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推土机
虽然汤成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杜克还是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只巨大的蟒蛇给缠住了身体，刚才那句话就是因为憋不出气一般喊出来的，而刚刚送到嘴边的开水也因此都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那个咨询机器人立即就用连个钳子一样的手来擦他的腿，但是被杜克拦住了：“行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机器人的电子眼亮了几下，像是理解般地离开了。
因为是调整所的接待机器人，一般只负责问询工作，虽然也搭载了一些服务功能，但肯定跟真正的服务型机器人是无法比较的。当然，这并非重点，重点是杜克开始犯难了，接下来该如何回答汤成的问话，他知道自己如果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失去的可不仅仅是汤成这个客户。猎命孤狼，那可是在整个魔都都赫赫有名宛若传说的人物，关于他的一切知之甚少，只有极少一部分的人才跟他有所交集，但毫无疑问，任何跟他有关的传说，都是残忍和杀戮相关的。
或许从外表看不出来，但杜克的感觉或许才是正确的，他正在和野兽坐在一起，而对方盘踞在眼前的身影或许比野兽更加的可怕。
做情报工作这行，不能说两面三刀吧，但也不可能绑死在一棵树上，同时招呼几个，甚至几十个客户在这一行里是常有的事，更是一种能力的象征，尤其是在这个行当里顶尖的那一拨，管理者数百上千的信息都是不在话下。
而他们当中，为了金钱和利益，出卖客户资料，违背情报人操守的事情，也算是个不小的潜规则了。杜克也不敢说自己一定是清白的，毕竟混这一行的，没有一个是完全干净的，他开动脑筋在思考，究竟是什么触怒了汤成的底线。
仔细想了想，杜克举起了手： “我发誓我没有泄露过任何不该说的话，更加不可能把跟你相关人的情报说出去。”
汤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晌，这张杜克眼里，就像是一跳游荡的毒蛇，贴着脸正在用它杏黄的眼睛凝视着他一样。
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杜克在打包票表明自己并没有把汤成核心的东西说给别人，但究竟什么是核心，这个界限就很模糊了，事实上汤成也不可能真傻到把自己的弱点什么的暴露给一个情报贩子，知道汤成并不会认真追究这一点的杜克也耍了个小聪明。
至于第二点，才是针对汤成这番话的重点。
作为一个情报贩子，杜克消息的灵通程度是毋庸置疑的，最糟糕的是，当初汤成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跟一个广场毛遂自荐的支援者小姑娘走到这一步，所以并没有避嫌地让杜克和艾丽娅提前见过了面，虽然后来艾丽娅就改变了形象，让人回想不起她过去的样子，但这样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人突然在魔都崛起，肯定会有不少人去调查她幕后的背景，汤成不相信杜克会没有留意，而杜克眼下的这番话，恰好表达了他知道，却他没有说出去的结论。
“你别骗我喔。”汤成诈唬道。
“绝对不会。”
就在杜克被这气氛弄得无比紧张的时候，汤成总算收了威吓的气势，笑道： “哈哈哈哈，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啦。”
听到汤成这么虚伪台词的杜克心里立即加了“才怪”两个字，但做他这一行的人也是再大的情绪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这时候自然只能是陪着笑容。
就在他不知道这个话题该如何继续的时候，一个白大褂走了过来，把汤成的检查报告递交给了他。
和情报贩子这个打探消息的行当不同，调整所的这些人才是真正和轮回者的隐私挂钩的行当，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被主神严格的封口，其他的，还有银行，兑换中心等由主神操控的设施都是如此一旦泄露，就会无情地遭受主神的抹杀，被丢进死亡剧本，而逼问这些人的人，也是同罪。
当然，如果是这些信息的主人主动泄露的，那就不再规范当中了。
汤成故意把那本厚厚一叠的报告书放在杜克的面前晃了晃，让他看到了该看的部分。
当见到杜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之后，汤成立马换上一副“哎呀，不小心被你看到了”的表情，赶紧被报告书对折起来，狐疑地问道： “你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杜克脸色苍白，赶紧摇头，但他自己也不相信这能瞒得住汤成。
结果汤成只是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贴着他耳朵说道：“别紧张，我相信你不会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的，对吗？
杜克现在才意识到这一整个都是汤成故意的，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只能重重地点头。
“很好。”汤成满意地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而我一直都喜欢跟聪明人合作，因为他们不需要我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资料你交给柜台，让他寄存到这个编号的储物箱里了，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钱会在之后一如既往地打进你的账号的。记住，聪明人别做傻事。”
杜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汤成跟着医生离开了。
直到汤成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用力地伸手抹了抹后颈，手上一片湿汗。
他也描述不出此刻心里的五味俱陈的情绪，惊讶，慌张，兴奋和恐惧哪个更好多一点，但是乖乖，那可是一份LV5的诊断报告书，LV5半神的级别，这在魔都可是从未听说，宛若神话一般的存在，而他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传说。
杜克虽然精明，但其实在情报贩子当中也不是特别的拔尖，如果真是那种跟谁都能谈生意，混的八面玲珑的人，汤成多半也不会找他。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里揣着金山银山却不得不得锦衣夜行一样，杜克心里不无遗憾，但一想到汤成刚才的那番威胁，他就冷静多久了，他一口闷了手里还剩下半杯的水，抓起架上折叠的外套站了起来。
多一个半神的朋友，可要比多一个这样的敌人好太多了。
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还是不要挑战巨龙比较好。
而另一边，跟着调整所医师一起走进单独诊疗间的汤成，正当着医生的面翻阅着他刚入手的那份检查报告书，一目十行。对方是汤成信得过的人，毕竟就算是有主神作保，但人都是讲究交情的，而眼前的这个老头，是汤成这么多年一直主要负责他调整的医师。
讲道理，干这一行是为主神打工，照例说应该不缺那个把自己弄得年轻点的钱，但是这老头却很奇怪，在这个基本都是俊男美女的调整所里，就他独树一帜，有一次汤成就这件事问起过他，他说这是人类该有的痕迹，他不想要人为的抹消，因为这就像是在否定生命本身。
大多数人对此恐怕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在轮回空间里，你会遭遇各种各样的窘境，比如说穷的支付不起逗留的点数，被主神丢进死亡本，又或者嫖断吊，各种疯狂放纵最后把自己搞死的，但汤成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是能够支付得起调整的费用却不用而最终寿终正寝的。
当然，汤成没有就这件事继续问下去，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
现在围绕的谈话，是关于汤成那份报告表的。
一些身体上的数据，是跟一年前他的备份作对比，汤成是要调整回最佳状态，这在过去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这个老医师对此也很清楚，所以没什么好说的，真正值得在意的，是于过去截然不同的东西
“虽然想说这真的很惊人，但自从遇见你，就已经无数次地打破我固有的认知了，老头子我身上真没是竟然在有生之年里看到LV5的诞生。”老医师这么说着，在空中用手在悬空的AR屏幕上点选了一下，将一张3D结构的模型展示在汤成的面前，能够根据老医师的手势，这张图可以进行赤身，带肌腱脏器，全身骨骼，以及所有部分的缩放特写间的转换，还有一排排绿色数据条的标注。
“虽然半神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例，不过不用担心，但要有调整所这个主神支援的系统存在，开启LV5天赋的技能依旧是可以调控的，但在此之前，我也要给你提个醒，那就是正因为没有过先例，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需要承担着一定的风险，谁也不知道开启天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也没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去摩挲。”这么说着的老医师拿起了那份报告看了看： “当然，我相信能够达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半神，应该无需我的提醒才对，你就当做一个上了年纪老家伙的絮絮叨叨吧。”
汤成微笑了一下，对此只问了一下进度： “要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调整。”
老医师抬起头来，隔着老花眼镜的镜片看了汤成一眼： “这取决于你的决定，究竟是现在就开始，还是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之后再进行，当然，作为一个对咨询者负责的调整师来说，我自然是建议后者，一来你不缺钱，二来你这次的调整距离上次隔得有些久，虽然数值降幅不是太明显，但是依旧值得注意。话说回来，这样所花费的时间也就更多一些，但方案更稳妥，在启动了天赋之后，你懂的，取决于你天赋的技能，至少还有一次以上微调，也有可能是彻底改头换面。”
“大概要多久。”
“保守估计一周吧，也可能延长到十天，视具体情况定。”
“明白了，那就这么做吧。”汤成回答。他这一次并不急着离开魔都，因为嘉娜艾丽娅她们翘首以盼等了他一年，就算最终还是要走，但他也得在这儿再待一段时间。
这话让老医生微微一怔，瞳色特别浅的眼睛看了汤成好一段时间。
让汤成下意识地抹了抹脸： “怎么了？”
“不，只是感觉你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是找到什么珍视的东西了吗？”
“谁知道呢。”汤成明显不愿多提。
“我想还是有的。”老医生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句，但却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深入，继而拿起了汤成的另一份报告： “接下来就是关于你另外一个想要知道的情报，就是你的精子能否致孕的消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