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苓乱
“……坐下聊聊吧！”
叶秋伸手一礼邀请着，“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便装的样子呢！”
浑身毫无装饰之物，但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却仿佛更能衬托出少女的气质，人类之中有些人需要用衣物与装饰衬托自己的美丽，而也有少数人却可以让不起眼的衣着变得美丽，眼前的这位显然便是后者。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阿尔提米西亚并没有顺着邀请坐下，而是直接出声询问道。
闻言，叶秋忍不住一愣，“怎么，伍德曼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伍德曼社长…么？”轻语着，如同明白了什么一般，阿尔提米西亚微微颌首，随即便在叶秋身边坐下了身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叶秋颇为无言的笑了笑，女人聪慧与否往往在一句话中便可见一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这里坐坐就好。”
感受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躯，阿尔提米西亚不禁有些讶异的侧首望着叶秋。
“呐，你信奉‘神’吗，阿尔提米西亚？”
身体中熟悉的感觉在告诉她，对方在这一刻的确在对她施与着‘神之加护’，而听到对方那闲聊般的提问，阿尔提米西亚却不禁微微沉默道：“我并不是信徒，但我并不否认信仰。”
“还真是一句话就代表了人类当今的主流思想。”
轻笑着，叶秋双手放在脑后，仰身躺在长椅上抬首望着大厅正中的十字架，意味莫名的感叹道：“徒有其形的十字架，没有信徒的教堂，这个世界终归已经是完全由人类所主宰的时代了呢！”
真正说起来，如此彻底不见‘神秘’的世界，叶秋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有了解到这些细微的差异，他才开始明白缘会选中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毕竟如此‘稳定’的世界可并不多见。
听到叶秋有些不明所以的感叹，阿尔提米西亚稍稍踌躇之后，不禁开口问道：“你，真的是神明吗？”
“在你们眼中，我难道不应该是‘灾祸’和‘魔王’的代名词吗？”
“既然让我来到这里，伍德曼社长应该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闻言，叶秋不由笑了笑，视线扫过人影稀少的祷告大厅道：“然而事实却是，就算我回答‘是’也根本毫无作用。人类早已不再需要‘神’的指引，就算真正的神邸现世，你觉得他和‘魔王’真的还会有区别吗？”
“我想，有的！”对上叶秋的目光，阿尔提米西亚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少女眼中的那抹‘坚定’，叶秋不禁颇有趣意的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是‘神明’，还是‘魔王’呢，阿尔提米西亚？”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答案。”
诚实至极的回应，让叶秋不由微微哑然，而看着这位外柔内刚的少女，稍稍沉默之后，他随即收回视线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那么你觉得神话中，那条蛊惑夏娃吃下禁果的蛇，是‘神’，还是‘魔’呢？”
“……那条蛇意指着‘魔鬼’。”
听到阿尔提米西亚踌躇了半晌才给出的答案，叶秋摇了摇头，“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行哦，阿尔提米西亚！我问的是‘神’，还是‘魔’，你好像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已然察觉所问这话的意图，但最终沉吟之后，阿尔提米西亚还是做出了答复：“是魔！”
夏娃和亚当在蛇的蛊惑下，吃下了被神所禁止食用的果实，人类因此拥有了自由的意志，但无可否认的是，那偷食禁果之举也是罪恶的开端，被视为人类之原罪。
叶秋嘴角微微翘起，“如此的话，那么我这个不行裁决，也不行救赎之人，也应该便是‘魔王’了吧！”
“……那为什么还要给予我‘加护’？”
“难道不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一起安稳的坐在这里嘛，阿尔提米西亚？……毕竟，如果神明和魔王真的有区别的话，那只能说，这个由‘生来便背负着原罪的人类’所执掌的时代，或许可以接受一位魔王，但其实已经容不下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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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罪论
力量不断的从身体之中涌现，然而阿尔提米西亚却并没有细心去感受这些，“恕我无法明白，夏娃吃下了禁果，让人类得到自由意志的同时，也让人类拥有了明辨善恶的能力，难道在‘神’眼中，这真的只是一种罪过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你或许只能去问上帝了。因为如果要我来回答的话，我会认为那颗‘禁果’本身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上帝不允许夏娃和亚当吃那颗果实，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种规则，一种‘造物主’想为自己和‘被造者’之间所设立的规则。”
话语到此，叶秋不禁摊了摊手，“只是很显然，夏娃和亚当并没有遵守‘造物主’所设立的规则，就像现在人类染指着‘神’所禁止的领域一样，不再需要‘蛇’的蛊惑，早已经获得自由意志的你们，还会觉得这是一种‘罪过’吗？”
“……你在指精灵吗？”
叶秋缓声一笑，“精灵、天使系统、神之子……人类在染指神的领域，意图成神，我若是维护天地的神邸，必将予以裁决，这样的解释后，你觉得我是作为一位‘魔王’的好，还是展露出自身‘神明’的一面好呢，阿尔提米西亚？”
“……！！！”
手心不自觉的握起，虽然心中仍然不愿承认，但对上眼前这双，哪怕隔着眼镜也依然显得深邃的眼眸，阿尔提米西亚一时间却不禁为之语塞，根本无法再将‘神明’两个字轻易呼出。
“……不予裁决，也不施救赎，那么你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为了‘生存’吧！”
闻言，阿尔提米西亚不由一愣，“生存？”
“很奇怪么？”
仰身靠在长椅上，叶秋不禁一笑道：“人类为了对抗‘灾祸’需要力量，人类为了战胜‘魔王’所以需要神的力量，是谁打开最初的‘潘多拉魔盒’早已不再重要，理所当然的为了生存而抗击一切敌人，这就是人类的‘自由’……只是作为一位‘魔王’，毁灭世界什么的，其实是很无趣的呢！”
“这个时代的人类早已不再需要神的引导，但却更不会臣服在‘魔王’的脚下，若一味的碰撞，我能预见不断争斗的后果，不是我灭绝人类，就是人类战胜我，当然，更大的可能大概会是我们连同脚下的星球一起玩完……”
单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叶秋低声的总结道：“所以对于人类染指神之领域的举动，我并不反感，毕竟有了‘魔王’的存在，总是需要一位神邸的诞生，来重新平衡这世间秩序的。”
“……这就是你给予我‘加护’的理由嘛？”
明明自诩为魔王，却期待着神邸的诞生，阿尔提米西亚无法清晰的理解这样笼统的理论，但却能感受到眼前不施救赎，也不予裁决之人，那旁观与等待的态度。
叶秋微微颌首笑道：“这么说也没错。”
闻言，阿尔提米西亚不由陷入了静默，思绪般的静坐着。
“嗯……这么快就碰到这道坎了嘛！该说，果然不愧是被我一眼看中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