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这是麻衣没法否认的东西，因此她只能点头附和，毕竟现在，即便她想要说话，也没法找到一些能聊下去的话题。
“抱歉，刚才吵到你了。”
“想要我陪你聊天？”
和也叹了口气，几乎是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麻衣的头发，在察觉到麻衣有些慌乱的颤抖之后，他的叹息更加沉重了一些。
“想说什么或者想问什么都行，我想现在麻衣你也睡不着，到时候我大概也会被吵醒。”
“你叫我什么？”
女人总会关注一些其他的东西，只不过称呼这样的细节确实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那……樱岛小姐？”
“你还是叫我麻衣吧……”
再度听到这个称呼，麻衣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违和感，因此她索性不再纠结这些，自暴自弃般地依偎到和也身上后，麻衣才再次开口。
“你刚才说，自己睡得浅？”
“嗯……只认家里那张床。”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忌讳的东西，更何况这其实是个谎言。
和也知道自己不是认床，而是过于警惕，最初的时候跟鞘香聊起这些时他也只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才找到正确的答案，但他并没有在鞘香那里订正这些东西的想法。
“富家大少爷的怪毛病么？不过这样的话，你平时出来玩也会一下子被打扰到？”
撇了撇嘴的同时，麻衣还不忘揶揄一句。
“习惯了就好吧，其实也没什么。”
和也的回答实在是太过于平淡了，以至于麻衣愣了那么一秒——她意识到，白天是和也身上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的疏离。
“这是在逞强么？”
这是本不该说的话，但麻衣却对自己过分的坦诚毫无自觉，这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最初的时候对待彼此的态度就是如此吧。
“逞不逞强什么的……就算我说没有，也没用吧？毕竟麻衣是这么认为的。”
麻衣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在没法具体解释心中的感受的时候，和也就会用这样的形容词。
“我选择了这样做，会有怎样的结果我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主观意愿。”
“你现在的表情，总觉得让人喜欢不起来呢……跟其他的女孩子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
麻衣伸出手，在和也的脸颊上戳了一下，这是她几乎鼓起了所有勇气之后做出的举动，见和也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她的胆子稍稍大了起来，于是又在和也的脸上戳了好几下才把手收回来。
“不太知道，毕竟没法看到自己跟别人相处的时候的表情……”
“现在的和也，似乎跟……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比较像。”
渐渐的，麻衣有了聊天的兴致，本来因为始终盘旋在脑海里的困倦而有些软的声音也变得清亮了起来。
“白天的时候，跟现在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那个时候……”
凶横，暴躁，张狂，放肆……
到嘴边的词用来形容某种野兽倒是恰如其分，但是用在和也身上，大概会……让他不高兴吧？
至少麻衣觉得，自己在现在这个和也身边应该能睡得着。
“还是现在的和也好一些。”
“白天的时候么？心情不好……”
虽然并非如此，但是和也认为这个说法其实还算是恰当。“不好”这样的词有着很广的概括范围，用来界定的标准也足够清晰。
“明明才跟女孩子做过……不对，应该是女人。”
嗤之以鼻之余，麻衣修正了自己的用词，只不过当将注意力放在和也的表情上时，她突然觉得和也应该没有说谎。
“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那么和也会订正对方在关于自己家庭状况上的错误认知，但此时，他用沉默承认了麻衣话里的所有东西。
“要说自己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相当自以为是的事情。”
和也的回答里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至少在麻衣看来是如此。
“我说……和也？”
“嗯？”
等了一会之后麻衣没有再次开口，和也才用一个简短的音节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再做一次吧，我们……”
“嗯。”
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和也并没有拒绝。
第160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太阳其实照常升起
次日，侍奉部活动室。
“今天的矢吹先生，似乎心情异常的好呢。”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雪乃的表情大部分时候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始终都冷冰冰的。
但是对于和也来说，要看出雪乃的情绪其实并不难——因为两个人之间熟悉到了一定程度。
比如现在，在和也跟雪乃见面的第一秒钟，他便知道——雪乃现在，确确实实是冷着一张脸。
“嗯，我很期待与今天的雪乃见面。”
和也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此期间，他完全没有回避雪乃的目光，即便是后者的眼神中除了冷漠之外逐渐透出了如同刀锋一般的冷厉。
换做是一般人，在这种如同手术刀一般将人层层刨开的审视之下至少会有一些动容，然而和也此时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是期待我知道了矢吹君和姐姐的事情之后的反应么？所以说……我现在的状况有没有满足矢吹君的期待？”
雪乃始终放在膝盖上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事实上，自从今天早上来到侍奉部，她便维持着正坐的姿势端坐在椅子上。
她便是以这样的方式静候着荷叶的到来，她现在确实等到了和也，等到了那个他想象之中的和也。
“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和也看起来比起平时要懒散一些，他斜倚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太阳穴跟雪乃对视着。
“虽然我知道矢吹君很恶趣味，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程度，而且似乎毫无廉耻之心。”
虽然用词算得上是刻毒，但这并非雪乃平日里偶有的毒舌，这是她实事求是的想法。否则的话，她的言辞间会用上各种各样的比喻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平铺直叙。
“我觉得倒是还好，想做了就去做而已……肆意妄为，雪乃平时偶尔也会这样说我。”
指责似乎同样无法让和也的心情产生起伏，他此时看向雪乃的目光依旧像是在欣赏冬日的寒樱，雪乃身上那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在他看来或许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所以，矢吹君究竟想要什么？”
雪乃按捺住心中即将躁动起来的情绪，或许此时握紧拳头时指甲嵌入手掌带来的疼痛感是唯一一根维系着她理智的稻草。
“如果说是对之前的事件的报复的话，我不会接受这个解释，因为如果矢吹君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不会等到现在。”
“我不是说了么？就是想这样做。”
和也此时脸上的困惑自然是故作姿态，这样稍显强烈的感情表达出了刺激雪乃之外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他似乎深谙此道并且乐此不疲。
“想做，所以就做了么？”
如果我想，就会去做。
这是和也曾经说过的话，是用来回答能不能像刃牙一样轻松地胁迫一国总统的答案。
那个时候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想去自动贩卖机买一杯冰咖啡——当然现在也是如此。
“所以说，因为足够强大，所以矢吹君就只会遵循着自己的欲望行事么？自己行为导致的后果，他人的心情，会造成的伤害……这些都不是矢吹君会在意的东西么？”
“如果说是雪乃的心情和对雪乃造成的伤害，那么……我是有思考过的。”
和也读懂了雪乃的潜台词，并且毫无顾忌地将其挑明。
“但我果然还是……想要那样做。”
“因为期待我的反应？”
克制……大概已经接近极限了吧？
雪乃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要被炸开，她知道这是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脑部充血。
换句话说，是情绪的具象化。
“让阳乃告诉你这些，确实是因为这个。不过要说……单纯的动机的话，应该是因为阳乃太烦了，想毁掉她。”
和也的话再度跟雪乃记忆中的场景对上了。
今昔的对比实在是过于强烈，以至于雪乃突然间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矢吹君，你知道……从昨晚姐姐来找过我之后，我一直在想些什么么？”
雪乃已经没有力气再追问下去了，和也的坦诚一度是能够让她安心下来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如同利刃般刺伤着她的内心。
因为不在意，所以能够坦诚，因为兴趣使然，所以能够坦诚……雪乃这才意识到，她先前用于止渴的，全是致命的鸩毒。
“嗯？”
和也点了点头，示意雪乃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矢吹君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比如说拿到之前的战利品，再比如……希望通过这样的伤害，让我能够自己站起来……之类的。甚至是……矢吹君因为昨天的时候我让你离开而发了脾气，都可以，因为只要我一不注意，矢吹君就会出现在别的女孩子身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与雪乃的语言逻辑一同崩坏的还有她的面部表情，那被她小心翼翼地保护在冰冷的外壳下的那些胆小，怯懦，悲伤此时透过那裂开了的面具一点一点的显露了出来。
“直到刚才，我都一直在为矢吹君辩护……我已经替矢吹君想好了那么多借口，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也能想到这些的吧？为什么，即便我把这些直接告诉了你……为什么这一次，矢吹君依旧要对我说实话？”
“当然是……因为我想这样做了”
导致这一想法的“诱因”，以及自己当时的心情，在和也看来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重要的是结果，以及现在眼前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