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第八十章 节目
“老师。”晚上，学校的礼堂中，雷电芽衣坐在宫铭的身边，和他肩并肩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嗯？”宫铭一愣，将目光从舞台上跳舞的小姑娘身上移开，望向他这个学生。轻笑道。“有什么事情吗？”
表演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二十几个节目里面，前面的节目观众的情绪还没有被调动起来，后面的节目观众也会有一些审美疲劳。那么无疑就是中间的节目要占一些便宜。
他们的班级上去抽签的是琪亚娜，这个丫头是傻人有傻福的典型代表，运气一向对得起她那一身欧洲血统，典型的欧皇代表。
不偏不倚，正中间的十号，所以他们现在才能在开场舞的时候还这么有闲心的在这里看表演。
“老师，节目单你那里有吗？”雷雨芽衣问道。
“有的。”宫铭将手中专门发给老师的节目单递了过去，看着少女微微有些发汗的脸庞，不由的笑道。“怎么，紧张了。”
“嗯……”这位第三律者俏俏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绯红，轻轻的颔了颔首。“有一点。”
宫铭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都见识过这么多大场景了，还会怕这个？”
“这不是不一样嘛。”雷电芽衣嘟了嘟嘴，“上战场是上战场，表演是表演，这是两回事嘛。”
“人生遇事，总是在生涩与娴熟之间所做交替的。你不可能遇到每一件事都是你曾经遇到过的，能够事先有准备的机会已经是很好了，人的内心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有准备，总好过毫无准备就遇到什么事情，然后失败了再后悔，你说不是吗？”
宫铭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好像是在有意的说些什么，又好像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雷雨芽衣看着他的脸，舞台上的闪烁的灯光照在上面，一时竟然不能分辨出来到底有几分刻意。
犹豫了一会，少女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你不明白的。”宫铭偏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平静，嘴角勾起的弧线有对着子侄辈的那种淡淡的柔意，但是瞳孔深处似乎又有着别的东西。
“人这种生物从来是不能从听来的道理中得到什么的。书上的道理这种东西，记住就好，以后你长大了遇事了，和你记住的这些东西相互佐证，才会真的懂我现在说的是什么。”
“啊。”他忽而笑了。“我倒是忘记了，我刚刚说的这句话本身就是需要你以后去体会的‘大道理’了。”
“所以……”他又转回头去，“你将我的话记住便好，其他的，我倒是也不指望什么。”
“嗯……”雷电芽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轻轻的嗯了两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倒是宫铭起了说话的兴趣，他眼光仍然是目视前方，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象是想要说给某些人听。
“世事这种东西，准备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纵然是事先排练好一千遍一万遍到了，然而真正到了舞台上，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到时候主次颠倒，拿错剧本，甚至连主角配角，正方反方都分不清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轻声感叹道。“所有无非是……承担的起和承担不起的区别罢了。”
“老师？”雷电芽衣不解其意。
“芽衣，你看节目。”宫铭却好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抬手指了指舞台上正在进行的表演。两人说话之间开场舞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另外一个班级准备的话剧。
“看到这个节目，你有什么感想吗？”
雷电芽衣定睛往舞台上看去，那是她们年级三班所准备的话剧，雷电芽衣先前也是知道的。说的是一个老师拯救了一个学生并且传授给她自己所有的技艺的故事。
雷电芽衣当初听说的时候，还未曾觉得什么，但是此刻看来，却是觉得这个故事分外眼熟。
“老师，这个话剧……”她看向宫铭，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和我们好像……”
“嗯哼？”宫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都是被老师拯救，都是在老师的帮助下建立了新的生活，都是被老师传授技艺……”
雷电芽衣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在她的目光中宫铭看着舞台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并不大，不是会影响到周围其他人的那种大小，但是在雷电芽衣的眼中，那个笑容却充满了肆意而毫不掩饰的……
嘲讽？
舞台上，剧情已经走到了末尾。所有的困难都结束了之后，扮演学生的那个女孩对着她面前扮演老师的那一位一鞠躬，认认真真的说道；“谢谢老师。”
台下有掌声响起。
“芽衣，听好了。”在周围人的掌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宫铭低着声音，轻声说道。
“一个人可以对你人生所遇到的所有的老师说谢谢，并且确实应该去感谢他们。因为正是他们或者无私或者有偿的教导下才形成了最后的你，他们所传授给你的所有技能，读书也好，其他也罢，无论是什么都好，都是教你拿来‘谋生’的。”
“但是，唯独有一种人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要去感谢。那就是教你去战斗，教导你武艺，把你送上战场的人。”
“老师……”黑发的少女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你要知道，无论是出于什么样子的理由，无论是出于怎么崇高的目的，无论是为了抱怎样的仇恨，无论你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想法。归根到底，归根到你个人，归根到你自己作为一个个体的存在的意义上。”
他扬起脸，“他们不是在教你如何谋生，而是在送你‘去死’啊。”
“你知道吗？”他低下了头，声音仿佛呢喃。
“当我看到那一个个我送上战场的学生变成一座座森白的墓碑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还活着，并且将继续活下去的时候，我就觉得。”
“无论她们本人有没有恨过我，至少我自己是觉得，她们应该要恨我的……”
“……”
少女沉默了。
“走吧，去后台。”他站起身，摸了摸雷电芽衣的脑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的节目也应该准备准备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席而去，人群之中，背影有种淡淡的孤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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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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