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瓦尔特只是尴尬的笑。
“所以，说说吧。”男人抬起手中顶了顶男人手臂的侧面，“难得我有心情开解开解你，不说出你的故事让我开心开心吗？”
“你这说法就让人很没有给你分享的意思啊！”瓦尔特不由得吐槽道。
“但是……”银发的男人却露出了一个懒散的笑容。“你其实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的吧？一个没有立场，没有干系，旁观的倾诉对象，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你也要找一个人倾诉不是吗？一个路人？一个石像？或者什么野花野草什么的？”
“你大可说的含糊些，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不是吗？”
“……”瓦尔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握紧了拳头，而男人似乎也并不着急，就像是他的时间无比的宽裕，或者干脆就是所有的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等着在某次的战斗之中死去了一样。
“我……”迟疑了片刻，瓦尔特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遇到一些选择。”
他咬着嘴唇，像是在斟酌着用词，或者每说一个字都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是或许委实是太需要一个对象来倾诉，或许是当真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种相当含糊其词的说法。
“关于……要不要承担……一些责任……以及，怎样去承担一些责任……”
他支吾着言语，话语断断续续，意思模糊而晦涩，只是那抹深深的疲倦和迷茫之色却从言语的每一个音节和语气之中透露出来。带着慢慢的犹豫和沉默。
“现在有很多的人要我作出选择，他们看似很宽容，告诉我无论怎么选择都可以，只要遵循自己的本心就是好的选择。”他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意。
“但是每一个人在这个问题上面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一个人都在和我强调如果我没有选择他想要我选的那个选择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所有人都有他们希望我选择的答案，唯独我没有……”
他低下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双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起身体，看不清表情。
“这样啊……”他身边的银发的男人抽着烟，看着头顶还在下着雪的天空，轻轻的点了点头。“责任吗？确实是很麻烦的问题呢。”
瓦尔特望向了他。
“怎么说呢，关于这个问题……嗯，我给你举个我自己的例子吧。”他最后吸了一口手上已经只剩下了烟屁股的香烟，对着瓦尔特笑着说道。“一开始我认为，责任是随着血脉如生具来的东西，因为我小的时候，受教育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和我说的，告诉我我从出生的哪一天起就背负着责任，那是荣耀也是诅咒，永远无法摆脱。”
“但是……”他有些心疼的看着手中已经完全烧完了的香烟，抬手把剩下的滤嘴探到远处的一个垃圾箱之中。“后来我开始质疑这个问题，明明是同样的人格，同样的灵魂，同样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凭什么我就要承担那么做的责任？我开始质疑教导我道理的那个人，我开始叛逆，我开始不遵守他的安排，我开始抗拒行动……”
他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一抹追忆的神采，先前仿佛瞎了一般浑浊的眼睛也明亮了起来，像是一刹那间都年轻了数十岁。
“后来呢？”瓦尔特见状，不由得出声问道。
“后来……”银发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突然转过身看向了身边的瓦尔特出声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
“这个世界上的对于错，黑于白，是一直就客观存在在那里的，还是因为有人教你它是错的，所以它才是错的，教它是对的，它才是对的？”
第两百零一章 伟大的天赋
“你们都那么喜欢问问题的吗？”瓦尔特抓着自己的脑袋，满是烦躁的怒道：“一个个的全都是问题，你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要问的，难倒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不是清晰而明显的事情吗？”
“对于那些关注你的人或许是的。”银发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但是我只是一个路人啊，所以……如果这个问题不是像那些人的问题一样那么让你苦恼的话，不妨试着回答回答？”
“……”
瓦尔塔直直的看着那个懒散的男人，眼神之中满是像是被触到什么痛处了一样的恼怒，然而那个男人只是想先前那样悠闲的仰望着天空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雪花，甚至口中还吹起了小曲。
他似乎真的并不在意瓦尔特的回答。
“你一定要我说的话……”瓦尔特看着他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咬着牙说道，“那么肯定不是客观存在的。万事万物之间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对错就像是律法的条款，既然是由人所书写的东西，那么也应当由人来判定它的对错，是否需要更改。此时正确的将来未必依旧正确的，此时错误的将来未必依旧错误，甚至每一个个体对于对错的判断都是有偏差的，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客观存在的！”
“既然你知道不是客观存在的。”银发的男人看着他，笑着说道。“那么对你来说，判断一个事情的对错，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呢？”
“当然是我自己的想……”瓦尔特的话语脱口而出，但是还没说完，就嘎然而止。
“嗯哼~”银发的男人得意的哼着，“看来你已经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
“……”黑发的男孩现实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露出的恼怒的神色。“你这样说，不是和废话完全没有区别吗？”
“并非如此啊……伙计。”中年男人靠在身后的路灯杆上，有细密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额头上，以及下巴上那些杂乱的胡渣上，眼神浑浊着，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光明的盲人。
“曾经有一个人问过我一个近乎废话的问题。”他偏过头，看着身边的瓦尔特。“一个人，能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吗？”
“我的回答是，当然不可能。”
“于是他当时笑着问我，那为什么要畏惧作出决定呢，既然无论如何都肯定会犯下错误，那么畏惧就能有助于问题的解决吗？”
“……”瓦尔特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真正有利于问题的解决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犯下错误之后，去背负起你所犯下的错误。一个是在作出决定之前，就努力让自己的决定更加正确。”
“至于怎样让自己的决定更加正确。”他看着面前的黑发的男孩变得焦急起来的脸色，故意放缓了语调，直到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不耐烦之后，才笑着摇头说道。“无非是两种方法，一个是利用要自己获得的信息，一个是获得更多的信息。”
“一个现实中的问题总是多面的，不会像那些简单的假设一样很轻易的就可以得出结论，所以对于一个问题了解的越多，掌握的信息越多，也就越发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过程其实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因为如果你被人诱导去过多的了解某一个方面的【真相】而忽视了别的方面的【真相】的话，就很容易走向偏激。”
“如果不清楚该怎么选择的话，那么不妨去多看看，再等等，多了解了解，把握到能给你足够的信心的东西，再去做出属于你的【决定】。”
银发的男人侧过了身子，面向了身边的那个男人，看着他满是茫然的眸子，伸出了手臂，轻轻的隔着衣服点了点他的胸膛。
瓦尔特低下了头，看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皮肤深褐，上面布满了褶皱、伤疤甚至污垢的手，那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他胸膛偏左的地方，隔着厚实的衣服在他皮肤上传来了细微的触觉。
而那只手指着的地方，骨骼和皮肤之下，是他跳动着的心脏。
“这件事情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于你到底在了解的这个过程之中看到了什么，而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你会渐渐的明白你的本心。”
银发的男人轻笑，笑容之中，满是属于曾经的某个人的影子。
“……那你最后是选择的什么呢，你先前说的那个，属于你的【决定】？”
瓦尔特默然了片刻之后，像是从先前的苦恼之中解脱了出来，对着面前这个男人轻声的问道。
“我的【决定】吗？”灰发的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哑然的笑了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励志的选择，你确定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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