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第618章

作者:关关公子

  “我知道。”

  “哦,嗯……我师父是北齐的国师,武艺高强,也负责保护皇帝安危,我是他徒弟,自然也有这个责任。大哥哥要去皇宫抢东西,那我这当徒弟的,于情于理都该告诉师父一声才对,不然就是欺师灭祖……”

  小桃花说得比较纠结,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好在许不令通情达理,含笑道:“你不用想这些,以后我跟着我回大玥,左清秋那老匹夫,连徒弟安危都护不住,不配教你。”

  “嗯?”

  小桃花一愣,回过神来后,连忙摇头:

  “师父是好人,对我可好了。是我自己调皮,偷偷跑出来跟踪那个刀客,自己莽撞了。”

  许不令摇了摇头:“你才多大?小孩犯错自然是监护人的责任,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今天若是没我,你就得去湖里喂鱼了。”

  小桃花抿了抿嘴:“其实不会啦,我水性特别好,能从湖底游走。”

  “别说话了,好好调理气息。这段日子你肯定得待在我跟前养伤,那儿都去不了,所以不用想着要不要和你师父告密的事儿。”

  “……”

  小桃花轻勾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那这样最好了,等大哥哥走了,我就和师父解释,没机会和师父坦白,两边都不得罪。就是娘亲肯定会担心我。”

  许不令低头看了小桃花一眼,犹豫了下,轻轻叹了口气:

  “小桃花,当年在长安城,你爹在仁义堂和我撞上,当时打了一架。我当时中毒,受了点伤,你爹也突围跑了出去,但是被狼卫追上。这事儿硬算起来和我有关系,但我所行无违心之处,没法为此事道歉愧疚,只是把这事儿原委告诉你,希望你能分清是非。”

  小桃花听到这个,脸色稍显黯然,低下头去,沉默稍许:

  “爹爹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富贵险中求,对外人来说是恶人,但对我来说就是爹爹,对我很好很好。青石巷里那个老伯伯,对我说过,行走江湖,妻离子散是常事,横死街头是善终,有几个人能真正走完。爹爹临终前也留了话,让我别想着给他报仇,也没仇可报,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和他一样出来跑江湖,但我心里怎么可能没点想法……”

  小桃花抬起眼帘,看着许不令的下巴:“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怪不了大哥哥。我爹收钱办事出了岔子,总不能把仇算在被办的人身上。大哥哥今天救了我一命,咱们就算两清了吧。”

  许不令暗暗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小桃花犹豫了下,又问道:“吴伯伯的下落,大哥哥可知道?”

  “哪个吴伯伯?”

  “野道人吴忧,就是和我爹一起办事的那个。”

  许不令皱了皱眉,仔细回想杀过的人后,摇头道:

  “就在仁义堂打过一个照面,之后再未见过。”

  “哦……”

  小桃花抿了抿嘴,不太想深聊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儿,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认真调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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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日短,中午刚过,落日便已经挂在了城门楼的上方。

  崔小婉体格依旧羸弱,在屋里呆久了也不好,把小软榻搬到了客栈的露台上,裹着狐裘靠在上面,手持望远镜眺望着城内的美景。

  躺椅旁边铺着垫子,上面放着小案和棋盘,还有些许点心。

  祝满枝侧坐在小案旁,单手撑着下巴,埋头苦思着棋盘上凶险的局势,小白蛇担任棋童,叼着白子想往祝满枝手上放,见满枝迟迟不肯落子,略显焦急地摇摇晃晃。

  小案对面,陈思凝端端正正的盘坐,弯刀放在腿侧,目光放在棋盘上,眸子里却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琢磨昨天晚上那个梦的意思,试图从梦里的场景中,分析出自己和许不令是江湖义气,还是暗生情愫。

  小青蛇担任陈思凝的棋童,性子比较贪吃,见陈思凝没注意,偷偷把脑袋伸到果盘里,叼了一小块肉干,正准备咽下,对面的满枝就杀气腾腾的落了子。

  阿青一急,连忙抬头,把‘棋子’放在了陈思凝的手上。

  陈思凝完全没注意,顺手就把肉干给放在了棋盘上,察觉不对后,抬手又在阿青脑袋上轻拍了下。

  崔小婉看风景的同时,也在关注着棋盘的局势,察觉到陈思凝心不在焉,回过头来询问道:

  “思凝,你在想什么呢?”

  陈思凝和崔小婉接触久了,渐渐也发现这个舅娘不是呆瓜,而是心思太澄澈,看待人与物的视角与凡人不同,在崔小婉面前,根本就瞒不住心里的想法。

  听见崔小婉的询问,陈思凝坐直了些,勾了勾耳边的发丝,露出些许微笑:

  “也没想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祝满枝正愁怎么从必败的棋局上抽身,此时自然来了兴致,把小白蛇往棋篓里一丢,凑近几分询问道:

  “什么梦?说来听听,我在长安城闯荡的时候,学过些解梦的手段,不敢说一定准,但偶尔也能蒙对一次。”

  陈思凝见满枝把昨晚说的人生哲理忘干净了,眼神稍显无奈,想了想:

  “就是梦见和许公子一起闯江湖,到了个石洞里面,然后……然后两个人都被藤蔓绑住了,动弹不得、凶险万分,把我给吓醒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所以有点担心。”

  祝满枝听见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会梦见和许公子遇险?按照我的经验,朋友之间才会做梦打打杀杀,你应该梦见和许公子在石洞里面,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才对。”

  三人都是女子,又比较熟了,满枝开起玩笑来也没避讳。

  陈思凝表情微变,嗔恼道:“满枝,你瞎说什么呀?”

  “嘻嘻,开个玩笑嘛。”

  崔小婉看出陈思凝话语有所遮掩,展颜笑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论梦里遇见什么,都说明你心里想着许不令,若是没有想着人家,晚上便不会梦见,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埋头深思那个梦的意义。你只是情窦初开,比较迷茫罢了。”

  话语直白,直指要害,如醍醐灌顶。

  陈思凝身体微微一僵,略一回想,才发现好像真是如此。自从鱼龙岭过后,她一直都在想着许不令的事儿,基本上没想过别的。可她是为了陈氏的安危才跑过来,又不是因为贪恋许不令美色才追来,严格来说,没夹杂私情才对……

  祝满枝见陈思凝目光暗转,摇了摇头,认真道:

  “小陈,姐姐我是过来人,比你还冷还难动心的姑娘见多了,就比如小婉姐,连皇帝都不假辞色,遇上许公子,还不是乖乖过来白给了。”

  崔小婉脸不红心不跳,认真点头:

  “对啊,走了两千多里地,差点把老贾折腾死。”

  祝满枝早就适应了小婉的说话风格,也没笑场,继续道:

  “许公子这么好的男人,没有女子不喜欢,你即便现在不喜欢,等和许公子分开了,你还能瞧得上其他男人?哪怕是梅曲生这样的上代青魁,未来板上钉钉的武魁,你瞧见了恐怕也是:‘就这就这?这也叫男人?’。你别不信,人啦,都是这样,见到好的眼里就容不下差的了。”

  话糙理不糙,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陈思凝闻心自问,如果以后和许不令相忘于江湖,再挑选夫婿嫁人,恐怕真的一辈子都跳不出许不令的影子,毕竟要在当代男人中找个和许不令旗鼓相当的男人,实在太难了。

  武艺最高、长得最俊、未来地位最高、连文采有没有人能压许不令一头都是个未知数,为人还特别暖心,这还怎么挑?

  陈思凝抿了抿嘴:“男女婚配,得讲究缘分,岂能因为外在条件就死心塌地,那样有点太势力了。”

  祝满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开导:“许公子有句话说得好,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恨纠葛、轰轰烈烈,男女情爱说白了就是下半辈子一起过日子,你过得开心,他也过得开心,就足够了。生离死别、感天动地,听起来有意思感人肺腑,但试问谁愿意自己亲身经历一次?”

  崔小婉双手捧着下巴,认真点头:

  “嗯哼,平淡是福。”

  两个人合起来忽悠,陈思凝显然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满枝见陈思凝好像动摇了,连忙坐近几分,乘胜追击劝道:

  “小陈呀,姐姐我是过来人,王府虽大,但许公子心里能装下的人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抓住机会后悔的是自己,磨磨蹭蹭后悔的还是自己。就比如姐姐我,本来应该排老大……”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老大?不会吧,母后说过,白天绮绮老大,晚上宝宝老大,她们俩吵架的时候红鸾老大……”

  “我举个例子嘛。”

  祝满枝嘻嘻笑了下:“我最早遇上许公子,当时红鸾姐还是许公子姨嘞,要是那时候抓住机会,现在都得管我叫姐姐,可惜当时磨磨蹭蹭,弄得现在都排钟离老九下面了。你现在加把劲,还能排十一,要是拖到许公子再带个姑娘回来,就得排十二了。船上可还有一堆丫环等着,夜莺、月奴、巧娥、豆豆、兰花……”

  崔小婉摇了摇头:“兰花嫁人了,你别乱说,让老许听到,打你屁股的。”

  祝满枝抬头左右看了看,确定许不令没回来后,才继续循循善诱:

  “特别是月奴和巧娥俩,都馋疯了,恨不得活吃了许公子。你要是继续犹犹豫豫,排到二十开外都有可能。”

  陈思凝皱了皱眉,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倒是被带歪了,小声嘀咕:

  “二十多个,那岂不是想见相公一面,都得排一个月队?”

  崔小婉展颜笑了下,认真道:

  “不会的,许不令一晚上能祸祸五个……”

  “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三人上方,便响起清冷咳嗽声。

  崔小婉停下言语,做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拿起望远镜继续欣赏风景。

  祝满枝吓了一跳,连忙坐好:“我就开个玩笑,老陈你也别当真。”

  陈思凝脸也红了下,做出平静模样,看向露台上方的屋顶,准备打声招呼。

  结果抬眼就瞧见,身着黑衣的许不令,怀里抱着个裹成毛毛虫似的的姑娘,正从上面跳下来。

  ?!

  怎么又来一个?

  露台上的三个女子,表情各异,心里却闪过同一个想法。

  许不令落在露台上,快步走进屋里,解释道:

  “城外遇上的旧相识,受了点伤,带回来医治,满枝,过来帮忙。”

  “哦……”

  祝满枝满目狐疑,感觉自己离祝十二又近了一步,可看见那姑娘的面容后,猛的一愣,连忙站起身来,跟着跑进屋里:

  “嘿——你不是在秋风镇算命吗?说好的给我算姻缘,你怎么算自己头上了?怪不得让我‘心莫急’,在这等着我呢?”

  小桃花受了内伤很虚弱,瞧见两个熟悉的江湖故人,也是愣了下,小声念叨:

  “原来你们和大哥哥是一伙儿的……好巧。”

  陈思凝站起身来,观小桃花面色,就知道伤了不轻,认真道:

  “满枝,先别打岔,把伤药取过来。”

  祝满枝插着小腰很气,可也知晓是非轻重,还是听话跑去了许不令的屋里,取来随身携带的疗伤器具。

  许不令把小桃花放在床上,抬手想解开包裹的袍子,可想想还是算了,转身道:

  “你来吧,方才掉进水里,衣服打湿了。”

  陈思凝没有多说什么,把幔帐放下来,开始给小桃花检查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