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468章

作者:嗷世巅锋

虽说她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但事到如今,蒋玉菡却如何肯听?

正待再让她多吃些苦头,一旁的周长史却忽然冷笑道:“蒋班主这般心急火燎的,莫不是想要屈打成招?”

说着,又向孙绍宗质疑道:“孙大人,只凭她手背上有几根木刺,怕是定不了杀人的重罪吧?”

孙绍宗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如果是普通的木刺,自然不成——可那茅厕里的木板却都是刷过漆的,若是从她手背上挑出的木刺,能瞧出同样的漆色与木质,岂不便是铁证如山了么?!”

蒋玉菡一听这话大喜,急忙喊道:“快、快去也取几根针来,我倒要看看在铁证面前,这贱婢还敢不敢喊冤!”

这一声令下看,立刻有几个戏子飞也似的寻来了针线包。

蒋玉菡取了一枚缝衣针,正待亲自从皮肉里剜刺,那女戏子的心理防线却已然崩溃了,掩面悲声道:“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我……我不过是……不过就是想演个‘角儿’罢了,祝二明明答应要向班主举荐我,可那狗贼……那狗贼骗了我的身子,却反倒让金宝那贱人得了好处!”

说到这里,她忽然将手放了下来,那布满血丝的瞳孔,在人群中来回寻索着,口中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可戏班上下,谁不晓得我和金宝最是不对付!他既然这般耍弄我,也便怪不得我狠心了!”

说话间,她那目光便直勾勾的,落在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身上,怨毒道:“只可惜我杀了那奸夫,却没能宰了你这银妇!”

那唤作‘金宝’的女戏子,被她瞧的浑身汗毛倒竖,又见旁人望过来的目光,也都透着些鄙夷,忙分辨道:“金凤!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与那祝二素来没什么来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呸!”

金凤不屑的啐了一口,鄙夷道:“老娘连杀人的事都已经认下了,你却还在这里遮遮掩掩的,真当我是傻…”

“你怕是弄错了。”

蒋玉菡忽然幽幽的叹息道:“如今回想起来,那祝二的确曾在我面前,拐弯抹角的夸你最近勤学苦练,唱功很是有些长进——只是我暗中观察许久,还是觉得金宝更适合演那葛府姨娘。”

金凤脸上的怨毒,顿时便凝固了,好半晌,才颤声道:“如此说来,他……他并未骗我?!”

蒋玉菡默然的点了点头。

那金凤面色数变,忽又嘶声尖叫起来:“不、我不相信!那祝二是你的亲信,他若替我说了好话,你怎么还会去抬举金宝?一定是他骗了我、一定是他骗了我!”

“咳。”

眼见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孙绍宗清了清嗓子声,不厚道的道:“他究竟骗没骗你,本官也不晓得——不过那漆皮都是成片脱落的,木刺上其实不太可能留下漆色。”

说着,孙绍宗两手一摊:“因此你方才若是一口咬定,是在别处蹭上的木刺儿,这案子还真不好破了。”

“你!你!你!”

那金凤闻言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孙绍宗‘你’了三声,忽然白眼一翻,又木桩似的倒了下去。

第390章 酒池肉林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眼见那女子,被自己这一番话激的晕了过去,孙绍宗忍不住暗自叹息,然后便吩咐道:“苏县丞,劳烦你将这女子收押到大兴县衙,等她清醒之后再重新录取口供。”

苏行方原本正在叹服他破案的手段,忽然听到这话,连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案子既然是大人亲自破获的,我大兴县怎好……”

“无需多言,尽管照做便是。”

孙绍宗摆摆手,示意苏行方不必推让,转头又冲周长史躬身一礼道:“人犯既是我扣下的,若是连累周大人被王爷责备,孙某心下也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孙某陪周大人一起面禀王爷如何?”

周长史能在忠顺王府里的得势,自然也不是那缺心眼的,稍一琢磨,便猜到他大约是怕自己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所以才要亲自前去解释。

但孙绍宗这番话非但说的冠冕堂皇,真要跟着去了王府,也的确能替他分担责难。

故而周长史心下虽暗骂‘奸猾’,嘴里却连道了几声‘求之不得’。

于是乎苏行方喊来家奴,押走了那行凶的金凤;蒋玉菡和周长史,则催促着戏子们赶紧收拾行装——既然都闹出人命案了,今儿这戏肯定是唱不下去了,至于以后还唱不唱,就要看忠顺王的意思了。

至于孙绍宗,他先到楼上同便宜大哥与贾赦,道明了前因后果,又喊出阮蓉交代了几句,叮嘱她莫忘了让人将尤二姐送回家中。

“老爷既然都已经验看过了。”

却听阮蓉似笑非笑的道:“不如直接把人抬回咱们府里算了,也省得这来来回回的牵肠挂肚。”

啧~

这尤二姐果然是个没心眼的,才多一会儿的功夫,便连这事儿都被套出来了。

孙绍宗倒也不遮掩,只腆着脸嘿嘿笑道:“左右我也就是贪图她那身子,既然已经得了手,还有什么好牵肠挂肚的?是今儿抬回去,还是以后再抬回去,你替我做主便是。”

“呸~”

阮蓉啐道:“老爷这话若是让人家听了,怕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嘴里替尤二姐打抱不平,但那芙蓉粉面上却忍不住透出些窃喜。

这年头的女子,基本都不敢奢望丈夫会独宠自己一人,因此只要获得的宠爱能超过旁的妻妾,也便心满意足了。

孙绍宗见她那明嗔暗喜的小模样,少不得揽在怀里兜弄了几口,又约定好晚上挑灯夜战,这才施施然下得楼去。

到了楼下,就见那些戏子们连同王府的豪奴们,大包小包的裹了许多家当,一时却哪里来得及动身?

不过既然已经拿下了凶手,周长史也便没有由头再拿他们立威,于是干脆自顾自的上了马,又邀孙绍宗与自己并辔而行。

虽说蒋玉菡还在后面忙活,但孙绍宗方才查出真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此时倒不妨显得疏远些,才不至于会卷入周长史与他的内斗当中。

故而孙绍宗便欣然从命,也解了缰绳翻身上马,与那周长史信马由缰的东拉西扯起来。

要说这周长史既是正经文人出身,又做惯了伺候人的‘王府大总管’,言辞间倒也算是妙语连珠——只是他无意中流露出的桀骜本色,却又实在让孙绍宗与其亲近不起来。

正闲扯着京城趣事,孙绍宗心中突发奇想,脱口问道:“却不知周大人可曾听说过‘陶朱金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