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第35章

作者:关关公子

  太后眼前一亮,显然动了心思,转眼望向了陆夫人。

  陆夫人自是不肯,许不令过来作了诗词出风头,作不出诗词便丢了人,无论那样都讨不着好。她微微蹙眉,很直接的回应:“诗词只是市井误传,再者不令是肃王世子,高夫人莫要乱了长幼尊卑。”

  这句话就有点重了,高氏脸色一僵,连忙停下了话语。

  商周时期,太子、世子无高低之分,都是储君的称呼,后来天下一统,为尊皇权,世子才比太子低一档,可也比寻常皇子嫔妃高的多,更不用说在场的官家夫人了。

  太后见陆夫人语气这么重,继续说下去必然伤了和气,便‘咯咯’轻笑了两声,放下了茶杯:

  “高夫人说笑罢了,在场都是女眷,哪有让不令过来作诗的道理。即便本宫真有这个意思,也该改天备个家宴,请不令进宫一叙,此事以后再说吧。”

  陆夫人颔首示意,便不说话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方才的闲话家常自然进行不下去。

  太后没有再提诗词的事儿,稍微坐了片刻,便带着夫人们离开观景台出去散心。

  陆夫人本就不喜欢和这些个满心功利的官家夫人打交道,和太后打了声招呼,说是身体疲倦得休息片刻,独自离开了队伍,前往湖畔水榭,寻找自个的宝贝旮瘩出去压马路。

  只是陆夫人刚带着月奴走到水榭的不远处,抬眼瞧去,身体便猛的一僵。

  只见一个穿的毛茸茸的姑娘,和许不令并肩坐在水榭露台的边缘,双腿悬空,绣鞋踢着裙摆摇摇晃晃,脸上巧笑嫣然,正和许不令交谈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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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如柳絮洒在平如镜面的曲江池上,许不令右手鱼竿、左手酒壶,坐姿很是闲散,听着旁边的絮絮叨叨。

  “我爹很疼我,只要别人敢欺负我,我爹肯定给我做主。还有我爹的学生,就是几年前‘一剑动长安’那个,功夫比许世子您还厉害,现在负笈游学周游天下去了,要是他知道我被欺负,肯定也给我做主……”

  松玉芙搓着小手,天气太冷有点吃不住,悄悄往许不令后方移了些,用许不令的身子挡风,嘴上不停的说着自己背景很大,不好惹。

  许不令听了半天,有些好笑的偏过头:“松姑娘,你搬了这么大一堆人物出来,到底是怕谁欺负你?”

  松玉芙抿了抿嘴,自然是不好敞开了说,只是小声嘀咕:

  “没人欺负我呀。”

  “你不会在威胁我吧?”

  “没有……许世子知书达礼、品行端正,岂会欺负女子,即便我无心之失犯了错,你也是和我讲道理,不会像那些粗俗之人一般为难我……”

  “……”

  许不令剑眉微蹙,稍微琢磨了会儿,本想把手伸到松玉芙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可碍于男女大防还是作罢。

  寒冬腊月的,坐在湖边寒气从脚底下透上来,连许不令都得喝酒取暖,松玉芙虽然穿着袄裙外罩披肩,可明显还是很冷,自觉没和许不令搞好关系,又不想走,便在这里硬熬着。

  许不令见松玉芙冻的说话都不太利索,便把手中酒葫芦递了出去:

  “要不要来一口?”

  松玉芙看着质地精美的朱红酒葫芦,想了想,很认真的来了一句:

  “喝了酒,咱们是不是就算朋友了?江湖人都这样。”

  许不令有些好笑:“确实有这个说法,不过一般是男人之间,一碗酒下肚,日后便是知己。”

  “谁说的,江湖上有好多女侠,照样重仁义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比男人差半点。”

  松玉芙双手接过酒葫芦,打开塞子后,仰头凌空便来了一口,很是侠气。

  只可惜,松玉芙自幼家教很严,即便喝酒也喝的是寻常的米酒、清酒,和饮料差不多。而孙家铺子秘法酿造的‘断玉烧’算是低度白酒,不会喝酒的人真扛不住。

  松玉芙一口烈酒入喉,便呛的小脸儿通红,差点喷出来。自幼的教养让她没有做出那般失态的动作,硬生生忍着咽了下去,泪珠儿涌上双眸,话都说不出来,拍着胸脯连连咳嗽。

  “咳咳咳——”

  “哈哈……”

  许不令没心没肺的笑着,把酒壶拿了回来。

  松玉芙眼圈通红,被许不令取笑,又难受又委屈,却没有生气,望了许不令几眼,便也跟着笑了下,然后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许不令笑了两声,也觉得欺负这傻姑娘没意思,讪讪止住笑声,持着鱼竿坐端正了些。

  稍微沉默了片刻。

  松玉芙脸颊发红,好不容易把酒劲儿压了下去,抬眼偷瞄了下,又开口道:

  “没关系,我不怪许世子。”

  “谁跟你道歉了?”

  许不令撇了松玉芙一眼,略显莫名其妙。

  “许世子方才肯定是不好意思,觉得玩笑开过火,没关系的……”

  “……”

  许不令点了点头:“看来你不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其实也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不过关系倒是在松玉芙孜孜不倦的攻略下,拉近了不少。

  许不令慢慢也说些个笑话段子,从听讲变成了交流,正说的兴起,水榭的后方忽然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许不令!”

第四十八章 酸酸甜甜

  “许不令!”

  声音成熟,语气很是严肃,似乎还带着些其他意味。虽然不明白带着什么意味,但听在人耳朵里绝对很有上位者的压制力。

  许不令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口气,本能的坐直了身体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便如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

  想想觉得不对,许不令回头看去,却见披着坎肩的陆夫人,双手叠在腰间,风韵脸颊上没有半点表情,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松玉芙听见声音吓的一个哆嗦,急急忙忙从露台的边缘站起来,坐的太久腿麻了差点掉进湖里,发出“呀—”的惊呼。

  许不令连忙抬手搀扶住松玉芙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松玉芙有些不好意思,对这许不令颔首一笑。

  此情此景落入陆夫人眼中,那完全就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场面。

  陆夫人裙摆下的绣鞋,下意识的跺了跺。嗫嚅嘴唇似是想说话,却又强压着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盯着许不令。

  松玉芙规规矩矩站直了身体,紧了紧火红披风,福了一礼:

  “陆夫人,我……我恰巧路过,许世子几天没去国子监,过来看看……”

  陆夫人上下打量松玉芙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微微点头:

  “麻烦松姑娘了,天寒地冻的,小心着了凉,去屋里坐着吧。”

  松玉芙偷偷跑来被发现已经很窘迫,哪里敢和陆夫人聊家常,若是被误解她想当王妃可就麻烦了。当下连忙欠身一礼:

  “陆夫人不用这般客气,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先告辞了。”

  说着,松玉芙脚步匆匆的走过了水榭的廊道,陆夫人也没有阻拦,只是微笑还礼。

  许不令把鱼竿插在水榭边缘站起身来,有些奇怪的打量陆夫人几眼:

  “陆姨,怎么心情不太好?”

  “……”

  陆夫人咬了咬下唇,待松玉芙的身影消失,才缓步走到许不令跟前,柔声道:

  “不令,松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同学罢了。”

  许不令倒是问心无愧,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轻笑道:“松玉芙爱多管闲事,被我逼着抄了几回书,也算认识,没有其他儿女情长,陆姨莫要想歪了。”

  陆夫人听见这话,眸子里显出几分恼火,酝酿片刻:“你这是什么话?男女姻缘本就是正事,我又没拦着你,什么叫我想歪了?”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摊开手讪讪一笑:

  “嗯……反正就是没事,怕陆姨误会。”

  “我误会个什么?我又管不住你……”

  陆夫人搭着披肩转过身去,面向着曲江池,看似不温不火,但那丝若有若无的幽怨实在压不住。

  许不令偷偷揉了下额头,只得摆出很亲和的笑容,走到跟前扶着陆夫人的胳膊,声音温柔随和:

  “我知道陆姨是怕我被不怀好意的女人骗了,我一直记着。”

  陆夫人左右看了下,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才安然让许不令扶着,并肩沿着水榭的廊道行走,比许不令矮的缘故,倒显得有些小鸟依人了。

  “不令,你马上到了及冠之龄,世子妃还没个人选,萧家的小姐比你小太多,我那侄女已经许了人,几个公主年龄倒是合适,但都是嫔妃所生,做亲王正妃太抬举她们。松柏青的授业恩师来头挺大,但终究出生寒门,松玉芙这样的当个侧妃都不够格……”

  许不令听的脑壳疼,摇头苦笑:“我娶媳妇,自然是娶自己喜欢的,不计较这些。”

  “瞎说。”

  陆夫人顿时严肃起来,抬头嗔了许不令一眼:“没说不让你娶自己喜欢的,你堂堂裂土封疆的藩王,只要喜欢娶再多都没人敢说个不字。但正妃只有一个,便如同皇后一样,牵扯到太多势力,你以为是市井小民,娶个媳妇光做饭生娃奶孩子?”

  说道‘奶孩子’,陆夫人觉得措辞有些不对,低头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用披肩遮住熟透了的身段儿。

  许不令认真听着,倒也没有反驳:“知道啦,不就是个王妃嘛,陆姨说娶谁我就娶谁,一个女人罢了,我又不吃亏。”

  陆夫人听见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虽然没什么不对,可还是有些不高兴,蹙眉思索少许,跟了一句:

  “还是要对夫人好些,女人也不容易……”

  许不令认真点头,不想在这没头没脑的事儿上瞎扯,便转开了话题:“陆姨,你也喜欢仙芝斋的香粉?”说着还凑近闻了闻。

  陆夫人脚步一顿,眼中闪过几丝莫名,轻轻咳了一声:“听月奴说很不错,京城的官家小姐夫人都喜欢用,便让她买了些回来……一般般吧……你觉得怎么样?”

  许不令恍然,轻笑道:“香味很不错,就是太淡了些,比较适合松玉芙这样的小姑娘……”

  陆夫人双眸微沉:“你觉得我年纪大,用着不合适?”

  “⊙_⊙!!!”

  忽然面临一道送命题,许不令是措不及防,心思急转之下,摇头轻笑:

  “怎么会,便如花中的牡丹、百合一样,各有各的优点,陆姨便是那牡丹,雍容华贵娇艳动人,更适合香味浓一些的香粉……”

  陆夫人面容重新恢复了温柔,淡淡“哼~”了一声:“油嘴滑舌,哪像是藩王世子,也不知跟谁学的……懂的还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