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625章

荀夫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和韩非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李斯摸了一把冷汗：“请师傅赐教。”

荀夫子冷哼一声：“你出身寒微，功名利禄来的不容易，做事如履薄冰本是好的，但是揣摩上意，却是为臣者大忌。”

李斯身体一震，惭愧道：“师傅明察秋毫。”

荀夫子一叹：“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将你逐出师门。”

这是李斯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当年的自己，除了出身寒微但也是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即便是当年自己选择了大秦一展所长，也不至于将自己逐出师门啊！

这是他一声的污点，也是他隐藏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的才学并不亚于韩非。”荀夫子一声长叹：”老夫也不是以身世取人之辈，但是你秉性之中，却多了一种拘谨，喜欢猜测人心然后做事。

须知天下君王，并不是完全一样。当今的皇帝陛下，说好听点叫雄姿英武心思缜密，说不好听点就是多疑。你要是阿谀事君，反而容易被他猜测。在这一点上，将闾做的极好，行事洒脱肆无忌惮，从来就不改本性。但是其中的分寸，却精细掌握，即便是多疑之君，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疑虑，因为他做的任何事情，皇帝陛下全都一清二楚。”

李斯暴汗，荀夫子这是肺腑之言，站起身来躬身一拜：“请老师示下，李斯应该怎么做。”

“朝令夕改，其人必奸。”荀夫子神秘一笑：“该怎么做，你心中应该很清楚。”

第0111章 自取灭亡

李斯心中百感交集，这是自从出师以来，荀夫子第一次出言指点。但却直接戳中了李斯心中的要害。

当日嬴政皇帝驱逐了扶苏，老丞相王绾也被嬴政皇帝赐予厚禄养老。李斯才从一个廷尉升任大秦左相。

李斯骤然跃居高位，而太子将闾也拜他为师，学习朝政权谋，一时风光无两出行高车驷马，扈从极多，后来被嬴政皇帝见到，极为不高兴，跟身边扈从说了一句：“秦人简朴，即便是朕出行也没李斯的排场。”

但是这句话没多久就让李斯知道了，马上改弦易辙，出行只坐两马之车，扈从不过十人。

但是没多久，就听闻嬴政皇帝将当日之扈从尽数斩杀，从此之后，李斯更是小心甚微，陪从将闾来到桑海，李斯更是躲在小圣贤庄，著书立说极少涉入朝堂大事。

但是李斯心中的惧怕却不是来源于此，而是，自从嬴政皇帝诛杀了当日之扈从，任命影密卫随侍左右，却将李斯的幼女许配给了十八子胡亥，结成儿女亲家。

而在陪着将闾来到桑海之前，半夜中车府令赵高来访，言谈话语之间，却是对胡亥极为赞扬，后来李斯才知道，嬴政皇帝让太子将闾拜自己为师，但也让胡亥拜赵高为师，学习律法和书法。这其中的意味也让李斯百般琢磨。

这不由的让他想起在楚国上蔡当小吏之时发生的一件事。有一次，他看到厕所里吃大便的老鼠，遇人或狗到厕所来，它们都赶快逃走。

但在米仓看到的老鼠，一只只吃得又大又肥，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戏交配，没有人或狗带来的威胁和惊恐。

“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李斯认为人无所谓能干不能干，聪明才智本来就差不多，富贵与贫贱，全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

在战国时期人人争名逐利的情况下，李斯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为了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李斯辞去小吏，到齐国求学，拜$荀卿为师。

荀子的思想很接近法家的主张，也是研究如何治理国家的学问，即所谓的“帝王之术”。

正因为精通帝王之术，李斯来到秦国之后，才平步青云，一路走上了臣子的巅峰。成为了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谨小慎微，步步如履薄冰，就是担心丢掉了一世打拼才得来的荣华富贵。

所以也让李斯有了别样的心思。静观朝局变幻，我自巍峨不动。但是这样一来，又让他变成了当初的厕中鼠，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荀夫子淡淡一笑，随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老夫生平，就收了三个弟子，韩非，你和将闾。韩非因为才华横溢却糟庸人所妒，一生的宏愿化为流水。

而你却横空出世，成为帝国之宰相。将闾虽然师从于你学习朝政，但你却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李斯躬身再拜：“还请老师赐教。”

荀夫子一声长叹，摆手让李斯落座，这才道：“如果他是一个平庸的太子，你这样做是对的，但是他偏偏才华横溢，而且权谋之术远胜于你。”

荀夫子站起身来，在翠竹下走了几步，李斯紧紧跟随在后，洗耳恭听：”今日小圣贤庄中同室操戈，也让老夫看明白了很多事。伏念和颜路张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才有今日之祸。

但是你和将闾，却是走得同一条道路，你的心思他看的清楚，但是他的意图你却不甚明了。这样一来，他要想做大事，就必须搬开你这块石头。再这样下去无疑是自掘坟墓。”

李斯心中一震，一张白脸瞬间由红转紫，由紫发黑。

荀夫子虽然远在江湖之野，却将朝堂大势看的极为明白。帝位之争就像是一场赌博，下注的后果就是身败名裂和荣耀加身，但是不下注的后果却是一无所得自取其祸。绝对不会出现左右逢源还能荣辱不惊的。

“朝堂走到这一步，就有了站队的问题，摇摆不定乃是为臣者大忌。”荀夫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闾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年昌平君和农家侠魁留给扶苏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但是，你认为一群江湖人能是他的对手吗？

昌平君留给扶苏的资源是很庞大，足以让一个帝王深以为惧，也足以颠覆一个国家。

但是将闾却整合了阴阳家，道家天宗，儒家，墨家，加上纵横和聚散流沙，这样一股庞大的势力，足以让农家消失在诸子百家之林。

当农家之患彻底消失之后，他需要面对的就是匈奴。但是，如果他只想将匈奴驱逐于大秦国境之外，就不会大动干戈整顿朝堂，但是他的真实目的仅止于此吗！”

“彻底消除大秦西北边患。”李斯不假思索道。但瞬间李斯的心就冰冷到了极点，身为帝国宰相，他不可能不知道，不仅将闾有这个心思，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也有这种意图。

所以，整个冬天咸阳车水马龙，忙于运输歼灭匈奴的粮草物资。

而南阳大营中，王翦，蒙武，王贲同时在策划匈奴战事。而自己和将闾的责任，就是消除农家之患后，给大秦一个安定的后方。

而这个安定的后方，事情就大了，他不仅仅在江湖也在朝堂。

换句话说，任何窥伺皇位的皇子，都是嬴政和将闾共同的敌人。而自己却夹在将闾，胡亥中间，无疑是自取灭亡。

第0112章 你跑的了吗

以荀夫子的睿智，早就看出将闾和李斯之间的问题。

但荀夫子去看不懂，胡亥，为什么能够成为将闾走上帝座最强力的对手。

不管是精明睿智还是文治武功，将闾都是一个高大上而胡亥却是一个矮穷矬，完全没有可比性。和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争夺帝位，他活腻了不成。

但是，帝王家事荀夫子却不敢轻易参与进去，反而是李斯可以。身在其位自然要谋其政。而帝国宰相的职权，就有确立大秦帝王，可以让帝位无缝隙的衔接责任。

李斯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荀夫子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不知道李斯心中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