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你们别管我，我就看看。”
余音落下，中年男子安静打开书简装作无事发生。
“丞相也在？”燕策问道。
韩非惆怅道：“他不在，我和谁交接完留下的烂摊子。”
“先生，您气色不太好。”
“别叫我先生了，你出师了。”韩非躺倒床榻上，书简遮住眼睛，“我已经没什么可以交给你的，而且我实在是扛不动了。”
燕策真挚道：“先生，现在是您实现天下大治的最佳时机，贵为一国丞相，完全足够让您尽情洒出胸中的一腔热血，我正是抱着这个目的来找您的。”
猛然想起那天下了朝会，“咣咣”在王宫墙壁洒血的贵族，哀嚎不止，天黑时被禁卫军小心翼翼裹着白布，抬出去抢救的……
韩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是她的话，这一腔估摸着是涂不满几面墙。
她看向少年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莫得感情的杀手”，燕策这孩子是准备给自己手动创造一个天煞孤星的人生条件。
韩非艰难道：“你想做什么？”
“先生，以咸阳城为根基，可以开始向函谷之外拓展理念，实业兴邦。”燕策继续道：“改变国家永远被贵族束缚的未来。”
……
……
此时此刻，医楼下层。
看到一个危险的女人和燕策走进阅览室，项燕惊讶之际但也不敢出声。
燕公子策骗女孩子的技能点满了吗！
这是想做什么，强迫症想收集全图鉴，解锁成就？
此时此刻，绑架燕策是最好的选择，既可以最好和秦国反燕的有志之士打好关系，医楼的防御无比松懈，想要加害轻而易举。
当燕策上楼的那一秒钟，项燕就知道机会来了，眼神聚焦在顶楼的位置，露出微笑。
燕策极有可能预判到他会夜袭，而他则是预判了少年的预判。
悄无声息的走上楼，却听到燕策无限逼近狂想的言辞。
……然后，笑容渐渐消失。
仿佛是最为理想的世界，能毫无阻碍的一步步循序渐进，项燕瞳孔微微缩起，外人提及燕策时总会带着讥讽与畏惧，展现自己的优越，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到这般狂想。
燕策姑且也是燕国王族后裔，姓与名同样载入族谱，在燕国最后执政者下台之后，燕公子策是唯一且正统的继承人，将来燕地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封国。
顶着贵族的身份，做着背叛贵族，乃至于背叛自己身份的事。
连同自己的贵族影响力一并削到最弱的魄力，市井流传着一种说辞，燕公子策或许是最能让人淡忘其豪门贵胄背景的人，只不过这样的说法多数被自以为很懂燕公子策的士子耻笑。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韩非目光深邃，充满着圣人的哲思，丞相手中的书简掉落在被褥旁，神情有些凝重。
仿佛对燕策的狂想得到更深层次的认知。
不认同，但值得尊重。
抱着听听小混蛋的想法也无妨的想法，项燕停在门外，安静听着。
这已经不是激进，这是准备和控制着下层的贵族完全撕破脸了，此时此刻，韩非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歌唱小星星，合着上次的气是没消完吗？
“是玩笑吗？”
“认真的。”
“很难走，也很难走通。”
“我知道，想试试。”
“太危险……”韩非叹道：“不是说始皇帝不能护住你，而是不能时时护你，假如未来的有一天，所有人站在你的对立面，只剩你举起变革的旗帜，你当如何？”
燕策：“……”
“先不用着急回答，慢慢想。”
韩非的眸中蕴藏着令人平和的温柔气息，道：“当整个国的贵族对待清醒者选择了排斥，鄙夷，厌恶……情绪交织的恐怖，先生早年在母国经历过，所以能明白想要下定决心有多么困难，以及你的心情。”
“先生并不知道你和陛下达成了什么约定，也不关心和扶苏她究竟能否走到时间的尽头，只是作为你们的长辈，希望你们能在一生安康的前提，握住想要的未来，避免重复我的过去。”
韩非并没有真正对收下这孩子而后悔，只是太不让人省心，但容忍孩子的缺点也是身为长辈的职责。
去改变，去抗争未来。
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度过自己快乐而无知的一生……
她也为这个孩子的选择而自豪着。
以一人之力去抗衡一个阶级的伟业……
“假如你认真考量过，选择去成为奠定未知的人；
假如有一天不后悔自己今天的选择……先生，帮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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