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之剑 第47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这种安全的基层土壤碰上高新技术带来的商机在其后一百多年的发展里产生了化学反应。它为瑟兰的东西海港吸引来了数之不尽的商人,连带也使它的经济在这个百年内出现了跳跃式增长。

完全可以说近百年来瑟兰就是世界的中心。它为整个已知的人类世界输送文明和技术,同时也借助这股潮流带来的优势发展自身。本地商人们成批量的成立公司和工厂,制造火车、汽车、舰船等工业零件,然后以令人咋舌的价格将它们出售给外地商贩,再由他们将这些东西漂洋过海的搬走运走,在加上一层油水的基础上售卖给本国人。

这种半垄断性质的发展让瑟兰“简直就像是从别的国家口袋里抢钱”。光论物质生活条件,瑟兰沿海城市的繁华已经甩出不少内陆国家很远很远。旅者和游侠在从其他地区来到维多利亚港时纷纷感慨“这座城市简直就代表了另一个文明”,可想而知它在百年时间里积累的财富已经达到了怎样一种惊人的地步。

如果坎索大帝还保有他年轻时期的野心,凭借瑟兰当前强悍的国力,他们未必就没资格尝试一下去征服一切。但他好像确实已经到了那种毫无进取心、只想着在原有基础上保存太平的年龄了。瑟兰这些年的外交策略在他治下几乎没有半点火药味,他们鲜少凭借武力去震慑或威吓别人。

瑟兰积累的财富足够他们武装训练更多的军队来驻守边疆,甚至大力发展出一支声势浩大的无敌舰队纵横四海。奈何当代的瑟兰王并没有这么做。从个人的角度艾门其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即使是像她这样的小女孩也能看出来周边国家对瑟兰财富的饥渴和觊觎,为什么在她印象里睿智如神的父亲会看不出来?

她都不知道每年从各地征调来的巨额税收都用哪去了。

单独一个约修亚或许还不足以威胁到瑟兰,但如果再加上爱沙尼亚和博鲁尼亚?如果歌利人也来掺一脚?如果纳米亚海渊后面的艾莎洲也有国家想要分一杯羹?如果这些如果都像她担忧的那样成为现实,那么瑟兰现在面临的局势将会极其严重——别忘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伊卡洛林洲的原住民,单论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约修亚、爱沙尼亚、博鲁尼亚人共同的先祖亚门人才是合法的领土拥有者。

瑟兰人于公约726年建国固然是一个奇迹,但他们在发展过程中也和这些国家有极其不友好的过往经历。甚至可以说古代帝国亚门之所以会分崩离析成好几个零散的国家,瑟兰人“功不可没”,“居功至伟”。

所以想要在局部地区出现纷争的时候指望这些国家出手援助是根本不可能的。亚门人的后裔里只有爱沙尼亚人和瑟兰的关系稍好一些,这还是因为当初瑟兰在爱沙尼亚地区十几个小国纷乱不堪的时期没有企图吞并他们。不但没有给他们施加压力还在那几年天灾绝收的时期给予了不少援助,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之后成为爱沙尼亚联邦(又名爱沙尼亚联合王国)的时候愿意和这边建立外交关系。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依然有为数众多的爱沙尼亚人仇视着瑟兰,认为是瑟兰人侵占了他们原本的家园,在多年前将他们的先祖赶到了荒漠以西。约修亚人和博鲁尼亚人更是世代视瑟兰为敌,千年来从未放弃过侵略瑟兰、重新夺回先祖家园的浩大理想。故而这个国家在西北部地区简直可以说是群狼环伺,如果再不加大对军队规模的扩建和某些技术在军用领域的发展,艾门敢断言,最多再有10年时间战争就会爆发,而瑟兰人必将会因为自己的托大付出惨痛代价。

“噢……”想到这里,她倒是稍微抓住了一些内心的灵光:“也许我的理想就是阻止这些可以预见的危难,让人们能够继续在和平中活下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殿下。”阿尔贝蒂娜在后面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廓,说道:“该发生的永远阻止不了,我们最多只能力求局势不要变得太坏。”

瑟兰当前的隐患,她其实也能看出来一些。但不同的是她可不认为战争会轻易爆发,因为瑟兰军队并没有艾门所担忧的那么弱。

沙文郡上方那两个郡——奥兰郡与斜岭郡的存在是战略性的。斜岭郡中西部有着瑟兰北部地区最大的草场,它能源源不断的给瑟兰提供优质战马,使得他们至少在骑兵数量上不会逊色于约修亚人。而斜岭郡的北方地区又被斜岭包围,约修亚人即使想要南下入侵,他们的骑兵部队也无法攀过山川峻岭,必须要从奥兰郡的平原进入内地。在这方面,奥兰郡前沿大力打造的三座要塞已经卡了他们好几百年。

西部地区隔着广袤无垠的荒漠和荒原,和瑟兰西部接壤的爱沙尼亚人光是突破这些自然屏障都要付出不菲努力。只要瑟兰在商业税务上别对他们太过分,他们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西南方和瑟兰有巴掌海峡阻隔的歌利人更是将瑟兰视为最大的金主国,每年从歌利种植园出产的茶叶、香料、烟草至少有30%是运往瑟兰,这样的国家有可能跟在博鲁尼亚人和约修亚人屁股后面针对瑟兰吗?阿尔贝蒂娜觉得不太可能。

艾门的观点在她看来有些太敏感了,她说的战争可能确实存在,但那个时间起码要在原有基础上再乘几下,其规模也要在原有猜测上缩小为局部区域战争。而这样的局部区域战争,规模再小上一点的,瑟兰几乎每隔几年都会和约修亚人来上一次。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也不认为短期内会有大战爆发。

她能理解艾门——她毕竟是王储嘛。忧心这些东西是她将来的本分,她也不认为少女这样是不对的。只是她觉得艾门还是应该趁着现在还算自由多给自己放松放松,最起码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可以多笑一笑,不要总是一副冰山面孔。

“我主要是害怕我会离开七年的消息传开后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金发少女有些想笑,但心中那份忧愁又压制着她,叫她笑的十分苦涩。她的声音在这一刻陡然放低,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阿尔贝蒂娜。”

“嗯……”棕发女官皱眉沉思一番,手上给她梳理发辫的动作渐渐慢了,“确实也……确实也是个比较麻烦的可能性。”

坎索王在年龄上比安塔利亚蒙要小上一辈,但即使如此,当今的他也有76岁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前代瑟兰王的五十多岁,叫人无法不担忧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倒下。

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健康壮实的不得了,但历史上突发怪病而死的帝皇数不胜数。

可能他会继续执政20年,也可能会在明天因为什么意外突发死亡。这是一份王都上下所有人都为之牵心的担忧,甚至就连其他郡的人民也在忧心这件事。

为什么会这样?核心因素恐怕还是要归结于坎索自身——他没有立储。

哪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打算将帝国长公主培养成第十七代瑟兰王,他毕竟没有发布正式的命令,宣布任命艾门-哈温为瑟兰储君,有权在自己以任何方式死亡后接任王位。如此区别可就大的多了。

立储这件事,主要目的就是稳定人心。国有储君,即使皇帝突发意外暴毙,一切也将顺着他遗留下来的安排继续前进。储君占据了名义上的优势,正常情况下不需要和兄弟姐妹竞争就能登上王位。所以储君的设立就意味着安稳,意味着当代皇帝出了事也不会给国家造成太大动荡。

而没有储君呢……?说句不好听的,假如明天坎索遇刺身亡,哪怕他生前表现出来的“想要立艾门-哈温为下代皇帝”的想法再明确,没有那一纸正式文件,这个想法就不能算数。刻意忽略这一点想要争夺王位的人绝对会有。那些往常愿意屈居于艾门之下的王子们,他们心里的想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只要坎索一日没有正式立储,这些人的担忧还会延续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坎索下令驱离艾门整整七年的消息流传出去,外界会有怎样的动荡,对瑟兰这个国家上下的人心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对维多利亚港那些商人会产生怎样的诱惑……这些可就都不好说了。

“但是现在害怕这种事也没什么用了,如果您当初没有昏迷的话还有时间……但现在嘛……”

阿尔贝蒂娜思考过其中蕴含的内容后继续说道,语气里还挟带了一分调笑的味道:“您当初还说自己不想当皇帝?我看您现在比谁都急。”

“我不想当瑟兰王,主要是因为我不愿意接受起这份血脉必须承载的负担。”

艾门说道,伸手从耳畔边上拿过一缕金发绕着解闷:“我跟你说过的,阿尔贝蒂娜。如果他们不逼我结婚生孩子,我对王位没那么排斥。”

虽然坎索王对她很严厉,虽然他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为她庆祝过一次生日,甚至没有对她笑过一次,但在艾门内心深处,她必须承认,这个男人十几年来她的严厉教导反馈到情感上也是一种另类的关心。

真正的漠不关心是不管不问,所以有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感激坎索,感激他在自己最迷茫的那段时期给她点出了一部分的目标和方向。

哪怕它们大多数都是填鸭式教育,但至少在那段刻苦学习的时间里,她是不需要成天对自己的身体胡思乱想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在表相上叫他父亲、或是父王。

“王位可不是玩具,殿下。”阿尔贝蒂娜对她严肃的说道,“王位是责任,是信任……您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我无所谓。”艾门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对于她的警告毫不在乎:“真的,无所谓。”

“不思进取!”阿尔贝蒂娜恨铁不成钢的在她头发上轻揪了一把:“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我们可不是王室成员,站错队的后果很危险喔?”

“疼!阿尔贝蒂娜!”少女痛叫了一声,随即叫道:“你但凡有哪怕一丁点心思是这么认为的,都不可能当着我的面把这番话说出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俄塞纳女士!别人追随王室继承人大多是为了鸡犬升天,而你!你恐怕只是隐藏在人群当中的同性-爱好者,嘿嘿……刻意爬

上內侍的职位只是因为……哈哈……只是因为你对那位善良纯真的艾门公主有不纯洁的心思罢了……哈哈哈哈……”

“不说了不说了!别挠了!哈哈哈哈……阿尔贝蒂娜!哈哈……我……我快受不了了……”

说到一半,察觉出这番话味道不对劲的棕发女人便悄然伸手,从椅子后面锁上了少女的腰。

她十指用力在少女的腰肢上揉捏掐按,直把她折磨的在椅子上一边笑一边疯狂颤抖,想要发力逃走却因为被锁死了站不起来,没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那张精致如美神后裔的俊俏容颜上布满潮红。阿尔贝蒂娜站在椅子边上看到了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手上的动作也不知觉停了下来。

“你太坏了!阿尔贝蒂娜!”艾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喘息着回头,伸出小拳头,撒娇似的在对方腰上也锤了一下,“每次你调笑我,我至多只是朝你丢枕头而已,但我每次嘲笑你你却非要挠我笑到脱力不可!这不公平!下次我也要挠你!我要挠的你脱力!挠的你在床上游!”

“好啊!”阿尔贝蒂娜回过神来,有些宠溺的在少女额头上摸了一下,“只要殿下有这个本事,妾身随时在床上恭候……”

她用这种玩笑似的话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躁动,脑海中则闪过一丝被她压抑极深的渴望。

谈话谈了这么久,夜渐渐也就深了。两个人再度调笑了对方一番,阿尔贝蒂娜拿过湿巾给少女擦把身子,这就一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阿尔贝蒂娜。”

黑暗之中,床头左侧突然传来了少女有些软绵绵的声音,“你说,异种为什么最喜欢吃人呢。”