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时雨
用这个外号称呼他，是认真起来了吗？不过，又何妨。程小君到外面，拿来纸笔，就那样一笔一笔干脆利落地划出纵横线条，每一条线都笔直地如同用尺子画下来的。接着他用黑红两色圈圈代表黑白子，在格子上画下棋谱，以数字标好棋子的顺序，然后把这道新鲜出炉的死活题交给维多利加。
“你没有获胜的希望，五分钟之内我就能解决，那两本书中的死活题，我全部都解答出来了。”维多利加看了眼死活题。
程小君不置可否道，“那你试试。
363 程小君在欺负小女孩
“要我公布答案吗？”
“不用。”
维多利加站起来，默不作声地下楼，程小君跟着走下去，在第五层的时候，维多利加停下，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交给他，东一本西一本，连续抽出十本书，并在最上面放上一小本子。维多利加挥挥手道：“这十本应该够你看几天了，快走吧，别来打扰我。”
“谢了。”
两人一个下楼一个上楼，脚步声逐渐拉远。程小君到楼下的时候，一直空无一人的柜台里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借书请出示学生证，并自己登记名字、年纪和班级，借阅的书籍，一次只能借一本，借阅的书籍请在一个月之内归还。”
程小君将书放到柜台上，一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个年龄不明的女人，似乎刚睡醒，衣服皱巴巴的，褐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非常邋遢。
“一次只能借一本吗？”程小君说着，从书本最上面拿下一个小本子递给管理员。
图书馆管理员一瞅，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可以一次性借阅十本，在一年内归还即可。”
果然，维多利加的身份不简单。程小君点点头，按照步骤填写表格，并把每一本书的书名都填上去，交给管理员。
图书馆管理员一瞧，随手把表格收起来，接着拖出一床灰色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蹲，滚进柜台里面，砰，关门的声音。原来是躲在柜子里，难怪看不到人，程小君摇摇头，这个图书馆里面还真都是怪人。
他抱着书离开图书馆，将书放回宿舍，又出门补充了一些仪式材料，开始今天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维多利亚给他挑选的书，都是厚厚的和字典一样，哪怕他过滤掉大量无用信息，只挑选有价值的内容来细读，一个晚上也没有搞定其中一本。
不过比起之前他所以挑选的，维多利亚给他的，确实相对有价值许多，有不少内容值得他思考探索。
失去一切超凡力量，作为普通人的他，没有强求，晚上准时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坐在床上，他看了看自己长长的有些凌乱的黑发，叹口气，没有魔法的帮助，女孩子的身体确实比男孩子的身体麻烦许多。
他认命一般，拿来一双新的黑丝袜，穿戴整齐后，他便拿着洗簌用品走出房间。这个宿舍，虽然一人一间房间，却还没奢侈到一人一个洗漱间，洗漱间是公用的，已经有两个女孩子在使用，看到他过来，两个女孩露出异样的神色。
春天来访的黑色死神，这个与黑发黑瞳的死神形象绑定的外号让久城一弥永远无法融入集体，所以他无需维护什么人际关系。
程小君无视其他人，刷牙洗脸梳理头发，搞定后走进食堂，前凸后翘身材火爆的红发舍监拿来面包、牛奶和水果组成的早餐放到他桌上，转身走到角落坐下，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读早报。
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很流行抽烟，程小君不怎么喜欢烟味，加快速度解决早餐，然后去借了一份早报，走出食堂。
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时代，且失去力量，对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看报纸摄取新的资讯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了。报纸最显眼的位置立了个大大的标题：‘又立了一大功！德·布洛瓦警官漂亮地解决了占卜师罗珊被枪杀事件！’
下面还配了一个女人抱住德·布洛瓦警官，献上热吻的照片。
新闻中，德·布洛瓦警官被描述为一个强大睿智有着敏锐案件嗅觉的警察，基本上就是把维多利亚的推理据为己有，还描写了阿拉伯女仆被捕，以及所有男人都感兴趣的：阿拉伯女仆长得多么的美丽，和对枪杀事件是否与女仆的美艳有关之类的推测。
都快成花边新闻了。程小君快速略过，新闻最末尾还写了占卜师的孙女，向德·布洛瓦警官献吻并送上豪华游艇作谢礼，德·布洛瓦警官宣布这周周末打算乘上这艘游艇出游……如此贵重的东西，这家伙还真敢收下啊。程小君又看了看其他内容，补充一点在这个国家生活所需要的常识。
他归还报纸的时候，听到几个学生在谈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说他是某个贵族的儿子，根本没念过警校，因为想从事警察的工作，所以托关系给弄一个警官的职位，没想到他能力不错，每次在案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就能找出犯人，是个天才。
“……大概也是靠维多利加的智慧解决的吧，那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精明的人。不过，一个贵族的儿子，能去做警察主持公道，总比某些只吃喝玩乐不做人事的贵族好多了，而且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智商不行就找有能力的人帮忙，得名得利还不至于弄出冤假错案，还行吧。”
对名利程小君并不在意，大概，维多利加也不会在意吧。虽然和维多利加只见过两次，但那个金发女孩的形象在他心中意外地鲜明，有种‘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的感觉。
抬手看下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向图书馆走去，站在门口，望着那让人绝望的漫长的楼梯。不错的锻炼场所。
普通人一口气爬到楼顶都要趴下，而他则用更加费力的古怪的姿势，一步一步，全身都在颤动，锻炼着所有的肌肉群。十分钟后爬到楼顶，一眼望去植物园空荡荡的，他再次下楼，然后从第一层开始又一次上楼，这次在半途的时候，他听到电梯的声音。爬上顶楼，他看到了那个和人偶一样的金发女孩。
他过去把新闻中的内容给维多利加说一下，果然，维多利加对于功劳被古雷温据为己有的事毫不在意，知道古雷温因为破案得到一艘豪华游艇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这道题，我解出来了。”维多利加拿出昨天那张棋谱，手指在上面一点，并说出接下来的几个变化。
程小君听着，感叹道，“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只靠一个人和几本书自学围棋，看样子你也没有能对弈的对象，这样子还能在一天之内解出这道死活题，你的围棋天赋举世罕见啊。”
“这种站在某一行业金字塔顶端，看着某个有天赋的金字塔底层的新人的态度，真是让人不舒服。”维多利加抱怨道。
“围棋和其他东西不同，如果说其他的……”听出维多利加的不服，程小君轻笑一声，指了指下面的无数藏书，“外面的一切是一个大世界的话，那么围棋就是一个小世界。”
“从古自今投入这个黑白小世界的天才不知道多少，其中并不缺少像你这样天赋惊人的人，可几千年来，真正能站到巅峰的屈指可数。围棋并不是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就能玩得转的游戏，再强的天赋，想要踏入职业圈，都需要从小开始每天花六个小时以上，背定式，打谱，对弈，培养战斗嗅觉和围棋思维，经过好几年的训练才有可能成为职业棋手。基本上每个职业棋手，都是从有围棋天赋的孩子中，万里挑一的绝顶天才，而这仅仅是职业围棋的起点，多少人到达这一步就到一生的顶点，唯有少数几个，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比任何人的天赋都高，心态比任何人都好的，全世界百年一遇、千年一遇这样的天才，才能够站在围棋的顶点。”
“而这个‘围棋的顶点’只是过去的人的顶点，真正的围棋世界是没有终点的，至少这几个世纪的人都看不到终点。”
“你是站在围棋顶点的人？”维多利加问。
程小君沉默一会儿，“我还没和这个世界顶尖的棋手下过，对他们的水平不大清楚，所以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维多利加站起来，向右走去，前面有一个以自然站姿放在那里的豪华陶瓷娃娃，比等身大的小一号，身穿奢华的洋装，金色的长发垂到腰，头上戴着针织的蕾丝小圆帽。陶瓷娃娃眼睛睁大大的一动不动，每一根睫毛都十分的精巧，宛若真人，像真人的人偶和像人偶的真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对姐妹。
在陶瓷娃娃旁边有一个迷你木质衣橱，维多利加蹲在迷你衣橱前面打开门，从里面端出一个棋盘和两盒棋子。
“昨天给你的书，你看了几本？”她问道。
程小君回答，“那些书都太厚了，我连半本都没搞定。”
“太慢了，和我下一盘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帮你总结归纳你所需要的资料，如果我赢了，一个月之内，你每天给我找一道和这道题一样有趣的死活题，怎么样？”维多利加注视着程小君。
程小君摸摸棋盘，能这么快在这个西方国家找到一副围棋，而且还是榧木制造的高等棋盘和精致的陶瓷棋子，这女孩应该是某个贵族家的女儿，还不是普通的小贵族。
对于这位天才少女肯主动帮忙程小君自然是乐意，他有些不忍心欺负一个小女孩，说：“可以，我让你五个子吧。”
“不用。”闻言，维多利加面色一冷。
程小君解释道：“围棋可不是单单凭借着书本的内容就可以变成高手的，你确实天赋极高，脑袋很聪明很灵活，这对解死活题有优势，可真正的对弈可不是做死活题那么简单，这其中……”
“给我出全力！全力，全力，全力！”维多利加被他那和老婆婆一样的唠唠叨叨弄得又怒又烦，恼他的轻视，朝他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