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同时,彩夏现在也并不期待这方面的东西。
其实在她的心里,很清楚鸣海为什么会固执地守在这里,连学校的授课都旷掉了。
那更多的是出于心底的责任感。
也许他已经从清原夏彦,或者别的什么人那里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很害怕如果她再从他眼前消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结果。
“但是你已经翘课快一个星期了吧?”彩夏仿佛很不高兴似的,“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害得藤岛君毕不了业。那将来藤岛君不就会变成NEET族了吗?”
“咦?”鸣海感觉彩夏的话语让自己背后一凉。
虽然“花丸”后面的气氛还不错,但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已经注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莫名地恐怖。
“所以说,赶快回到学校里去上课吧?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大概再休养上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彩夏催促鸣海赶快回学校去。
“我知道了啊……可是今天你不是星期天嘛,我明天会回学校的……”
鸣海很不好意思地辩解。
“对哦。那藤岛君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了?你什么都不会做,一直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呢。”
“……你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吧……我感觉你现在说话跟爱丽丝一样辛辣了。”
“真过分,人家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
面对鸣海的指摘,彩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来真的不用我在这里瞎担心了呢。”鸣海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一副安心的笑容,“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彩夏。”
“嗯,再见,藤岛君。”彩夏轻轻挥手道别。
鸣海从凳子上起身,往病房外面走去,在开门的时候遇到了单独前来的有栖。
简单地问候了一下,鸣海便离开了。
回身轻轻带上病房的门,有栖才慢慢地走到病床边坐下,近距离看着彩夏。
“你怎么过来了。”彩夏轻松地笑了笑。
“我过来看看。”有栖瞥了眼病房的门,“彩夏你也不想让藤岛君太担心呢。”
“都听到了啊……”
“我也不是故意在门外偷听,只是过来的时候恰好你们在说话,就在门外稍微等了等。”
“可是藤岛君轻而易举就相信的话语,仍旧瞒不过你呢。”彩夏惆怅地笑,视线落在白色被单上。
“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那种药物一旦尝试过一次,戒断就会很痛苦。夏彦是这么说的。”
彩夏轻轻摇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是我这些天的治疗里用到了别的什么药物吧?”
“是的哦。”有栖浅笑,“我其实有个问题想单独问一问,才一个人过来的。如果带上爱里的话,人一多就不方便问出口了。”
“请讲。”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选择自杀?这段时间也有发现一些其他服用过ANGEL·FIX的人,中间也有因为过量服用而致死的。但像你那样强撑着回到学校的天台,试图自杀的类型,还是孤例。”
一路上只是保持对彩夏行动的监视,而没有介入的三好,在这个女孩登上天台,有了意图自杀的打算时,及时地将她制止,并把失去意识的蓧崎彩夏送到了医院来。
“……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哥哥就是因为我的错,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彩夏迟疑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有栖淡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被灌了药,整个人都变得很……诡异……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哥哥那样,就很害怕……所以我就想——”
“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说的话听上去真的很冷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听上去反而要更好受一些……同学们、藤岛君、阿哲前辈、少校、宏哥……每个人都在关心我。我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恶意,但是他们越关心我,我就越难受。”彩夏紧紧地揪住床单。
“不要被罪恶感压垮了。”有栖冷彻的语调将彩夏从自责的泥沼拉了回来,“如果你把藤岛君支开就是为了在这里不断地自责,最后又一次选择了死亡。那么把你救下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活着的人有活着的义务,这世上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有千种百种。如果仅仅是为了逃避这些痛苦就选择死亡,那我可就真的失望了。”
有栖的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彩夏的连,湛蓝的眸子如同冰海里的水一般彻骨。
彩夏讷讷地注视着有栖的眸子,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答。
“我所认识的蓧崎彩夏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害怕,但绝对不是这种只知道一味地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的懦弱女孩。又或者说那场未遂的自杀其实已经达成了,我们所认识的蓧崎彩夏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亲口告诉我,我也好告诉夏彦,告诉其他人。”
“……不……是……”彩夏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什么?声音有些小,我听不太清楚。”
“不是的……我还活着……”彩夏的眼眶里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面前的被单被迅速浸湿。
“决定答案了呢。”有栖坐了回去。
随后便安静地等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孩哭个够。
有栖侧过身子,望着窗外明媚的春色,四月快要走完一半,冬日的寒意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许久之后,彩夏才重新开口。
“对不起,让有栖你费心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是否决定走出来,决定权全在你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