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怀揣着微妙的心境，带上报告走到始皇帝陛下的宫室外。
第六百四十章 相识相知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无法无天，无惧无畏的皇子殿下不安，大概就只有未知，而伴随而来的还有选择，他可以清楚看到王座触手可及，甚至说已经到了只要他肯就一定能拿到手的地步。
权力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
唯一的竞争者扶苏小公主妄想中期发力，打出三位数的破防伤害，而燕大魔王早早屠灭了新手村，贿赂了老村长非先生，令少女连个交新手村任务的老爷爷都找不到，想献祭队友爆种更是不可能，所有队友都已投身黑暗的怀抱。
现实若是一场游戏，迟早要拓展成未成年需在家长陪同下游玩的那一款。
得到侍卫准许进入帝宫，压抑住奇妙心情，燕策将是书简递交给一名新人女官，抬眸见到了亲老师韩非，心情一下子阳光起来，相对应的，韩非的脸色一刹那的功夫暗淡下来。
之前侍奉皇帝陛下的是商姬，但她在刑狱司“自愿”签署了奴隶合同已经成为一名管吃管住的光荣工具人，自大秦建国以来的第一位以王庭女官正式编制转职为临时合同工的传奇打工仔。
同时成为打工界的最强王者和工具人圈的无冕之王两大荣誉称号。
于是，由商姬引起的王庭内部自查活动导致王庭今年的裁员人数要比往年要上几个点，同时王庭招新也让外庭人员提前有了进入内庭镀金的可能。
可谓福祸相依。
只是不知道商姬会不会被遭受无妄之灾的闺蜜们玩成眼角上翻，口吐白沫的糟糕玩具。
燕策承诺了商姬官复原职，所以，除了莫得工薪，商姬已经回到了她自入王庭以来的最高位置，即令事小姐的副手。
令事小姐调职暂时无法负责王庭内务，商姬就如同“万年热兵器翻身去码”进阶为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打破令事小姐王庭内部近十年的“独裁”统治。
所以，当见到商姬“被哈士奇翻来覆去玩了个爽”的绝望姿态，又战战兢兢从令事小姐那儿拿走了属于她的部分必要记录后，少年衷心祝她长寿。
视线重回到帝宫内，其他女官则是见到始皇帝扬手的瞬间行礼告退。
先生本也想离开，但始皇帝强行留下韩非旁听。
清冷的面孔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超脱般的淡然，初学于荀夫子的儒，脱胎于老庄的道，集术法势三家大成者理论上也兼顾了儒道法三家思想。
而无论从哪一家的思想都可以得出“今日宜扫墓，祭拜，躲燕策”唯心理论。
换掉正装华服的始皇帝坐在条案后，神情中存了些疲惫，日复一日的工作无论是谁都会有厌烦的一天，无论是谁都会负面情绪滋生，她看着燕策，心情没有缓解多少，沉默片刻，放下笔，翻起燕策的汇报书简。
“这字漂亮不少，自己写的？”
“是。”
始皇帝脸上带了一点儿身为长者的欣慰，称赞道：“能看出的确下了一番苦功，难得。”
“……是。”
显然是想到练字过程时不可避免的身体接触，燕策莫名有了一分不安，没有往常得到称赞时应有的心情，始皇帝似是看到少年愈发深沉内敛的气质，好奇多看两眼也只当作了因扶苏问题而带来的连锁反应。
只要不说，午后到入夜的时间段就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为国家着想，王庭绝不能再乱一遍。
隐瞒下青涩的半日时光，是曲线救国，憋下去烂在肚子里。
皇帝陛下交叠双臂压在案几上，微微前倾，瞳孔中倒映着少年的身影。
“你打算制止扶苏，又不想伤到她，是不是太过理想了。”
深吸一口气，燕策这一次没有像往常般干脆利落的认错，而是选择了抬头直视着始皇帝。
“陛下，一直以来都想把储君催熟成合格的继承者，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想过很多事。您，我，她，还有更多人……为何帝位就必须在夺与被夺中传承，为何不能慢慢过渡，我想过扶苏不是个合格储君，我可以辅佐她十年，等她十年，十年不够，可以等二十年，三十年，等到她真正能成为皇帝的一天。”
说话声音落入嬴政耳中，她不由一怔，随即敛去了疲惫与倦怠，单纯以皇帝身份倾听臣子看法。
“亲情必须要独立王权外吗？”
“以你的性子发出这样的疑问……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女人略微沙哑的声线超乎寻常平静，“朕只想问一句：你是在质疑朕和朕的储君吗？”
“是。”
严肃而确定的回复引起了皇帝的反应，燕策放弃了帝位，权力，金钱，名望……只希望换回一个交谈的机会。
旁听的非先生心脏“咯噔”停顿了半秒钟。
这孩子诚实从入门到入坟……这种品质很稀有没错，但是身居高位，就不能往野心家那边偏一偏？
燕策性格太直接了，天赋树待点亮的技能都是“铁头娃教程”“莽夫指南”“法爷的双持战斧无畏冲锋”这样吧，你倒是点一点用于忽悠的百家理论知识呀，没准一会儿就演变成子不教，师之过，韩非选择狗带。
始皇帝没有动怒的神色，眸中蕴藏的意志没有动摇，“……策，你入秦晚，但与朕相处的时间却不比其他人短。每一日，朕的案几都堆满了成山似的书简，日日如此。”
“全国重事都要集中在朕手中，无论朕如何勤勉，这摆到案几上的国事始终从没有减少过。”她淡淡道：“圣人之治，全是骗鬼的东西。理解朕早就不期待了，所以不介意她学什么，甚至说她愿不愿把朕当成亲人对待都无所谓。她只需要知道她是王族，有责任用最短时间去学习统治一个国家。”
“但是，比起这个国家，扶苏她可能更在乎你，这一点，朕希望可以通过她对朕的叛逆纠正。”皇帝笑道，笑容有些无奈。
而嬴政的表情落在燕策眼中，更是让少年发自内心的提出一个疑问。
燕策说：“在那之后呢？”
“……之后？”
皇帝的笑意不变，望着窗外的夕阳，红色余晖洒在雪肤黑发，目光深邃，难以用叙说是心底酝酿出的是若有若无的失落还是其他什么古怪的情绪。
“也许，安静休息一段时日；也许，和喜欢的人，做一些有趣的事吧……如果能成为可能的话。”
一旁，旁听的先生精神濒临崩溃，身为一代圣贤，如今在秦国的淬炼下已是充分了解逼数的构成方式，心中已经不抱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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