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国家意志
“谢谢你，玉绪小姐。如果我的朋友们要玩类似的游戏，我一定会将你的话转告她们的。
不过作为取材的一环，我很想见识一下钱仙及其它通灵术的正规仪式，要是能够真正用钱仙来占卜一次就更好了，光是摆姿势总觉得还缺那么一点‘感觉’。
如果是正式的伊多姑的话，应该可以安全地使用这些通灵术吧？”
打着“取材”的旗号，楚诚终于客气地要求玉绪小姐现场给他表演钱仙通灵术了。
他终究不是收了对方的钱就可以笑着附和对方的瞎话的那种人，就算他也想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迷信这种东西他最多只能当作民俗文化的一部分来看待。
而玉绪小姐听到他这个应该不算为难的要求，脸上却露出了非常犹豫的表情，好像还稍微泛起了一点红晕，口中当然是不出所料地推搪起来：
“要、要看我进行钱仙占卜吗？可是木乃婆婆说我灵力很弱，又不具备安娜姐这种天生的‘灵视’，即使是钱仙这种小术，十次里也未必能有一次真的成功。
那、那个！我告诉您一个秘密！但是请您千万不要说出去！
其实我……修炼到现在也没有感觉自己真的召唤来了什么东西，虽然有的时候施法好像稀里糊涂地就成功了，但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真的能算是成功了吗……明明安娜姐说狐仙的灵已经寄宿在了我的身上？
木乃婆婆倒是教了我许多如何在施法失败的时候装作成功的样子啦……还有不真的施法，只是装模作样说一些对方爱听的话，或者让对方害怕的话什么的。
这、这可不是骗人，只不过是为了让人们保持对神灵的敬畏啦！说好话的时候可以让人安心、给人信心，说坏话的时候可以让对方警醒、恐惧，或许就不会去做坏事了。
婆婆说，不管神灵是否真的存在，能够让人心存敬畏地活着，在做坏事的时候知道害怕，相信报应，总比无所畏惧地做出任何坏事要强得多吧！
如果二、两、两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还有在那之前，东瀛的军人们不是毫无敬畏地把坏事做绝，甚至最后的最后还想打扰亡者的安息，把原本只是让施术者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性命的‘泰山府君祭’当成大量召唤不死士兵的邪术，东瀛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啊……婆、婆婆不是说现在东瀛不好，只是自然而然地发几句感慨罢了。通灵术或许真的是在骗人，但我相信通灵人的存在是必要的，至少婆婆、安娜姐和我，会做一个好好骗人的好通灵人的！”
0723 她笑得就像一个孩子
“做好好骗人的好通灵人？
玉绪小姐还真是有趣。”
“不，哪里哪里……”
楚诚听了玉村玉绪小姐不打自招的坦言，对这个非常认真地谈论迷信的初中女生观感大大地改变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玉绪小姐当然会感觉木乃婆婆教给她的那些东西或许是骗人的，但是她在木乃婆婆的教导下，也找到了现代通灵人存在的意义，而不是只要能够赚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骗人。
这真是个单纯而又认真的女生，楚诚其实是想称赞她可爱的，但又怕她害羞，于是便稍微折衷了一下。
不过她和安娜就没想过跳出恐山、跳出青森，去从事通灵人以外的职业吗？
楚诚委婉地向二人表明了这样的意思，玉绪小姐震惊地掩住了嘴，然后一脸为难地回答道：
“可、可是……现在愿意到山上修炼的小孩子几乎没有了，婆婆的年纪又这么大了，如果我和安娜姐也不干了，这里就没有人继承了。
而且……我觉得当个通灵人没什么不好的，安抚亡者灵魂之类的工作也必须有人去做的吧。”
玉村玉绪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她没有一定要成为人上人的野心，而是将自己当成了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可以往哪搬，从来没想过将牺牲和奉献的工作推给他人，自己则去从事更加光彩体面，也更加能够赚钱的工作。
看着这个“不求上进”的善良女孩，楚诚觉得让她继承这里实在太可惜了。
但是另一方面，楚诚却又觉得，只有让玉绪小姐这样的善良女孩继承这里，才能够让通灵人这个职业正确的传承下去，而不是变成用迷信敛财甚至害命的江湖骗子。
因此楚诚反倒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想说服她去追寻理应属于她的，更加幸福也更加精彩，更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生活；又希望她能坚持信念绝不动摇，以后求仁得仁，成为一个或许并不出名，或许不受同行待见，也不会被那些迷信的客人们理解的好通灵人。
——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也正好有这样的话：“君所谓求仁得仁，亦复何怨？老夫耄矣，不能驱役鬼神，预人家儿女事。”
于是楚诚决定暂且观望一下，看看玉绪小姐再过几年，会不会自己就改变了想法。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的安娜，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刚才用温柔视线望着玉绪的安娜就立即眼神冷漠地说道：
“你不知道吧？我是十岁时被遗弃在这里的，之后木乃婆婆正式办理了收养手续，并将我收为了弟子。
我对世俗的生活根本没有兴趣，人心之中大多隐藏着鬼魅，外面的世界在我眼中简直就像是百鬼夜行。
何况现在山上也有电视和网络，只是手机信号不好，住在这里同样可以接触到整个世界。”
面对做出了典型御宅族发言的安娜，楚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想到安娜竟然是个弃儿，还是十岁的时候才被遗弃的。这其中或许有些特别的内情，不过到底是多么愚昧又多么狠心的父母，才会把安娜这样的孩子抛弃啊！
楚诚看出安娜丝毫不想提及被遗弃之前的事情，便也没有出言询问。他表情凝重地垂着眼帘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点了下头，抿着嘴唇沉声说道：
“只要能够上网就足够了，人在哪里的确是无所谓。
以后的世界，许多人都会在虚拟世界里工作和娱乐，那么住在恐山这样远离尘世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肯定还会有许多人特地效仿你呢。”
极懂人心的楚诚非常理解别人做出某种选择时的想法，当然也包括“据说”能够直接看透人心的安娜。
看穿人心其实并不很难，特别是在对方受利益驱使的情况下。不过人心看得太透，自然就会觉得大多数人心里都住着一只丑陋的鬼怪，没有鬼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楚诚不打算说服安娜改变她对普通人的看法，这也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自私自利、愚昧无知，却又偏偏喜欢耍小聪明，并不在意伤害他人的普通人的确占了大多数，好人总是少数。
有些人讨厌这种现实，有些人能够接受这种现实，但无论是哪种现实都是无法改变的。
要么接受要么远离，这两种选择并不存在哪个更好的说法，始终“敬而远之”也不是什么问题。
随后楚诚又询问她们是否愿意看到以她们和木乃婆婆为原型的角色……甚至女主角出现在漫画里，当然这些角色会根据剧情需要设定性格、背景和人物关系，不过肯定不会丑化她们。
——即使将安娜设定为能够说出“我是通灵王的妻子，所以只有我的丈夫才能成为通灵王”这样的臭屁话语，并且非常喜欢扇人耳光，常常以女王的姿态凌驾于众人之上的13岁少女，也应该不能算是丑化吧？
另外为了凸显出玉绪小姐的可爱与柔弱，她所使用的钱仙占卜板会被设计成心型，或许还会有两只稍微有点色的搞笑动物灵跟着她。
一直面无表情的安娜听了楚诚那貌似带有某种恶趣味的“灵感”，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次，但终究还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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