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雷电芽衣应答道。
下午明媚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在宫铭的视线中，照在雷电芽衣的侧脸上。原本是藏青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淡淡的金色，宛若绸缎，恰似琉璃。光明中少女趴在枕头上双眼微眯，笑容明艳，娇俏而美丽。
“……”
宫铭忽而沉默了。眼前的雷电芽衣和记忆中的某个笑脸在恍惚中重叠，像是跨越了时间。
曾经也有一个少女向这样一般和他待在一个房间，他也如同这样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伴在少女的旁边，为了少女研究着一个个现在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发明，和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嬉笑逗趣插科打诨。那是他如此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学习怎样去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人，他那双惯常握剑的手第一次拿起扫帚拖把，第一次拿起锅碗瓢盆，他第一次学会洗衣做饭，第一次去思考如何解决柴米油盐的问题。
就连今天着这所谓的点滴式药浴，也是不过是当年顺手而为的某个成果之一。
那是他阴暗沉郁的一生中难得称得上是明媚的日子，像是暗无天日的混沌之中闪耀荧光的夜明珠。在那之前他本是放荡不羁，四处游荡的旅者，然而在那之后却有了顾忌，有了牵挂。像是光于影之间一个孤寂的游魂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寄宿的地方。
然而后来的后来他将他如此视若性命的珍宝交托到了那个如他五百前的那位挚友一般风流骄傲，英雄一样的男人手上，那个男人却没有守护好她。
其实即使是当年的人，包括奥托，一直都无法理解五百年前他为何如此突然而坚定的要离开天命。但是其实说到底，道也并非是什么完全看不懂的原因。
当年曾经有一个名叫奥格·卡斯兰娜的男人将一个叫卡莲·卡斯兰娜的女孩托付到到他的手上。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没有保护好她。所以他没有颜面继续在曾经和那个男人并肩的地方继续生活了。
仅此而已。
他为此亏欠了卡斯兰娜整整五百年。
而西伯利亚的那件事情之后，这整整五百年的歉疚，一扫而空。
除了和他一路经过这五百年历程的奥托以外的人，真的很难想象那个名为塞西莉亚的少女对这个男人的思想到底留下了多深的印记。甚至即使在她已经逝去已久的今天也仍然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这个男人，把这个原本放荡不羁，肆无忌惮的男人彻底的束缚进了某个看不见的牢笼之中。甚至是最初计划了这个事情的奥托都没想到这个他随手布下的棋子会起到如此令他震惊的效果。塞西莉亚彻底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维持了五百年的微妙均势，甚至几乎彻底摧毁了这个男人。
所以奥托才会是在如今对着这个男人如此放纵的态度，追杀他的女武神部队也被撤裁。
或许在他的眼中，某个叫做尼古拉斯的男人已经死了。在那场照亮了整个西伯利亚的爆炸中，和第二律者以及那个为他作为棋子所操控的女人一起死去了。
西伯利亚之后，世间再无尼古拉斯。
……
“老师？”隐隐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雷电芽衣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宫铭，轻声问道。
“啊……”宫铭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对着面前的少女露出一个下意识的笑容。“抱歉，走神了。”
那和煦为温柔的笑容中有雷电芽衣并未发现的苦涩和勉强。
“哦，对了。”赶在雷电芽衣心中升起疑惑之前，宫铭岔开了话题，“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剑术老师是你的父亲？”
“嗯。”一提到雷电龙马，雷电芽衣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开来。
“你是受你父亲的影响才选择剑道的吗？”宫铭问道。
“是的，”雷电芽衣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传授我剑道了。”
“这样啊……”宫铭挑了挑眉毛。
“怎么了，老师？有什么问题吗？”少女的头枕在枕头上，看着宫铭不禁问道。
“问题倒是不怎么有，不过……说实在话，在我的角度来看，你其实是不怎么适合用剑的。”宫铭笑着答道。
“什么意思？”少女顿时紧张了起来。
“别误会，我并不是在否定你的天赋什么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身体条件都很适合修习剑道。但是……唔，在我眼中，你缺少一点潜质，登峰造极的潜质。你或许能成为一个剑道大师，剑道宗师，但是你很难很难攀上纯粹剑道的巅峰的，那种至高至上的境界，几乎是可以说和你无缘。”宫铭平静的说道。
“呃……”雷电芽衣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宫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是旋即还是说道：“虽然从我的角度来说并不是期待着要成为剑道巅峰之类的如何如何，但是还是想听听老师的说法呢。”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宫铭的话已经是极高的赞誉了，但是少女的话语中，还是隐隐有些不服输的意味。
“你的心不够静，心有牵挂和束缚，自然无法攀登剑道的终极。”
“心不够静？有牵挂？难倒只有灭情绝性，才能成为剑道的终极吗？”听到宫铭的话，雷电芽衣追问道。
“虽然很想说你理解错了，但是其实真的就是这样呢。”宫铭点头道：“虽然经常有人说什么心有牵挂才有动力，什么守护之心才能极致。倒不是说这些事情是错误的，但是这些说到底只是给自己变强的理由，一个坚持的理由。而不是剑道的东西。所有的杂念，牵挂，性情其实对于剑道来说倒是阻碍，专注和唯一才是剑道的根本。越是极致的剑道越是讲究心思空明，讲究吾心吾念澄澈如镜，然后最终达成唯我唯剑这种境界。”
少女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终极，那么不要也罢了。”
“这样说的话，倒是也未必。”宫铭却是摇了摇头“唯我唯剑只是一种心态，你只要曾经达到过这种境界，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斩出这样的一剑就行了，倒不是说一定要灭情绝性之类的。”
少女的脸色这才好一点，但是转念又不禁好奇道：“那老师知道有人能做到这个境界吗？”
“三个。”宫铭对着少女伸出三个手指，摇晃了晃，“我知道三个能够做到这个境界的人。”
“哪三个？”少女有些好奇。
“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教我上次我和你训练的时候使用的那套剑术的那位故友……”宫铭声音一顿，卖了个关子。
“还有一个呢？”
宫铭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收回手指了指自己。
“以及我。”
“老师，吹牛可不是好习惯哦。”少女顿时笑了。
“喂喂喂，你怎么能不信呢。”宫铭顿时急了，“我可是认真的！”
“那能请老师您演示一下吗？”
“现在不行了，你来晚了十几年，早十几年我就给你演示了。”
“……”雷电芽衣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师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十几年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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