将动了返回中原的念头,想要再次挑战一嗔,以报昔日之仇!
却没有想到,这还没等自己施展手脚,便落在了杨行舟的手中。
而现在面对苗人凤拔剑相询,石万嗔脑子轰然一震一时间不知怎么辩解。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红花会
“你不用说了!”
苗人凤察言观色,已经知道这石万嗔果然与胡一刀中毒有着极大关系,他若是没有关系的话,自己说起胡一刀死去的消息时,他绝不会有如此神态。
当下将手中长剑一抖,点向石万嗔眉心,森然道:“我被你和田归农害的好苦!石万嗔,我生平从未杀错过好人,现在我要杀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万嗔叫道:“苗大侠,就算是我给了田归农毒药,但也罪不至死吧?”
苗人凤道:“罪不至死?你是帮凶,如何能不死?”
石万嗔道:“你有什么理由杀我?你与胡一刀本是仇家,你仇家死了,你还要为仇家报仇?”
苗人凤嘿嘿冷笑:“仇家?我苗家与胡家的仇恨,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
此时胡斐从外面走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石万嗔,我是胡一刀的儿子,我来杀你,你还有何话说?”
石万嗔“啊”了一声,惊道:“你是胡一刀的儿子?”
胡斐道:“不错!我是胡斐!石万嗔,你要记得我的名字!因为杀你的人便是我!”
说话间拔刀出鞘,刀光一闪,已经将石万嗔的脑袋斩下。
薛鹊与慕容景岳身子一震,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石万嗔尸体倒地时,脖颈鲜血喷了他们一脸。
杨行舟走了过来,手中长剑一抖,化为两道剑影,将旁边的薛鹊与慕容景岳同时刺死,收剑回鞘,转头吩咐胡斐道:“胡斐,你去点火,这三人浑身带毒,不可留他们害人,烧干净了事!”
胡斐道:“不错!不过这石万嗔的脑袋我要留下,带到我爹娘坟前祭奠!”
苗人凤道:“就差一个阎基了!”
是夜,就在福康安的面前,一堆熊熊火焰开始燃烧,火焰中的三个人全都被烧成灰烬,程灵素看着在火焰中的师兄师姐,心中大为悲痛,对杨行舟道:“师兄,学毒之人到最后是不是都会沦为邪魔一流?连咱们的老师都是在出家之后,手段方才收敛起来,不再杀伤人命,若是被寻常人学了毒术,是不是都会往坏人方面发展?”
她对杨行舟道:“所谓利刃在手,杀心自起,这毒术应该就是那把利刃,但凡掌握这种手段的人,心志不坚者,估计都会忍不住用来对付别人,时间一长,就沉迷其中,人也可能性情大变。”
杨行舟道:“可能有点关系吧,不过关系应该不大,师妹你不是从害过人么?毒术武功都能杀人,但也都能救人,这区别就在与掌握在什么人手里。”
程灵素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纵观我药王门下弟子,确实良莠不齐,作恶者多,而善良者少,即便是死掉的二师兄和他的儿子小铁,也曾多次用毒术杀过人。”
杨行舟笑道:“那是他们本性邪恶而已,我怎么不见你随便以毒伤人?刀剑亦能伤人,也没有见持刀持剑之人都是滥杀无辜之辈。”
程灵素面容稍霁,对杨行舟道:“师兄,咱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行医为主,毒术只能放在后面,逼不得已,最好别用。”
杨行舟道:“其实有时候毒术用好了,比刀剑更有转圜余地,刀剑杀人,一刀就把人给杀了,而毒术伤人,倒是可以有缓冲时间,若是误伤好人,还能有弥补的机会。”
程灵素点头道:“是啊,老师在世的时候,也这么说!”
面前这场火一直烧了整整一夜,等到了天明时,程灵素将三人的骨灰收了,觅地埋葬,一转眼看到在马春花骨灰前跪了一夜的福康安,对杨行舟问道:“师兄,他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