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第623章

作者:关关公子

  “当年归燕城扩建,柳家出了不少力,也参与了皇城的建造,这是大概的舆图。前几年我来京城,为了见姜笃,在这里挖了条地道,刚好到宫墙后面的长宁宫,不过潜入皇城风险太大,用了一次就没用过了。长宁宫本是太后居所,太后故去后常年闲置,防卫较弱。但即便进了皇城,想去天子居住的后宫或者归元殿附近,同样难比登天,我也不知道当今圣上今晚在哪里,这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许不令接过舆图看了眼,和长安的皇城其实大同小异,轻轻点头:

  “谢了。”

  “不必言谢,权当答谢许兄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柳无叶说完大概情况后,抬手抱了抱拳,便转身走向库房外。

  许不令思索了下,询问道:

  “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柳无叶脚步一顿,看了看身上的伤势,摇头道:

  “这是许兄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关了,再会。”

  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外。

  许不令待柳无叶走远后,低头看向脚下的洞口。

  他虽然觉得柳无叶人不错,但还没有信任到把命交给对方的地步,不清楚地道对面的情况,肯定不敢随意钻,万一左清秋蹲在另一头守株待兔,他当场就得和姜凯角色互换。

  许不令稍微思索了下,将舆图收了起来,转身往客栈方向行去,先召唤两条小蛇过来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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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没离开屋子,现在开了个宾馆用笔记本码字,环境变化太大很不适应,码的很慢很慢……

第四十五章 狼道

  宫灯在风雪中摇曳,含元殿内鸦雀无声。

  宫女垂首站在殿外,眼神中带着三分疲倦,太监端着茶盘,来到殿内的书案旁,躬身劝阻:

  “圣上,天色已晚,该就寝了。”

  烛火的光芒照亮宽大书房,龟寿铜香炉里燃起寥寥青烟。

  墙壁上挂着两国舆图,上面标注了东西战线主要部署,宽大书桌上,奏折和卷宗堆积成山,甚至挡住了太监的视线。

  罗列整齐的卷宗后方,头发花白的齐帝姜麟,身着睡袍,依旧在借着烛火,看着手中的卷宗,对太监的话语恍若未闻。

  起居太监心中暗叹,也不敢再劝,只是站在书桌外躬身等待。

  姜麟手中的案卷,是东部战线刚刚送来的,所说无非一件事:

  肃王许悠沉寂一个冬季后,开始调遣战船入楚地,经暗桩初略估算,不下三百艘,其中二十艘满载‘武魁炮’,不下两百门。

  ‘武魁炮’,是东部四王和北齐的称呼,指的是西凉军的三千斤巨炮,一炮近五到八里,中着无论人马房舍皆四分五裂,杀力堪比当代武魁。

  在重骑兵集团冲锋的战阵之中,这玩意别说两百门,就算只有两门,都能打散北齐引以为傲的‘铁罗煞’,东部四王根本挡不住,姜麟此时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北齐的冶金工艺极好,在得知这种战阵大杀器的第一时间,姜麟便秘密安排军器监仿制。

  但许家把军器作坊捂的太严实,在战阵之上,都不让西凉军之外的人近距离接触火炮,光凭借远处肉眼观望,想仿造出来难度太大,至今也只能听个响,想要列装军队并产生一定战力,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许家肯定不会留给北齐两年时间,指望东部四王拖延,别说拖两年,能托住两个月,姜麟都能赞许一声‘虽败犹荣’。

  等许家灭掉东部四王,矛头对准北齐之后,会出现什么场面,姜麟虽然没去前线战场,却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现在该想的,不是如何攻入长安取回祖辈失地,而是该怎么保住姜氏现在的基业了。

  虽然局势危急,未来几乎可以预料,但也并非是死局。

  北齐优势就在于纵深极大,半游牧半农耕,实在打不过,可以往北迁移,只要拿出当年在漠北卧薪尝胆的心气,许家就很难把北齐赶尽杀绝。

  大玥也并非家底厚到能随便折腾,先是江南水患、蜀地旱灾,然后又是四王叛乱、许家入长安,东南西北处处战火,一两年下来几乎耗空了数十年的积累,若非西凉军优势太大,现在早都叛乱四起朝堂分崩离析了。

  只要在大玥打过来的时候,北齐内部不乱,进退有据步步为营,同样能拖到大玥耗不起为止。

  毕竟草原上没有四通八达的河道,姜麟可不相信,西凉军能在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推着三千斤重炮追着骑兵跑。

  可在大胜之势的时候想凝聚人心很容易,在败局的时候,想让举国上下同进退力挽狂澜,却难比登天;这对掌权者威信、统治力的考验,到了严苛的地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姜麟在位数十年,有足够的信心应对这种局面,但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咳咳——”

  常年勤政,已经积劳成疾的姜麟,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把卷宗放在了坐上,长长叹了口气。

  姜麟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行将就木、风中残烛,什么时候倒都不奇怪,肯定撑不到和大玥正面决战的那天。

  而膝下唯一的继承人姜笃,姜麟更是了解,瞻前顾后无丝毫魄力和胆识,只会按部就班的办事,继位后必然内稳不住朝廷、外镇不住藩王,政令不出归元殿的皇帝,拿什么凝聚人心?

  姜麟很想把这唯一的儿子废了,将皇位传给姜氏藩王,但这话嘴上说说可以,实际上绝不能这么做,因为这句话传出去,最先打起来的肯定是左右亲王,都不用许家动手。

  所以说,姜麟根本没的选。

  “去把太子叫来。”

  “诺。”

  等候多时的太监,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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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片夜色下,东宫之内,太子姜笃在寝殿里焦急踱步,等着外面有可能传来的消息。

  自从伏杀柳无叶失手后,姜笃便提心吊胆,生怕父皇问起这事儿办的如何了。

  王锦在城中秘密巡查,没找到任何下落,可能已经远走高飞。

  姜笃很想编造个理由,说柳无叶已经死了,但没有人头作证,肯定骗不了目光老辣的父皇,而且若是撒谎后柳无叶又冒了出来,后果更不堪设想。

  现在姜笃已经后悔了,后悔那天为什么没亲自去见柳无叶,如果当时他诚心诚意把目前处境说明,求柳无叶最后帮他一次,说不定机会还大些,总比现在这样入了死局的强。

  “殿下!”

  姜笃来回踱步间,外面忽然传来内侍的声音,他身体猛地一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父皇要见我?”

  “是,圣上方才看了东边送来的折子,心情不佳,殿下尽快过去才是。”

  姜笃脸色白了些,咬了咬牙,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往天子寝居的含元殿走去。

  路上,姜笃一直询问姜麟今晚上的言行,试图先做好对答的准备,只可惜今晚姜麟一言未发,只是在看折子。

  姜笃心乱如麻,也只能暗暗分析前线战局的情况,避免待会询问起来答不出来。

  含元殿距离东宫有些距离,姜笃和内侍一道快步穿过游廊,抵达殿外时都跑出了些许汗水。

  姜笃在殿门外仔细整理衣着,平稳气息后,才带着微笑快步走进殿里,对着书桌恭敬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

  姜麟站在书桌后,背对着姜笃,仰头看着墙上的舆图,声音平淡到不带丝毫感情:

  “知道朕今日,为何叫你过来?”

  姜笃低头看着地面,犹豫了下:

  “儿臣听闻,今日东部传来的消息,当是肃王许家那边有了动静……”

  话还没说完,姜麟便打断了姜笃的话语:

  “去年楚地罢兵,所有人都知道肃王缺船运兵,开春才会渡江,现在许家有动静,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需要你再给朕提醒一遍?”

  呵斥声很大,老态龙钟却又中气十足。

  殿外的内侍宫女连忙低头,轻手轻脚的远离了含元殿,不然听到皇帝骂太子的话,等太子上位,基本上就只能去给先帝殉葬了。

  姜笃被姜麟的呵斥吓的一抖,急忙在书房里跪下:

  “儿臣……儿臣知罪,前几日已经派人去处理柳无叶……”

  姜麟听见这话,更是怒火中烧,回过身来,一双虎目怒视姜笃: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需要一国之君和太子,三更半夜关起门来商讨?朕真想把你脑子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

  姜笃直接懵了,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说什么都不对,感觉父皇是在故意挑刺,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姜麟瞪着姜笃,半天不见其回答,脸上怒意更盛:

  “你若是下了手,以你的性子,拿了柳无叶的人头,半夜三更都能跑来朕跟前邀功,这么多天没过来,你当朕傻,猜不出来结果?”

  姜笃头低了几分,紧张道:

  “父皇,儿臣绝无怠慢之处,当天就安排了人处理此事,只是柳无叶太过狡猾……”

  啪——

  茶杯砸在了地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溅了姜笃一身。

  姜麟须发皆张,走到书桌前,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一个无名小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国太子伏杀,你说对方狡诈?他是许不令?能万军之前来去如风?”

  “没有,只是安排的人,出了岔子……”

  “你安排的什么人?”

  姜麟都给气笑了,指向大殿外面的归燕城:

  “外面满朝文武,哪个不能用?你堂堂太子,给左清秋送句口信,他敢说个不字?他能让一个商贾之子,在眼皮子地下跑了?”

  姜笃满头大汗,咬牙道:“国师日理万机,前些日子又在马鬃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麟负手来回踱步,怒不可遏:

  “你是君,他是臣!他食朝廷俸禄,累死在外面也是为国尽忠,需要你去操心人家的安危?即便不提左清秋,满朝文武你随便找个能上朝的官吏安排此事,他敢给你办砸了?”

  姜笃张了张嘴,迟疑许久后,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