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第585章

作者:关关公子

  祝满枝挺了挺胸脯:“本事我自然有,可漠北那么大,咱们去哪儿找许公子停留过的地方?”

  “既然是陪着姑娘散心,肯定是去风景好的地方,沿路慢慢找就是了……”

  闲谈之间,两个姑娘骑着骏马,朝宁武关方向飞驰而去。

  宁武关距离清徐县不到两百里,以追风马的马力,全力跑过去用不了多久,但好马万金难求,祝满枝和陈思凝都把追风马当宝贝看待,没事的时候恨不得人背着马走,自然不会全力狂奔,和寻常马匹一样,跑上三十里就会休息片刻。

  随着北齐大军占据黄河以北近一年,宁武关已经成了大后方,以前双方禁边不通往来,如今也没了限制,大批北齐商旅从宁武关过来,关内的商客去北齐的也不在少数,在辖境内通商,北齐军队自然也没有设卡阻拦。

  下午时分,祝满枝和陈思凝一道,走到了宁武县境内。临近年关商客激增,天又快黑了,官道上的马队车队摩肩接踵几乎堵塞,两人干脆下马在河边休息,等着道路通畅些再走。

  祝满枝很喜欢唠嗑,只要身边有人就没有停嘴的时候,陈思凝同样话痨,永远不会是结束聊天的那个人,两个人凑在一起,结果就是把两匹马听得头皮发麻。

  祝满枝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什么都能扯,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男女之情上面:

  “……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我和许公子大半夜一起去挖坟,你别看许公子外表冷冰冰的,实则可会忽悠姑娘了,当时带着我回来,你猜他怎么说想带我回家的?”

  陈思凝对这个话题自然感兴趣,注意着沿途的商队,询问道:“怎么说?”

  祝满枝左右瞄了两眼,凑到跟前小声道:“许公子说,他家有个特别大的花海,花海里面还有一张大床,睡十个人都不挤。”

  “嗯?”

  陈思凝眨了眨桃花美眸,稍微思索了下:

  “弄那么大个床作甚?”

  “对啊,当是我也奇怪来着,有点不信,还真想去看看。后来跟着许公子到了肃州,发现他真有那么大一张床,而且还真有十个人可以睡……”

  祝满枝说到这里,发觉笑话有点荤,有点破坏自己天真可爱的形象,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思凝不相信许不令会做那种‘夜御十女’的荒唐事儿,对此自然只当笑话听,摇头道:

  “许公子是有点多情,不过也很负责,身边的姑娘,都照顾的挺好。”

  祝满枝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许公子和那些以貌取人的王公贵子不一样,而且很有男子汉气魄。不像我爹,堂堂剑圣,被媳妇训的不敢还嘴……”

  陈思凝本来在安静聆听当代剑圣妻管严的趣事儿,心中却隐隐感觉不对。

  转眼望去,却见远处的道路上走过去一个商队,插着关内商号的旗子,十几辆车人数挺多,周边几十号镖师打扮的武人,从气质到体格都绝非常人,特别是最前面一个扛着精铁长枪的汉子,坐在马上四平八稳,光是背影就让人心生忌惮。

  陈思凝武艺很高,也只有她这种境界的人,才能感受到来自于强者的压迫力。车队正从官道上缓慢驶过,而和她们平行的一辆马车,帘子挑开了些,里面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侧脸,穿着普通平平无奇,里面还有个中年书生,正望着她们这边。

  陈思凝天生谨慎,不明底细自然抱有戒心,捏住了袖子里的烟丸,只是她还没仔细打量,马车里的中年人便移开了目光,继续望向别处,好像只是随意扫了眼路边风景,随后又放下了帘子。

  祝满枝依旧在说着她爹当年贪杯她娘不让进门的事儿,发觉陈思凝眉头紧蹙,疑惑道:“怎么了?”

  陈思凝不明商队的底细,为了安全不可能去招惹是非,翻身上马绕道走向别处,随口道:

  “这条路不太安全,我们走别的地方出关。”

  “哦……”

  祝满枝没感觉出什么异样,知道陈思凝武艺高,也没多问,上马跟着陈思凝,继续开始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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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等,在精修……

第十四章 围棋走子

  北齐姜氏图腾为‘双龙望飞燕’,京都取名‘归燕城’,寓意便是‘燕子归乡’。

  只可惜甲子前被撵出中原后,归燕城已经成了足以媲美长安的一国首府,北燕南归之日,却依旧遥遥无期。

  腊月寒冬,雪花洒在厚重巍峨的城池之内,一辆马车穿过飞燕旗下的城门,在风雪中驶向南方。

  马车上,身披银色狐裘的左清秋,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雪原,深邃双眸中稍稍显出了三分愁色。

  从开国老祖左哲先开始,北齐国师之职,父传子、师传徒,皆由姓‘左’之人担任,一直传承至今。

  北齐国师的权职,远比中原王朝的宰相大,几乎和君主平起平坐,某些时候甚至能压君主一头。

  但权势大,同样意味着责任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担任。

  左清秋是上任国师的徒弟,自出山之日起,便是天下间最强的棋手,也是最顶尖的武人,便如同祖师爷左哲先一样,天下间没有那个帝王将相敢轻视半分,包括那隐居在岳麓山的同门前辈。

  继任国师二十年,左清秋接过棋盘,步步为营积蓄了现在的力量,一鼓作气入关千里,打的大玥铁骑溃不成军。

  如果没有出意外,三年之内左清秋便能横扫六合,打造出一个从古至今从未出现的盛世王朝,不说是最繁华的,但必然是疆域最大的。

  可天下这盘大棋,永远不是一个人可以算尽的,岳麓山的老夫子都有惊掉下巴的时候,左清秋也一样,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个莫名冒出来的藩王世子,几乎是在棋盘上横冲直撞,搅乱了所有局势;感觉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布局满盘,正准备收官之际,对方来了句‘五子连珠’,然后就把这盘棋给赢了。

  这种赢法显然不合规矩,但左清秋却没办法,因为天下这个大棋盘,从来就不讲规矩,规矩永远是最强者定的。

  干净利落灭了宋暨‘挟天子以令诸侯’,本该是大玥分崩离析陷入内战的场面,许不令却完全不讲道理的掏出了‘火炮’这种大杀器,现如今南越又不战而降,直接把四面皆敌的劣势,打成了力压群雄的大优势。

  如果不做应对,左清秋能料到明年的场景——西凉军渡江,凭借火炮之利,摧枯拉朽平灭东部四王;而后大玥一统,仗着中原强大的财力、物力、人力,一举反攻入漠北,让‘姜齐’从此停留在史书上。

  能推算未来的处境容易,想改变却难比登天。

  左清秋弄不到火炮的制造之法,便永远没法在军备上占据优势,那剩下的法子,就只能是联合盟友,集各方之力,先灭掉盘踞在关中的这只怪物了。

  马车之内,北齐剑仙燕回林,和北齐九卿之一的隋进山,坐在左清秋附近。

  隋进山官拜典客,掌管属国外交之事,此时脸上有几分疑虑,轻声道:

  “东西两玥,毕竟同出一脉,东玥若是与我朝结盟,便犯了众怒;即便事成,想要合力平灭西玥,也必定磕磕绊绊,谁都不想先出力。这次使臣过来,我觉得求和的可能性要大些,恳求我朝暂且罢兵,不去征伐青州等地,缓解东玥的压力。”

  左清秋摇了摇头:“许家大肆修建战船,开春必然渡江横扫江南,即便我不打青州,东玥也挡不住,宋绍婴手下的谋士不是瞎子,看得到这些。”

  隋进山思索了下,轻轻点头,又道:“使臣今日已经过了宁武关,不日便会抵达归燕城。马上就是皇子及冠之礼,国师身为帝师,不可缺席,此时亲自过去迎接,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

  北齐国师地位崇高,东玥派来的使臣,最多是个有些地位的说客,按照礼法,隋进山去迎接已经是最高规格,左清秋亲自去,北齐国格都给降了一档,显然不合适。

  左清秋对此摇了摇头:“许家麾下不乏谋士,还有岳麓山那个老不死在背后支招,我朝与东玥联络的事儿,即便没有走漏风声,他们必然也能猜到,不可能坐视此事促成。东玥使臣,想活着走到归燕城,不容易。”

  北齐剑仙燕回林,一直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听见这话,睁开眼帘:

  “西玥境内的顶尖宗师,贾公公寿终正寝,死士甲不知所踪,宋英、老乙、唐蛟暴毙于许不令刀下,花敬亭回了淮南萧家,连南越的宗师都死的七七八八。如今能上台面的,只有刀魁司徒岳烬、岳九楼、坤云子三人;坤云子也就跑得快,岳九楼不可能离开肃王身边,司徒岳烬年事已高,即便过来,最多和我打个平手,还有谁能深入虎穴对使臣下手?”

  天下间武人难以计数,但走到世间最顶端的凤毛麟角,除开个别隐于山野修仙的深水王八,其他人以燕回林的境界自然都知道。

  隋进山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对这些事儿自然也听说过,此时也露出几分疑惑。

  左清秋稍微想了下:“许不令此人,有点莽,我怀疑他会亲自过来。”

  “嗯?”

  此言一出,燕回林和隋进山都愣了下,不过稍微细想,觉得也是,许家除了许不令自己,已经没有顶尖打手可用了。

  隋进山琢磨了下:“若是此言当真,还结什么盟?肃王就一个儿子,把许不令留在北齐,比东玥的百万乌合之众都顶用。”

  燕回林摇了摇头:“以许不令如今的战绩,我和国师联手可以击杀,但他要跑肯定拦不住。国师可有安排?”

  左清秋看着窗外的飞雪,平淡道:

  “给半面佛和师父送了书信,各地暗探也加强的戒备,只要许不令敢踏入北齐半步,便别想再离开。不过,许不令的行踪很难追寻,想提前获知很难,也不一定真敢来,这事儿还得麻烦燕兄一趟。”

  燕回林知道这是让他做饵,身为武者,自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傲气,他又何尝不想会会那个传闻中的‘天下第一’。

  “国师尽管吩咐即可。”

  ……

第十五章 你喜不喜欢婶婶?(285/602)

  湖平如镜,天地无声。

  柳絮飞雪飘摇而下,落在倒影着天空的水面上,没有带起半点涟漪,便与镜面融为了一体。

  许不令牵着追风马,在齐膝深的雪面上艰难前行,行至雪原穷尽之处,视野豁然开朗,无边无际的葫芦海呈现在了眼前,宛若平铺在荒凉雪原之间的一面镜子。

  葫芦海便是后世的凉城岱海,地处漠北内腹,风景绝秀远传中原,中原能到此一游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如今站在葫芦海畔,虽然未能瞧见‘岱海凌波游舫荡,钟山吐雾画眉鸣’的春潮盛景,空旷寂寥的天水一色,同样让人心旷神怡。

  “喂——”

  崔小婉走出了马车,站在车厢外面,用手做喇叭,很清脆地呼唤了一声。

  声音很大,在天地间传了很远,看起来就像是初次登上山顶的稚童,幼稚得有点可爱。

  小麻雀被吓了一跳,连忙离这傻乎乎的女人远了些,落在了追风马的脑袋上,也在欣赏着从未瞧见过的风景。

  许不令回过头来:“这地方本来有天鹅,只可惜冬天过来看不到了。”

  崔小婉单手插着小腰,看了看空旷的天地美景后,把目光转向了在站在水边的许不令,想了想:

  “都一样。”

  这句‘都一样’,并不耐人寻味。

  崔小婉千里迢迢走这么远,从大雪冰封的桃花海,走到春暖花开的西凉,又从西凉到楚地,再从楚地到漠北。

  一直苦苦追寻的,从来不是一朵花一棵草,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在跟前,哪怕置身寸草不生的荒野,放眼同样是人间绝色。

  这个人不在,花开千里满城锦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崔小婉看着许不令,在马车上张开胳膊,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许不令稍显无奈,走到跟前抬手准备搀扶崔小婉下车。

  只是崔小婉在这天地间只有彼此的地方,并不想用正常的下车方式,她身体往前倾倒,直接跳了下去。

  “哈——”

  许不令微微一愣,连忙一个熊抱,把崔小婉接住,有些好笑:

  “你做什么?”

  崔小婉落在了地面上,虽然依旧体虚,脸上却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