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温柔乡有什么不好吗？”姬子听到这话顿时从他的怀中坐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眯起了满是妩媚的双目。
“当小白脸不好吗？”
“没说有什么不好呀。”宫铭也配合的低下了头，摆出了一幅故作忸怩的姿态。“只是不知官人打算怎么包养小的呢。”
“水电全免包吃包住。”姬子大手一挥。“月假七天年假三十。”
“那工资呢？”宫铭明知故问道。
“都这么‘高’的待遇了。”姬子一瞪眼睛，柳眉一横。“还要什么工资。”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宫铭还没来得及作答反倒是她自己先笑了起来，挥着手轻锤了两下宫铭的肩膀，又靠回了他的怀抱之中去。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的。”这位一直以来都以坚强的一面示人女性此刻蜷缩在她丈夫怀抱之中，满是好奇的问道。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是一个穿越者对吧？”她看着宫铭。“是我理解之中的那个穿越者吗？”
“嗯……”宫铭想了一下。“如果我想的没有错的话，那应该是你理解中的那个穿越者吧。”
“那你穿越之前的世界……”她在宫铭的怀中扭头，轻声的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是什么样子的吗？”宫铭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脸上突然开始浮现了一抹回忆的笑容。
就像是在外的游子突然被人提到了他就别的家乡，就像是老年人突然被人问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得益于律者强悍且异常的记忆力，即使是万载之前的故事此刻他若是想要回忆也能纤毫毕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也就仍然能记得那曾经的无比熟悉的那个世界，那一张张难以忘怀的脸庞。
“其实也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吧，或者说近乎就是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的镜像一样。那个星球也叫做地球，也有神州、有瀛洲、有美国，也用的是公元纪年——大约2020年的样子，说的也是和这个世界一样的语言。只是那个世界没有天命、没有女武神、也没有崩坏而已。”
“没有崩坏的世界吗？”姬子一愣，然后露出了很清晰的艳羡的神色来。“那一定是很美丽的世界吧？”
“在我眼里自然是美丽的世界的，但是要知道既然是人的社会那就不可能是一抹纯白啦。”宫铭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世界不是黑夜不是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只要是人类的社会这句话放到哪里都是通用的，没有崩坏的世界一样会有战争、动乱、天灾、阶级、歧视。在我的记忆之中那个世界还远远算不上是理想国——但是至少总归是比有崩坏现在要好一些的。”
“这样啊……”宫铭的回答似乎是让姬子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她的兴趣就转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了。
“那铭在你原来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的？”
“我吗？说出来你会失望的。”宫铭闻言失笑。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平平凡凡的念书，平平凡凡的上学，喜欢运动、文学和动漫，会一点乐器，不高不爱不胖不瘦，成绩中等不拔尖，家境平凡不豪绅。说的好听是按部就班的普通人，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混吃等死的路人甲，最大的优点就是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有很正确的三观。终其一生多半也许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但是也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不会名垂青史也不会遗臭万年。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为了活着，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小确幸，但是那都和旁人无关。”
“这种人在神州的接到上天上掉下一辆卡车就能砸死一车的人。”宫铭很自然的笑道，既没有自嘲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只是单纯的对过去的自己的调侃。
“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万载的凡俗
“说的这么流畅跟贯口似的。”然而听了这样一番话的姬子却好像完全没有要被说服的意思，只是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庞。
“你期待有人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吧？”
宫铭的表情一僵，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又浮起了笑容。
“只是偶尔也会怀恋一下那个世界而已。”他的目光之中浮现出追忆的光泽，但是并没有否定她的话语。
“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天煞孤星，自然也有我普通的家人普通的恋情普通的朋友。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有时候也会想到他们，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吧，如果我说现在的我真的还有多么想念想念他们，那只能说明我是想博取你的同情。”
宫铭抱着怀中的女子轻轻的摇晃着，微微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说我对他们无情什么的。毕竟我已经来这个世界一万好几千年了，在原本的世界我也不过是活了二十四年而已。那二十四在我的人生的占比中连千分之三都占不到。如果说如今的我仍然思念他们到没他们不能活那也不现实。就像是婴儿不喝奶就会死，但是没有哪个人会在成年之后还在怀念他们婴幼儿时期喝的第一口奶是什么感受一样。但是你仍会知道这件事情，被人提到的时候也会感慨两句，于我而言也只是这种程度的‘感慨’而已。”
“这个比喻……”姬子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有些无语。“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吗？”
“且不说我觉得这个说法挺正常的……”宫铭闻言翻了个白眼。“你现在都已经是我老婆了喂，就算是荤段子我说两句也没事儿吧。”
“说的倒也是。”姬子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习惯这种身份转换。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很自然的在宫铭的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宫铭抱着这个现在像是大孩子一样的女性，无声的笑了笑。
“要是没有那次穿越恐怕终我一生也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吧。不，甚至恐怕两个字都可以去掉，是绝对不会有这样非凡的人生。”宫铭轻声说道。
“它确实的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是倒是也很难去说这种改变是幸运或是不幸。若是这件事情能有所选择的话，即使我现在已经如此超凡，左拥右抱享尽人间美事。再回到那个**我也未必愿意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过去的人生。”姬子一愣。她原本以为这种苦尽甘来的时刻宫铭的想法会是忆苦思甜，没想到居然会获得这样的一个答案。
“居然让你如此挣扎吗？”
“我反倒是奇怪你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呢。”宫铭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来。“那可是一万年的沉浮，何止是挣扎二字可以形容的。”
“铁经过一万次锻造会变成钢。”像是被勾起了兴致一样，宫铭开始侃侃而谈起来。“但是经过一亿次锻造只会碎成渣渣。一个目标坚持一百年会成就伟业，但是坚持一千年只会把这个人拖成疯子。”
“若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万载的守望者未免有些自吹自擂，但是即使在能够计数的时光之中，我也确实有两千年以上的时间再为这个世界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的。”这个男人在海岸的微风之中仰起头，漫天星光垂落于他的眸子之中，是碎落的时光。
“我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在这个故事的开始与结束力量上我都只是一介凡俗，我的一天并不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长哪怕一秒钟。我与每个时代的英雄们都公平的竞技于对抗崩坏的战场上。只要一天没有挥剑我就有一天没有进步，一星期不去挥剑我的剑感就会下滑，一个月不挥剑就会有数年的苦工弥散在这些懈怠之中。”
“……”姬子眨了眨眼睛。
“我用了一辈子借来的力量。最终回归我自身的时候我拥有的只有这条命和手中的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头，一道道纹理清晰。他的剑道笨到极致也苦到极致，数千年的时光过后他甚至熟悉这双手掌每一条指纹和掌纹的位置和走向。
“我的剑道叫无量，我一生之中只一次在对敌中使用过它，但是为了那一边我整整磨砺了两亿遍，耗时整整五百年。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痛苦的，就好像每日清晨一睁开双眼你就欠这个世界一千次挥剑。这甚至比这万载时光之中我所经历的大多数生离死别更折磨一个人的心智和一切。”
人类是格外需要目标的生物，漫无目的寻找远比有目标的坚持更让人疲惫。有实验证明在失去了终点的情况即使只是十公里的步行都让实验者叫苦不迭，更何况这个男人已经在黑暗之中摸索了上万年。
所有穿越者的故事里主角都是大杀四方智勇双全的英杰，但是他配不上这样的形容。他不是天才，从穿越前到穿越后一直都不是，他唯一的天赋就是努力。在这个时代他看上去莫测如神明是因为一万年的时光给了他无与伦比的经验。如此漫长的时间足以把一个最普通的人打磨成一个怪物，然而怪物和怪物之间也有差别。那些经验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但是并不足以弥补他和那些绝顶天才之间的差距。
在这些经验加持下他的布局谋略足以让他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有资格成为弄潮的棋手，但是他永远不会是那个登峰造极的人。
上一篇：Alice的疯帽子
下一篇：我的学生不是问题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